这天晚上,武馆的另一处训练场里,刘长安正对着一个训练用的假人狂踢不止。这时,他看着自己师傅走了过来,马上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迎上去,
“王师好。”
他师傅是个极为魁梧的壮汉,一声肌肉盘根虬结,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王师问道,
“听说两天前,你和新来的那个陈云初比试了,还叫了沈重去助拳?”
刘长安偷偷看了他师傅一样,见他面无表情,心下不由一跳,
“啊,那个陈云初太可恶了,仗着有那个苏半夏撑腰,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他还说了您老人家的坏话。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和他较量了一番,但是谁知不是对手,只有请沈重出手想找回面子。”
他师傅哦了一声,似乎面色有所缓和,
“那面子找回来了没?”
刘长安察言观色,连忙道,
“暂时不分高下。不过那苏半夏也来了,她也太嚣张了,居然还说连师傅你也不是她对手,甚至连她一只手也打不过。”他这也是张口就来。
他师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半夏说我连她一只手也打不过?”
“是啊,她还说……”刘长安见有戏,连忙继续添油加醋。
他话还没说完,他师傅一个巴掌挥过来,打得刘长安脑袋嗡嗡作响,双眼冒星。
刘长安顿时懵了,
“师傅你…….”
他师傅破口大骂道,
“苏师打我还要用一只手?我x你个信口开河的王八蛋,苏师用一个指头都算看得起我了。你这王八蛋还敢在这挑拨离间。”
刘长安都惊了,
“师傅,你可是资深内门弟子啊….”
“我资深你老母啊,当年苏师代师传艺的时候,整天把我们当球踢。你这王八蛋也不打听打听,当年除了大师兄,哪个没吃过她的胖揍。这两年她老人家虽然腿受伤了脾性转好了,你们这群兔崽子就真拿真佛不会发火了,居然去撩拨她老人家,想他妈害死我啊……”
他师傅越说越气,伸腿就是狂踹不止。
刘长安连挨了数下,只能连连求饶,他这时后悔不迭,哪想到陈云初抱的这根大腿居然如此之粗,
“师傅,别打了,我错了,我明天就上门道歉去。”
“道歉?”他师傅停了下来,“我听说你还赖了那陈云初的账?一共多少?”
刘长安顿时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说是躲过一拳输一千点,但沈重那王八蛋打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打中陈云初。”
他师傅顿时也是无语,想了半天才道,
“你拿5000点出来,我送给苏师赔罪,再周旋周旋,说不定能放你条小命。”
“5000点啊?”刘长安嘴巴都合不拢,他家虽然有钱,但这也的确不是小数目了,至少会让他爸把他锤个半死。
他师傅一瞪眼,
“嫌多?”
“不多不多。”刘长安一咬牙,他这人虽然狂起来没边,但认怂也特别快,“我这就筹钱去。”
“苏师要是原谅你就算了,要是不原谅你,你还是早点退出门派,免得惹祸上身。”
“什么,5000点?”陈云初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刘少安这么有钱?”
“啊,他看了你和沈重的比试,豁然开朗,从此奋发图强,整个人生都改变了,所以送你5000点表示感谢。”苏半夏大大咧咧的说。
陈云初无语地看着苏半夏,这话鬼才会信,他猜苏半夏多半去找了刘少安敲诈了一番,多半还动了手,没想到她还挺维护自己,想到这心中不禁一暖。
陈云初想了想,
“苏师,这钱我收1000点,其余的还是还回去吧。”陈云初不是不喜欢钱,但是门内私斗赌博,1000点还算小赌怡情,太多了肯定有人知道了会有想法。
“别介。”苏半夏放下饭碗,拿过一根牙签剔着牙,她拿牙签的方式很是特别,两根手指虚捏,牙签好像被悬空牵引着,却和被手指捏着一样灵活。陈云初早就注意到了,苏半夏平时很多时候都是随时随地在练功,这不是特意显示什么,只是她一直养成的习惯。她这么有天赋,还这么努力,难怪实力惊人。陈云初一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只知道又快一个礼拜了,自己感觉实力又颇有长进,但是在训练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该碰不到还是碰不到她。
哎,果然这世界最讨厌的不是天赋比你好的天才,而是比你天赋好还比你努力的天才。
苏半夏想了想接着道,
“这钱你直接拿的确不合适,你就放在训练经费里吧,你平时吃的用的都是加了料的,瞧你那点家底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只要不拿出去用,就当刺激门派内部消费了,也没人说什么。”
“哦,那就这样吧。”既然苏半夏都这么说了,陈云初也就懒得矫情了。
又是两个礼拜过去了,陈云初的进展慢了下来,按苏半夏的说法,他现在蛇胆的药力基本吸收完了,突飞猛进期过了,现在就要用岁月这把杀猪刀慢慢打磨了。
这天,陈云初正准备出门回家一趟,没想到在走廊里遇到了沈重。
沈重见了他倒是颇为尴尬,上次他也是听到了刘少安吃亏的消息了,本来去帮忙揍人,却反而吃了个闷亏,总是有点郁闷的。
陈云初倒是对沈重挺有好感的,主动打招呼道,
“老沈,吃饭没?”
沈重郁闷地看看他,心想,我们关系好像没这么好吧。
“一起出去喝两杯怎么样,我请客。”陈云初热情地道,他心想着上次沈重客观上给自己当了次陪练,还真想请他吃顿饭。
沈重看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才闷声道,
“好。”
两人来到一家小酒馆,几杯酒一下肚,两人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陈云初道,
“老沈,你干吗这么努力练武,你又不是冒险者?”
沈重斜了他一眼,
“你们冒险者练武是为了出任务,我练武是为了能进军队。”
“进军队?”
“是啊,”沈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们这些外来客,可以出入不同的世界,虽然风险大,但是富贵险中求,但我们这些没有潜质成为冒险者的人就不行了。
我本来是在一个港口工作的,负责操作运输集装箱。但是工资太低了,自己虽然饿不死,但是不能不为家里的弟弟妹妹考虑未来,而城里的学校太贵了。几年前,我在一次选拔赛中被门派看中,就来到了这里,虽然免了我全部学费,但平时的各种资源我可用不起。我和你不一样,每天练完武还要回去上夜班的。
进了军队就不一样了,福利待遇相当好,算是能吃上公家饭了,这是我们这种草头老百姓最好的出路之一。”
“哦,军队待遇这么好?”陈云初当然知道吃公家饭的好处,当年在自己那个世界,考公务员是多么热门啊。不过想起城里的军队其实潜在的假想敌就是冒险者自己,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不过他当然不会提起这一茬,只是和沈重聊起了那天比武的事情。苏半夏平时虽然认真负责,但情绪有点不太不稳定,高兴的时候抓着他往死里训练,不高兴的时候就用“哦”,“什么,这么简单你都不懂”,“你是猪吗”之类来敷衍他。
沈重这个人性情颇为稳重,而且醉心武学,平时也没有太多朋友。被他这么一带也是兴致大起,加上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敞开了,和陈云初聊得头头是道,两个人一时都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