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白雪凝问。
“意思就是我们真诚地接纳你们为伙伴。”乌列尔再次伸出拳头，在‘停机坪’的尽头一个又一个查龙人也显出了身形。
他们都是优雅而高贵的人，身着盛装，像一群贵族，又有着坚毅、果敢的气质，用流行语来描述就是一群精英，而乌列尔无疑就是这群精英的领头人。
查龙们依次走过来向乌列尔致意，再向两个女孩致礼。同样的碰拳动作，但他们做的时候都有意颔首，以示尊敬。
曲嘉嘉在生活中是绝对的顶层阶级，尽管只是个十八岁女孩，但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不过她知道那些尊敬其实都是送给她父母的。
而现在不是，这些查龙人根本不知道她父母是谁，尊敬都是给她自己，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乌列尔在前引路，一众人簇拥着她们向平台尽头走去，查龙人虽然礼敬周全，但都不发一言，沉默着前行。
平台尽头是一条建在巨树枝干上的长廊，指向树身上的一扇门。
那是一扇对开门，镂空雕刻着繁复的花样，是一种似鸟非鸟的图腾。
乌列尔率先走到门前，门就像感应门一样自动打开了。门内是一片五彩缤纷的空间。
曲嘉嘉和白雪凝跟着走进去，看到一片联通在一起的空间。
巨树的主干从外部看直径不下五十米，进入内部，也是差不大的大小，中间没有任何类似横竖梁的承重结构，只是墙壁上布满植物根茎状的凸起。
总之一句话，他们像置身于一座巨大的树洞里，但绝不阴暗，四周都弥漫着五颜六色的光。
光源流淌上墙壁上，那里布满血管一样的脉络，其中流淌着彩色的流体。
“这是一棵若木。”乌列尔像贴心的主人一样在两个女孩身边介绍：“你们在海边看到就是若木之林。他们也是有生命的，能形成树灵，你们也见过。”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侍者走了上来。
他是一个黑影，就像在若木之林中出现的一样，可手又能端住实体的托盘。
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的托盘，华美却少见人为雕琢的痕迹，仿佛由一颗种子直接生长而成。
门诺巴姆的所有东西都是这样，显示出一种去工业的美感，和人类的文明取向完全不同。
托盘里放着两只盛满冰蓝色酒业的高脚杯，也是晶莹剔透，外形倒是和普通杯子差不多。
葡萄美酒夜光杯，想不到在这异域之境还真是别有洞天。
不过曲嘉嘉可没有心情品尝美酒，端起杯来犹豫着就是不往唇边送。
“没关系的。”白雪凝莞尔一笑：“即使乌列尔想对我们不利也不会用诱骗的手段。”
她举起酒杯致意：“他会拿起刀，砍断我们的脖子，而且事先会告诉我们。”她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就是查龙的骄傲，不下于神族。”
“谬赞了！”乌列尔少有地露出忏愧之色：“我让周萌用龙炎弓射坎伯格的时候就没说明箭上有查龙之血，如果说诱骗，那是个如假包换的诱骗。”
“所以没用永恒不变的骄傲。”白雪凝收住笑容：“你能从权而变也是也是英雄所为。”
“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乌列尔正色道：“比如查龙与女神的血盟，任何人违背了都是查龙的敌人。”
“你的师父也不例外？”
“没错！加勒也不例外。这也是我今天请你来这里要详谈的原因。”
不觉间，其他查龙人已经围拢上来，站成了一个工整的圆圈，将乌列尔、白雪凝和曲嘉嘉未在中央。
树灵侍者们悄然退了下去，看来到了说正事的时候。
“女神的名讳在门诺巴姆是一个禁忌。”乌列尔朗声道：“可这里也有一群以安雅之名称呼女神的人，他们视彼此为兄弟，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安雅会！”
“安雅之名！”所有在场的查龙人将右拳置于左胸说道，声音整齐如一人。
“你现在看到的是除了诺维尔和妮妮以外的安雅会所有成员。”乌列尔目光炯炯：“而你们两个则是安雅会第一个和第二个朋友。”
“荣幸之至！”白雪凝也学着查龙人的样子致意。
“不要小看这个称谓，只有勇气堪比神的人才够资格做安雅会的朋友。”
“我倒觉得你们应该多交些朋友。”白雪凝说。
“为什么？”
“朋友比敌人多总归是好事，这是异乡人的智慧。”
“是值得学习的智慧。”
“异乡人有很多值得学习东西，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说吧，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要说帮助，我们只是为了共同的信仰战斗，现在告诉我你们的信仰是什么？”
“自由！”乌列尔的声音陈雄而清晰：“我们想重新获得游历万千世界的自由。”
“你们想开启世界线？”
“世界线？”
“我的一位朋友称封闭门诺巴姆的空间界面为世界线。”
“好吧，称谓不重要，重点是门诺巴姆被封闭太久了，正在失去力量，要么冲破封锁要么就是灭亡。”
“详细说说。”白雪凝神色不动。
“相传在太古的神治时代，门诺巴姆是所有族裔的圣地，神和凡人在这里共同享受女神的荣光。可神域战争后门诺巴姆就被封闭了起来，女神永久地离开了，她的力量也逐渐消散，直到门诺巴姆变成凡人的世界。”
“凡人的世界？”白雪凝沉吟道。
“没错，就是凡人的世界。门诺巴姆被封闭后，神族的后裔逐代退化，现在已经和凡人无异。至于原本就没有天赋神能的生物，更加没有修炼法术的可能，”
“这些是你们的历史记载？”
“不是，现在的门诺巴姆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地方，因为每一天都和前一天一样，没有希望也没有变化，也就无所谓历史。”
“确实是这样。”白雪凝表示赞同。
“比神能退化更可怕的是心智的退化。”乌列尔神色怅然：“随着女神力量的消散，神的骄傲也消失了，曾经屹立于世界之巅的生命们变得和没有理性的野兽一样卑微。贪婪、愚昧、怯懦、仇恨所有这些都一应而来。”
“那就是凡人本来的样子。”白雪凝声音平板：“赋予凡人尊严唯有神的意志或者文明。”
“加勒也这样说，他说让门诺巴姆从新繁荣的唯一办法是建立新文明。”
“尊师见识果然非凡。”
“他是查龙一亿个对时以来最伟大的长老，见识自然非凡，可他建立的文明违背女神的意志。”
“何以见得？”白雪凝问道。
“相信你不会忘记被苍傀杀伤的海上居民，那是赤裸裸的猎杀。坎伯格是门诺巴姆现有秩序的维护者，而他的战士公然猎杀人民。”
“那是尊师授意的吗？”
“不知道，所以我说加勒建立的文明违背女神的意志，而不是加勒本人违背。也许这一切早就超出了他的控制，可毕竟是他建立了现有秩序，罪孽无可推诿。”
“那你还坚持带我们去见他，我猜这一定是他本人的意思吧？”
“没错，加勒至少有百万个对时没有离开过云鼎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再去找他，除非异乡人出现在门诺巴姆时带着异乡人去见他。”
“他早就预见到了异乡人会出现？”
“他没有明言过，但门诺巴姆确实有古老的预言，说异乡人重新出现的时候，就是女神力量复苏的开始，想想也没错，若非女神的力量复苏，何人可以重新开启世界线。”
“确实如此。”白雪凝点头道：“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等待异乡人的到来。
“不仅如此！”乌列尔道：“我还联络志同道合和伙伴建立了安雅会，即使异乡人不出现，我们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尝试。”
“尝试什么？”
“纠正加勒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