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咒术和其他魔物所具有的超自然能力可分为同一类，属于异世界的力量？”顾薇芒的语气相当严肃，与其说她是在疑惑，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质问，“这在谬力学上还没有定论吧？”
“这……”夏星鸣还想反驳楚恒哲，却突然想起姬教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谬力的种类千差万别，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觉得不同的人的能力都不是一个系统的。”
“没错，世人对此还没有定论，但我是这么相信的。”楚恒哲回答道，“从广义上说，人类的超能力、魔物的超自然能力以及晶虹族带来的咒术，都是谬力。”
“如果是这样……将思维发散一下，与我们这个宇宙的物理规律和力量体系完全不同的异世界是不是还有很多？”夏星鸣思索道，“不知道有没有能够修仙的异世界……”
“你还想着这种事儿啊？”叶荧心翻了个白眼。
“就算有也不奇怪。”楚恒哲讪笑道。
“行吧，”顾薇芒双手抱胸说道，“我保留意见。”
“那么，争执就到此为止。”楚恒哲摆了摆手中的笔记本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且不说对咒术的学习和探究会给人类文明带来多大的冲击，光是为了了解敌人我们就应该研究它，其重要性不需我过多强调。
“咒术的存在在超自然机关内也是相当机密的事。我给你们争取到学习和研究它们的机会，希望你们珍惜。”
顾薇芒认真地点了点头。夏星鸣与叶荧心虽然没有表示，但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队长身上。
“首先要给你们说的是总论。所谓‘咒术’，是一种用咒来引起超自然现象的技术。在我们目前所知的范围内，咒术必须使用晶虹族的语言，这是顺利地发动咒术的基础……
“咒术能够引发的现象及其广泛，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变化、物质转化、时空现象、精神影响、探查情报等……”
“好像跟能力的分类差不多嘛。”叶荧心道。
“咒语什么的，让人感觉好像在学习魔法似的。”夏星鸣感慨道，“没想到不仅是超能力，自己还有能学习魔法的一天……”
这个时候的夏星鸣，还在指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超级法师，念念咒语就能毁天灭地的那种。
然而不到两个小时，这一梦想就被无情地击碎了。
因为“晶语”实在是太难了。
且不说那拗口到反人类的发音与复杂得能写满十本字典的语法规则，光是记住那四十几个繁复驳杂的字母就够夏星鸣受的了。
晶语的字母比英语可复杂多了，构成它的线条横平竖直弧圆，部分字母还包含着螺线、正弦曲线、正七边形之类的几何元素。只是欣赏的话，倒是富有几分精致的几何美感。
然而，这些文字是没有手写字体的。当楚恒哲告诉大家，为了使咒文发生效力，必须用精确的几何作图法来书写这些文字时，众人皆是一副崩溃模样。
当然了，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利用计算机，也许未来某时的人类也可以方便地利用咒术。
夏星鸣估计，以自己的语言天赋，按照学习这门语言的困难程度，他若以高三时期的强度进行学习，估计苦练个四五年才能比较熟练地掌握它。
这还只是基础，为了施展咒术，夏星鸣估计自己还得花几年的时间来学习编织咒语和符文。
据楚恒哲所说，咒术的咒语同计算机编程、或者集成电路设计有些类似，只是要复杂得多，需要相当高的数学基础和逻辑思维能力。
听到这句话，原本对自己的语言天赋还挺有自信的叶荧心顿时失去了斗志。
这还不是最让人崩溃的。
最让人崩溃的是，目前超自然机关所获取的咒术知识是不齐全的，零散而且有不少错漏。
“没办法，我们关于咒术的认识全部来源于被我捉住的艾亚珀。”楚恒哲耸了耸肩，“他在位面舟上貌似只是负责后勤的人员，咒术素养是有，但也很有限。”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你们放心，晶之种的首领是专业的咒术师，在咱们打爆他们以后，这一情况就会大大改善。”
“先不说以后的事。”叶荧心狐疑地问道，“队长，这些东西这么复杂，你是如何在几天内掌握的？”
“对啊，”顾薇芒也道，“楚队，既然你能像模像样地指导我们，那么应该已经会施展咒术了吧？放个火球让我们开开眼呗？”
“你们高估我了。”楚恒哲特没良心地应道，“我也放不出来。教给你们的东西只是我昨天预习好的内容。”
“真坑。”夏星鸣望着天花板说。
……
柔和的淡紫色光芒笼罩了整片天空。
在晶莹剔透的大地上，数座淡金色的建筑拔地而起。它们的外轮廓在半空中扭曲、相互交错，构成了繁复而精巧的立体构型，美轮美奂。
