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注意到那具无头尸体并没有倒下,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头颅正在飞速地复原。
至高者的右手忽然一伸,仿佛暴长了一米,直接抓住了陈云初的脖子将他悬吊起来。
这时,至高者的头颅已经恢复完成,他冷冷地道,
“狡猾的家伙,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我没把自己的要害放在和普通人一样的位置。”
陈云初被他抓着脖子悬在空中,两只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着,脸越涨越红。
至高者沉声道,
“投降,或者死!”
他稍稍松开了手,让陈云初有说话的机会,却换来了陈云初的一口飞唾。
至高者大怒,手指再度抓紧,看着陈云初像只小鸡一样徒劳地挣扎,他对着曹雯那边喊道,
“那边的姑娘,你来说。不过要快,我很怀疑他能不能再撑十秒钟。”
曹雯尖声喊道,
“你先放了他!”
至高者冷冷地道,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快说出你们能驱赶子虫的方法。”
曹雯忽然看到陈云初对她使了个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大声道,
“其实,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有趣,继续说。”
曹雯接着道,
“嗯,他能驱赶脑虫是因为,额,是因为他发明了一种很厉害的驱蚊香!”她也是慌乱之下,随便瞎编,尽量为陈云初争取时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至高者皱起眉头,
“驱蚊香?”
“就是用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制成的驱蚊香,脑虫一闻就受不了,会从人脑袋里爬出来。”
“很好,有干货,继续!”至高者大声鼓励道。
“他说,这种驱蚊香要用大象的胎盘,嗯,狮子的泪水,金丝猴的牙齿才能制成,所以很难得,不能乱用,必须用到王虫身上,我们才来到这里。”曹雯也是顺口瞎编,也顾不上合理不,只是不敢有一丝犹豫。
至高者皱起了眉头,
“嗯?”
“他还说,脑虫的本性和蛞蝓(鼻涕虫)差不多,洒上浓盐水就可以杀死它们…….”
至高者大怒,
“混账东西,你在戏弄我吗!”
陈云初忽然双手一抬,一根细细地灵力索带着一个东西猛地向上一窜。
至高者大吼一声,右手松开陈云初,抱着头后退几步。
他惊恐地看着陈云初,
“混蛋,你在干什么!”
陈云初不理,向后急退,双手像拉着鱼竿一样用力抬起,一团透明的东西从至高者头上飞跃而出,落在地上。
至高者抱着头顿时在地上打起滚来,王虫和他的灵魂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这才能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力和精力,刚才陈云初对他造成的伤害,就是都被王虫从脑虫吸来的能量所修复的。但他和王虫的连接,也远比一般感染者与脑虫的连接紧密地多,这样被硬生生地分离,带来的痛苦简直难以言表,简直就像把一个健康人的器官强行摘除一样。
陈云初跪倒在地面,用力喘息着。他刚才地手舞足蹈,看似垂死挣扎,其实一直是在努力地将灵力索穿过至高者头顶冒出的连线,虽然很不容易,但这根线比一般的感染者头顶的线要粗的多,再加上曹雯的谎话吸引了至高者的注意力,而至高者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灵力索这种东西,他居然成功了。
陈云初站起身,曹雯急忙跑过来扶住他,
“还好吧!”
