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初也不多说,伸手把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包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这里面有二百两银子,五十贯铜钱,做成了就是你的。”
符八叔打开包裹,看着那里面露出的银子和铜钱顿时呆住了,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做还是不做?”
“我,我要想一想…….”
陈云初抽出月刃,轻轻一挥,把实木做的桌子切下一个角,然后放在桌面上,轻轻几剁便切成了整齐的碎块。然后陈云初也不说话,一边用月刃修剪着指甲一边笑嘻嘻地看着符八叔。不过他为了摆出一副悠然的姿势,手里的月刃差点不小心切到小手指,连忙把手收了回去,幸好符八叔呆呆地看着那堆木块没有注意到。
符八叔犹豫道,
“大侠,你这事虽说只是个恶作剧,但是……”他心里犹豫不决,在银钱和风险中不住盘算,但不敢开口加价或者拒绝。他虽然只是个普通村民,但是“手有利器,杀心自起”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来人虽然笑嘻嘻的看似人畜无害,但保不住恼羞成怒就会拔刀而起,自己的脑袋要是也被剁成这样的小块就大大的麻烦了。
陈云初对上官若璃使了个眼色,上官若璃会意,右手食指朝桌子上轻轻一点,一道纤细的银色火焰喷射而出,吱的一声将实木桌子烧出一个小洞。
符八叔浑身一颤,
“大侠,万事好商量。”如果说陈云初先前使得还只是普通江湖凶客的手段,这女子使得就是从未见过的神仙手段了。
陈云初淡淡地道,
“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放心,交给我吧,万无一失。”
两人出来后,上官若璃忽然道,
“你确定他真会按着做,不会转脸就后悔?要不要盯着他?”
陈云初摇摇头,肯定地道,
“不用。”
上官若璃看到他装出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牙齿就忽然有点痒痒的,
“为什么?”
陈云初竖起一根手指,
“刚才我在外面转,就是在看这家主人的家境,家境决定处事态度。我发现了几点,
第一,他的窗台贴纸用的是靖州府贩卖来的上好金边茸纸贴花,这种贴纸我在赵员外家见到过,可见这村子不是世外之境,和靖州府多有商业往来,而且这村长显然颇懂得享受;
第二,他的屋子大门虽然重新油漆过,但是墙角的门轴却是锈迹斑斑,显然年久失修,简单说就是要面子不要里子,要是这村长真的有钱,多半就会把整个门都换掉,我想他很难拒绝那笔钱财。开始我还怕他不认银子只认铜钱,特地多准备了那么多铜钱,但是我看到他穿的丝绸衣服和实木家具,就知道低估了这村长的眼界,他肯定是知道银子的价值的;
第三,刚才院子里的衣服,除了大人的衣服,还有几件小孩的衣服,说明他家里至少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大人再怎么也会为家人后代多考虑吧?所以诱之以利后再挟之以武,一定能成。再说我要他做的既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他一定会照做。”
上官若璃听着心里同意,但是嘴巴上却是不肯服气,轻轻哼了一声,
“要是他偏偏是个倔脾气呢?”
陈云初忍不住笑道,
“你看他刚才那样子,还有自己那肉肉的下巴和发福的肚腩,还担心他会是个不顾全家的倔脾气吗?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您大小姐那一道霜火箭,包管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惊为神仙手段,不敢有违。”
上官若璃骄傲地一抬下巴,
“果然还是得靠我。”
陈云初捣头如蒜,
“那是当然,这一路来我不一直都是抱您大腿吗?”
上官若璃嫣然一笑,顿时心平气和,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陈云初笑道,
“当然是去船上动手脚了。”
傍晚,赵四一身疲惫地回到借助的农家,他今天特地去了靖州府一趟,用金豆子换了不少碎银子和铜钱回来,他打算在这边还要带上几天,按梦里自己所说的,要找到那对男女。
既然有钱支付房租饭费,赵四当然就不会客气了,立刻要那户主马山宰了两只鸡,蒸了一大笼馒头,还去村头打了一壶老酒,尽情享受了一番。
正吃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乱,他也没有注意,只道是农户家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他吃饱喝足,正走出去准备打桶热水洗洗脚,忽然看到那家农户一家三口正抱在一起哭泣。
赵四皱了皱眉头,
“大半夜的哭什么!”
那户主马山连连道歉,
“真是对不起大爷,只是今天家中忽逢不幸,老婆子她实在忍不住,惊扰了大爷,真真是对不起。”
赵四最看不得别人哭,皱眉道,
“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有什么事我为你做主。”
马山迟疑地不敢说,只是道,
“这个,这个…….”
赵四眉毛一扬,一拳打在旁边墙壁上,虽然只用了三分力,土墙也是土疙瘩直落,他喝到,
“有什么事,难道我做不了主吗?”
马山被吓了一跳,吓得连连磕头,反而更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她老婆搂着女儿哭道,
“今天村长派人来说,河神要娶亲,看上了我家的杏儿。”
赵四奇道,
“河神娶亲?”
听着马山老婆断断续续地诉说,赵四终于弄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附近的大河隔开了迷雾之森和靖州府,经常有商人从上游运来布匹茶盐之类的货物,也从沿途的村子收购一些土特产,交易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是整个村子的生命线。
本来风平浪静,但几年前不知哪冒出个河神出来伤人,闹得乡里不得安宁。大家想尽了办法也没法制服,只能献上贡品,没想到这河神不仅要猪羊贡品,每年还要娶一个未出闺的少女,只是这一“娶亲”,其实就是将人丢到河中,再也不见回来。乡里人只能每年抽签决定谁家出人,没想到今年轮到了马山家。
赵四看那马山的女儿杏儿,年轻轻轻的,皮肤黝黑,也没什么姿色,奇道,
“这河神长得什么样?”
马山老婆偷偷看了马山一眼,继续哭道,
“哪看得清模样,每次都是老大一个黑影一闪,人就不见了。有人说它长的四条腿,还有一张长嘴,根本不似人形,被送去的人都不见回来,只有时在下游能找到残破的衣物,这哪里是娶亲,根本就是吃人啊。”
赵四看着那吓得面无人色的少女,心中大怒,道,
“这等畜生也敢叫什么河神,明天我去收拾它!”
马山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要是弄出差错,我们全家都没有好下场啊。”
赵四一脚将他提了个跟头,喝到,
“妄为一家之主,家人有难,就只知道躲在后面,再啰嗦我一脚把你踹死。”
吓得那马山和老婆对视一眼,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赵四已经定下心意,又回屋睡觉。
半夜,醒来的赵长风坐在床边,用手敲击着桌子自言自语道,
“这世界哪来什么河神,此事颇有蹊跷,现在正事未了,可不能多生枝节。只是以赵四的性格,怕是不会听我的劝。这样吧,有这个东西,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他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然后把一个指头大的胶囊放在桌上,这个胶囊是一件潜水服,可保护人至少两小时能在水底呼吸,用的时候只要在胶囊上轻轻一按,就能展开成型。
第二天,赵四起床,却看到床边遗留的纸,上面嘱托他不可贸然行事,先去找那对男女,不要妄生事端。果然赵四越看越气,一把将那纸撕了个粉碎,
“我的本体原来是这样胆小怕事之人吗。”也不去理会,不过把那枚胶囊放进了衣服口袋中,只不过这一切却被拿着望远镜在远处观察的陈云初看到了。
陈云初放下望远镜,对上官若璃道,
“计划要做一点小小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