这里便是晶之种的大本营，位面舟的内侧，自成一片异空间。
一扇空间门倏然张开，罗塔尔从外侧飘了进来。在他的身旁，一道力场托举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径直飞入位于中央最高大的建筑内，在“中枢大厅”中见到了这里的执掌者。
“晶之种”的首领，原“新界域号”位面舟的舰长，【谬法编织】能力者，高等咒术师，苏默奥。
苏默奥的人类形象是一名高大挺拔、充满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身穿深紫色长袍，手边有一本黑底金字的厚重书籍。那张脸犹如山岩雕琢而成，永远不苟言笑。黑色的双瞳深邃而莫测，与他对视犹如凝视深渊。
“首领，”罗塔尔微微颔首，做了个人类社会的礼节，“此行收获颇丰。我从超自然机关抓到了相当有用的能力者。”言毕，他身边的力场将昏迷的男人呈给苏默奥。
苏默奥伸手虚握。昏迷的男人身上涌现出道道流光。
“他有【意念蚀虺】，召唤类的能力。”罗塔尔介绍道，“这个能力召唤出的毒虫拥有隐形、远距离探查能力者的能力种类、以及操纵生物的意识这三种能力。”
首领身边侍立的一位红发女性惊喜道：“喔，相当有用的能力嘛。有这种能力的话，我们不仅战力能够提升，今后搜集能力也更加高效了。复族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罗塔尔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此女名为朱莉蒂秋，是位面舟上的幸存者之一。因为本身不善于外勤行动，因而留在位面舟内打理后勤。
只消片刻，昏迷的男人身上的流光暗淡下去。苏默奥手边的黑底金字的书无风自动，翻飞至最后，而后凭空出现了数页纸张，一版咒术符文被拓印其上。
这是用【谬法编织】所编写出来的新咒术，能够完美地再现【意念蚀虺】能力。
“做得很好。”苏默奥赞许道。
罗塔尔却并未如往常一样展露出欣喜或得意的神情。他兀自低头，沉默不语，似在犹豫。
“怎么了？”朱莉蒂秋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塔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听说我在北方寻找能力者的时候，艾亚珀所在的东方据点被超自然机关的人侵入，他被抓走了。”
“是的。”苏默奥说，“令人痛心。”
“首领……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你在质问首领吗？”朱莉蒂秋斥道，“首领身体抱恙，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静点，朱莉蒂秋。”苏默奥道。
“不，我没有质问首领。”罗塔尔咬牙道，“我憎恶的是该死的地球人。”
朱莉蒂秋小声抱怨道：“要不是首领受了伤，凭地月系都飞不出去的地球人又怎么能挡得住高等咒术师。首领一个人就能把整颗星球收拾了。”
当初，在位面舟被卷入时空乱流时，位面舟的安全机制被破坏，咒术失控扩散反噬后引发了诅咒，使苏默奥受到了重创，脑力受到了不可逆的损害，且受到了不定期的头痛的折磨，他的咒术力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若在晶虹界，有的是办法解除这种诅咒，然而位面舟上无论是技术还是资源都无法满足治疗的需要。
“地球人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苏默奥缓缓道，威严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此乃血仇。”
罗塔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去救他。我知道他还活着。”
“不可。”苏默奥说，“掳走艾亚珀的人类的力量非同小可。你会死。”
“舰长，”罗塔尔抬起头直视首领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很敬重你，也相信你能带领晶之种复族。但不代表我什么事都愿意惟你是从，更何况此事关乎同胞性命与晶虹族的尊严！”
“罗塔尔，你！”朱莉蒂秋怒视着这个敢于忤逆首领的雄性，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然而此刻，她的态度在两人的对峙中就如风暴中的一声哀叹，微不足道。
“很好。你最令我欣赏的，便是无畏的勇气与意志。”苏默奥将这句话缓缓吐出，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做的决定，风险和后果由你自己承担。若陷入危险，别期待会有人救你。”
“不过是一群原始人，有个屁的危险。”罗塔尔撂下这句狠话后，转身离开了中枢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