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遗民小贩将二人带到难民营的另一侧,这里营帐和棚户比路口的那些要陈旧破烂许多,随处可见腐锈的金属支撑架、在暗沟中流淌的带血污水、一层层缝合起来才足以遮蔽风雨的破旧帆布。
“从小巷走进去,第五间低矮的小屋就是那老头居住的地方了。”小贩指了指一条更加阴暗的小道,这里被垃圾填满,血腥的臭味无时不刻在向外飘散,乌黑的血迹更是满地都是,陆平能隐约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无力的喘息声从小巷传出,这都说明这是一处遗民遗弃之地。
小贩驻足巷口,似乎十分害怕进入这里,他嘴唇蠕动了两下,才对应正平说道:“大人,小子可以走了吧,这些东西真的只是抢来的,我真不知道它们...”
应正平也看出,从小巷中射出许多不怀好意,甚至是恨意的目光,焦点自然是身边的这位小贩了,不知他在此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不过弱肉强食本就是遗民间的规矩,两人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自然不愿打破这种规则。
“以后少做这些事,起码也要给别人留一条活路。”陆平选择放过小贩,即使这名小贩死了,立刻也有人会取代他的位置,行为更是会变本加厉。同时相信遗民小贩在经此事件后,会有所收敛,这样一来对这条小巷内的居民反而更好。
小贩死里逃生,汗液早已将衣衫打得透湿,听到陆平如天使般的话语,立刻瘫倒在地上,但仍咧出笑脸,“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进去看看!”应正平在前开路,陆平慢悠悠的跟上去,小巷中得人见两人没将小贩带进来,也就遗憾的摇摇头,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他们可不敢把恨意牵扯到陆平二人身上,早在边际中锻炼出查人识物能力的移民吗,见到气势盛人的应正平,就完全熄去了与之对敌的心思。
小巷内的居民比外面的要惨的多,在街道的好歹四肢健全、五官清晰,但在废土中长途跋涉,危险、辐射和变异随时影响着遗民的身体。
有人眼球上长了一个拳头大的肉瘤,只见黑色的眼珠在大片白色的瘤状物上转动,极其骇人。也有变异了折断的肢体,在增生肌体的帮助下仍具有行动能力,看起来就像一只肚子在上的诡异蜘蛛。当然更多的遗民只是在苟延残喘,它们浑身的伤口极难愈合,小巷的污血也大多来自于他们,但为了生活,这些遗民还是需要忍受疼痛,外出搜集物资,回到难民营地后只剩下残破的身体,更多的却永远留在了外面。
“应该就是这一家了!”两人站在一处不似人住的半倒房屋,一块长满青苔的金属板盖在腐朽木头搭建的半个房屋框架之上,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咳咳...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你们不用来了...”从屋子里传出一道虚弱的咳嗽声,声音里带着苍凉和无奈。
应正平推开门去,与之前的想象截然不同,一个满身伤痕的胖子躺在由碎布拼接而成的临时床垫上,虽然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但从光洁的皮肤和厚实的脂肪上可以看出,这人常年处于养尊处优的环境,不久前才刚刚落难。
那人听到推门的声音,实际上只是一块破损的塑料板,无力抬了抬眼皮,似乎没有看清来人的衣着相貌,无力的说道:“最后的一点东西已经被你们拿走了,你们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不,我们并非是来获取什么的,实际上,只要你给我们想要的信息,就能重获新生!”陆平二人见到这位遗民的样子,这就是最好的情况、最好的目标了,看样子他过去是避难所的高层,在劫掠者攻击后逃离到这里,失去权利以后,或许是过去的亲信和难民营中的居民夺走了他全部的财产,最终才沦落至此。
对于这样的人,只需要花费少许的代价,就能获得全部想要的情报,因为骤然失势之下,心里落差和身体的打击已经打垮了他,但过去的生活依然铭记在心,一旦有机会,是会不择手段的。
“你们说什么?新生,呵呵,我哪有什么信息给你们,我已经全然无用,只能等死了。”由于胖子并没有看清二人,以为是哪个傻蛋来找他说笑的,不过仍然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俩傻叉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等到他睁大眼睛,眼睑用力推开沾粘的眼屎,目光聚焦到二人衣着上后,立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般,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喝...喝,大人要问什么,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不,一切由大人说了算,能吃饱喝足我也就满意了。”
“不急,不急!我们先去把肚子填饱,等你身体好一些,思维清晰了,我们再来谈这些问题。”陆平见那人情绪激动,大声说话带出的唾沫中都带着几丝血花,用安宁的声音安抚道,他可不想在获得全部情报前,人却死在了眼前。
“正平,这件事我不适合出马,你把他带进城去,给他安排一个安全的住所,一边养身体一边询问情报,不用太急切,等段玟她们回来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时间很充裕,尽量将避难所为何被攻击、如何被攻击、他是如何逃出的一系列情报都问清楚。”陆平小声吩咐道,他这趟出来还有其他的需要探查,不适宜带着应正平继续深入了。
“是,我会办好的。”应正平绕过去先是给那人打了一剂应急营养针和修复剂,然后轻轻抬起他的手臂,将他放在跟随而来的自律机械上,让重型机械固定住他虚弱的身体,正欲离开时,胖子突然向陆平恳求道。
“我还有个女儿,她被那群渣子卖到西营去了,您可以救救她吗?”
陆平正好要去营地西侧,虽不知西营是个什么地方,但光从此人的话语中来看,差不多也就是*营了吧,虽然自己要去的是难民营的未成年居民区,不过正好要路过,去一去也是无妨,这样的话,此人情报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也就会更足了。
“我会帮你留意的,不用担心!”陆平露出笑脸,先一步走出了小巷。
“太好了。”虽然不是肯定的陈诺,但遗民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有救了,此时精力耗尽,在药力的作用下,缓缓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