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灵事件的当天晚上,夏星鸣在吃过晚餐之后在独自在校园内散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定涵湖边上。
他盯着反射着夕阳橙红色余晖的湖面,感受着舒爽的晚风,眉头却紧锁着。他在思考。
夕阳留下的一抹亮色很快消失了,只剩下稀疏的星光。湖面也变得黑沉沉的。湖边的树林里不见人影,这是个不受人打扰的好地方。
夏星鸣托起右手,屏气凝神。一点点银白色的电光从他的指尖冒出,发出响亮的噼啪声。
果然如此,这不是错觉,在被电灵共鸣的时候,自己的能力发生了变异。
夏星鸣集中意念稳住手上的电弧,仔细地端详着。无论怎么看,这道弧光都与电灵发出的闪电一模一样。
他撤去电弧,揉了揉脑袋。他发现自己施展能力的时候再也不会头痛了。
今天,在机缘巧合之下,他的能力居然在电灵的【共鸣】下发生了变化。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能力已经不再是【头痛】,而是更加神秘、强大的能力。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单单他的能力对【共鸣】起了反应?他的能力究竟是不是经过了进化?这种变化有没有副作用?
这些问题只靠他自己是想不明白的,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找姬教授帮忙检查。
就在夏星鸣沉思之际,树林里传出沙沙的脚步声。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嗨,这么巧。”对方主动打招呼后,夏星鸣才从声音辨认出对方是楚恒哲。
“真意外啊,没想到你也是喜欢独自在这种地方散步的人?”对方说。
“来这里散心不行么。”夏星鸣独处的宁静被打破了,因而脸上甚是不悦,“还是你比较可疑吧,校外的家伙在这种地方逛什么呢。”
“我认为自己并不算是校外的人,毕竟我也是从这里毕业的,你应该称呼我为师兄。”楚恒哲故作严肃地为自己辩解道,“安静的湖水和树林总能让人摈退杂念、灵感泉涌,不是吗?我刚刚处理完电灵事件的善后问题,就想着要来这里放松一下。”
“是么,那你就继续放松呗。”夏星鸣说罢转身就走,“我就不打扰你了。”
“且慢,既然见面了,咱们不好好聊聊么?”楚恒哲说。
“你想聊什么?”尽管夏星鸣不太情愿,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做过心理辅导吗?”楚恒哲冷不丁问。
“哈?”夏星鸣被问得一怔,随即有些莫名其妙地应道:“问这做什么?如果你希望我给你推荐心理医生的话,那么恕我无能为力。我的精神卫生状况一直都很健康。”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喜欢写思想报告吗?”楚恒哲又问。
“什么鬼问题,难不成你喜欢?”
“所以说回答是‘否’喽?嗯,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楚恒哲笑着点了点头,“你应该也不喜欢被限制出境,或者买车票、机票得找有关部门开一大堆证明材料之类的麻烦事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星鸣不耐烦道。
“少年,”楚恒哲凑近夏星鸣,嘴角翘至一个近乎不自然的弧度,“你的能力非常适合理谬局的工作,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为维护社会的繁荣与和平出力?当然,报酬十分可观,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今后可以避免刚才所说的那些烦人的事情。”
夏星鸣反感地退后了一步,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知道我能力进化的事情了?”
“当然,听了我刚才说的话就明白了吧?”楚恒哲说,“你若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因为电灵事件有诸多蹊跷之处,稍加思考就能发觉不对劲。于是我拜托同事着手调查了一番,结果令人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夏星鸣点头,“听你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是个高等级能力者了?”
“是货真价实的四级能力者了。”楚恒哲咧嘴笑道,“这是难得一见的神奇现象,根据事件的经过进行推测,是共鸣电荷灵体的【共鸣】能力诱发了你的能力进化,让你觉醒了两项危险级能力。”
“两项?”夏星鸣疑惑地问,“是靠【辨析谬力】的能力者发现的吧?”