陈云初摇摇头,看着在地上不停打滚的至高者,他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神灵般的风范,比在泥泞中打滚的癞皮狗都有不如。
至高者伸出右手,颤声道,
“快,快还给我……”
陈云初拉着曹雯退后一步,虽然他现在这样子,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暴起伤人。
陈云初提着王虫笑道,
“想要吗?可惜我偏不给你。”
陈云初一把抓起王虫,从戒指中取出早准备好的玻璃瓶子,将它装了进去。
两人站在远处,全神戒备地看着在满地打滚的“至高者。”
曹雯把捡来的左轮手枪还给陈云初,陈云初拿出最后一个弹夹,慢慢地给手枪上弹,随时准备补上一枪。虽然普通子弹不是那么有效,但他的魔丸枪今天六发已经全部消耗完了,需要二十四小时的充能。
过了大概五分钟,至高者的身体不再打滚,而是剧烈地颤抖着,就像一只被割断了喉咙的鸡。他白皙的肌肤开始迅速黯淡,整个身体也在不断地枯萎。
“还,还给我,求求你了……”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暇保持至高者的风范了,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当初的糟老头子。
他抬起正在干枯的手,慢慢地爬过来,但是还没能爬到陈云初面前,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幸免,支撑地说道,
“在,在我的墓碑刻,刻上,我的名字,我,我叫……”
曹雯啐了一口,
“没有墓碑,想想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吧。”
至高者叹息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动了。他的身体一直在收缩,最后只剩下一具不到足球大的一团枯枝。
陈云初拿起瓶子,王虫像一团透明的果冻一样在里面不停地扭动着,它比起其余的脑虫似乎美丽的多,浑身都似乎散发着一团淡淡的光,而这光仿佛像晨曦一样徇烂,不断变幻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陈云初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静静地看着,只觉得就这么注视着这团光,就心中充满喜乐安静,别无他求。
慢慢地,他打开瓶子,抓起那团阳光慢慢往头上放去,他心中似乎隐隐觉得不妥,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妥。
这团光仿佛在和着他的心脏的节拍轻轻跳动的,陈云初仿佛觉得整个世界也在随着他的呼吸跳动,他仿佛看到了高山,白云,草原,鲜花和枯骨,世间万物都在耳边轻轻吟唱。他一下子只想和这团光合二为一,仿佛这才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什么任务啊,感染者,王虫什么的,就像几十年前的旧事,早已消散在风中,毫不重要。
只是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说着什么,让他有点犹豫不决,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迟迟放不下去。
忽然,有一双手用力地按住他的手,他的那种安静平和的心情瞬间被打破,他怒视对方,只看见眼前一张女子慌张的脸,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正在努力诉说着什么。
一股怒气占据了他的心头,她是谁?她在说什么?但这重要吗?她怎么敢打断他这种美好的感悟?就在他一生中最满足的时刻?就像你在一个清晨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就在你美梦要成真之际,却被人粗暴地摇醒一样。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语道,
“杀了她,就不会有人再阻扰我们合二为一了。”
陈云初一只手伸出去,狠狠地抓住对方的脖子。
对方的眼神变得惊慌和畏惧,想努力摆脱陈云初铁钳一般的手,但她的挣扎是如此柔弱和徒劳。陈云初从对方恐惧的眼神中忽然得到了一种快感,这是一种伤害别人同时也伤害自己的快感,这种邪恶的快感像电流一般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他的手越抓越紧。
对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手里似乎徒劳地摇了一下,这是最后的挣扎吗?
随着一声闷响,仿佛时间都停顿了一下,陈云初身子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看着手里捏着的曹雯,她的脸涨得通红,手中正抓着那把左轮手枪,手枪枪口还正冒着青烟,陈云初毫发无伤,但旁边的一个玻璃瓶子却被打破。
陈云初急忙松开手,曹雯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地上。
陈云初大叫一声,连忙把曹雯扶起来,看着她脖子上那红红的印痕,又惊又愧。他把手指放到曹雯鼻子下,这个女孩子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陈云初看着这个女孩苍白的脸,心中仿佛被重锤猛地锤击了一下,痛的说不出话来。他对曹雯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虽然一路上他一直当她朋友一样对待,但是换成陈云初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生死关头,不朝对方开一枪,而是挣扎着朝瓶子开一枪。
陈云初喃喃道,
“不,你不能死。”
他从戒指中掏出备好的药膏,绷带,针剂,不管有用没有,都往这个女孩身上使去,但是曹雯的身体只是在不断地变冷。
陈云初忽然把曹雯的身体往地上一放,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地上有一滩水渍,一直延伸到墙角,那只透明的王虫仿佛知道大势已去,竟然在试图逃跑,可惜它的速度实在慢得感人,半天也没跑出一米
陈云初顺着水渍大踏步走去,一把抓起它,对它低声道,
“立刻救活她,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果冻拼命地点头。
陈云初把它放到女孩头上,看着它一点点爬进去。
过了一会,曹雯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