“原来你知道这个能力啊?不错,省得我解释了。”楚恒哲说,
“这么说,你比我还要了解我的能力了。”夏星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直以来,我的能力都是一级。直到今天,在与电灵战斗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些许变化。”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这种感觉很模糊,我也还未掌握自己的新能力。”
楚恒哲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你可得悠着点儿了,危险级能力容易把自己玩死。”
“所以说,我的能力是什么?”夏星鸣问,“我自己总该有权利知道吧?”
“我也不清楚呀。”楚恒哲以愉快得欠揍的语气接道,“按照那个【辨析谬力】能力者所说,似乎很复杂的样子,我也没耐性继续听下去。不如你找时间专门来理谬局的办公处问问?”
“你这语气真假啊……”夏星鸣干笑道,“吊人胃口很开心吗?”
“我从不做这种毫无意义、又没有任何乐趣可言的事情。”楚恒哲道。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树林中传来的清澈婉转的声音打断了:“队长?是你在那里吗?”
夏星鸣循声望去,看见一道轻盈的身影从林子的黑暗中走来,从那松散的步伐上看,来者似乎已经相当疲累。
“总算找到你了,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结果在这里偷懒!”叶荧心边走边抱怨道,“安抚受害者,沟通校方,应付记者,记录事件经过,统计损失,这些善后工作全部都推给我了!真是厚颜无耻、禽兽不如!为什么我就摊上了你这样的上司……啊,是你。”直到走到近前,叶荧心才看清楚夏星鸣的存在,“今天在事件现场的……夏星鸣先生?”
“如你所见,我在劝诱他加入理谬局。”楚恒哲对叶荧心解释了情况。
“欸,为什么?难道夏星鸣先生其实是高等级能力者?”
“是。”楚恒哲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又对夏星鸣说道:“如何?考虑清楚了吗?加入理谬局,可以收获充满乐趣的刺激体验和丰富的薪酬。当然,如果你不怕谬力监管局找麻烦的话,也可以拒绝。现在这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吧,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他不等夏星鸣回答,一把抓住叶荧心的手腕,拉着她向林子外走去,嘴里还嚷嚷道:“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容我们就此告辞!”
“队长,别拉我!放手,否则我就用光炮轰你了!”
看着俩人吵吵闹闹地走远,夏星鸣松了口气,准备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现状。
楚恒哲的声音又从林子里传来:“对了,刚才忘了说。如果你答应加入的话也别来找我,去网上报名,正式的流程必须过一遍,面试是在五天后!”
待两人离开,夏星鸣才终于能好好思考接下来的选择。
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做下决定,加入理谬局。
从楚恒哲最后那句话来看,这次邀请并非来自组织的授意,而是楚恒哲的个人行为。
谬力之变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时至今日,社会对高等级能力者有了比较完善的约束措施,超自然机关也已经不会做那种强拉壮丁的事儿了,这个社会讲究一个人身自由。
但夏星鸣心里很清楚,超自然机关对他这样突然觉醒了高等级能力的人是很严苛的,如果拒绝了楚恒哲的邀请,今后的日子怕是会十分难过。谬力监管法案高悬在每个人头顶,定期的心理评估、思想报告以及限制出境是免不了的了。视具体情况,可能还会有更加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如今夏星鸣已是高等级能力者。假如他不加入理谬局,那就只能回老家抱着凭重生的经验弄来的几套房产过平淡却富足的生活,这也是他原本对自己人生的规划。然而,因为危险级能力的存在,他要受到诸多监视和限制,甚至有可能受到邻里的敌意、恐惧或歧视。
与之相比,加入理谬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仅薪资可观,社会地位也不低。更重要的是,夏星鸣终于有了从事超自然行业的机会,他重生在这个谬力世界二十多年来,却没能深入了解超自然的世界的遗憾终于得到了弥补。
还有一个次要原因,那就是他想要搞清楚自己觉醒的两项四级能力具体是什么。要说楚恒哲对自己的能力毫不知情,夏星鸣是打死都不相信的。楚恒哲的态度很明显,若要想弄明白新能力是什么,他就必须加入理谬局才有机会弄明白。
至于对付魔物的危险,对夏星鸣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事儿了。他获得了电灵那种操纵电弧的能力,绝大部分的魔物已经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