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君的神祠建于绝壁高崖上,巨大的神像前有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上视野极好,在这里俯瞰宇极城,整座城的风貌尽收眼底。
现在,这座城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城中有好几处明显的火光和浓烟,半空中的修行者打架就好像焰火一样显眼。尤其是幽弥云与墨庇纳所在的位置,雄浑的焰光足以将这座昏暗的深谷之城照得清清楚楚。
值得庆幸的是,暴动的妖族们还未开始打砸这座神祠,或许是因为城民们对逍遥游君这个神仍存敬畏,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神同混沌帝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喔,这个地方的风景还真不错。”夏星鸣站在平台边缘上向下眺望,“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不属于中心城区,城主住的居然反而是最低的地方。”
“这是有许多历史文化原因的啦。”汤苍岳在一旁深呼吸,努力平复着奔跑带来的疲劳,“宇极城最早就是从谷底开始建的,宇极珠也是在谷底被发现的,直至今日地方的灵气仍是最浓郁的……”
水苏在一旁促狭地笑了笑,以不怀好意的口吻说道:“将这座城比作剧院的话,混沌神庙所在的地方位于舞台中心,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最后排的末流座位。”
“原来如此。”夏星鸣意味深长地瞥了汤苍岳一眼,“贵教真是……嗯,淡泊名利啊。”
“咳,近年来混沌帝的崇拜者越来越强势了。”老头尴尬地咳了一声,“许多年前,逍遥游君在这城还是第一大教的时候,混沌教派还是个失势后没多少人信的落魄教派,谁知他们最近两百年又发迹了……”
“行了行了,”夏星鸣显然对这些宗教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催促起来,“按照约定,快点把我送到宁霄城吧。”
汤苍岳立即应道:“好,老夫马上准备仪式。”看样子,他也不像再在这座城多待了。
他理了理着装,握着神徽朝逍遥游君的神像拜了一拜,然后开始念诵祷文:“遵主之诲,余游四方,常得益……”
神职者通过种种仪式与神沟通,传播信仰,践行教义。而神将一部分力量赐予神职者作为回报,让后者可以行使各种超自然现象,这就是神术。
这是夏星鸣从水苏那里得到的知识。说实话,他对神术还是挺感兴趣的。汤苍岳施术的时候,他便饶有兴致地在旁观摩。
然而,即便他通过连接获得了水苏的部分能力,仍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拜神、祈祷这一套同地球挺像的。
过了一会,他小声问水苏:“既然这老大爷自己就有能力开门,为啥还要走传送门站咧?”
水苏白了他一眼:“远距离传送可是又累又麻烦又危险的,尤其是对不到高阶的修行者而言更是如此。放着这么方便的大型公共传送设施不用,还得请神给自己开门,那才叫蠢。”
夏星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若是在地球上长途旅行的话,他也不愿意自己开车,而是更倾向于选择高速铁路或者飞机。
就在他与水苏闲扯的当口,汤苍岳念完了祷词,开启了神术——传送·逍遥行道,准备打开通往宁霄城的逍遥游君神祠的空间门。
一道橘红色的光芒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在光芒的中心,空间发生了变化,如漩涡般扭曲,一扇传送门正在缓缓展开。
然而,这扇门还未完全展开便消失了。法术的光芒如同坏掉的灯泡一般闪烁了几下便熄灭,空间的涟漪也在一息之内被抚平。
夏星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等了几秒钟后问道:“怎么回事?”
“失……失败了。”汤苍岳老头满脸冷汗,“某种强大的力量加固了城内的空间,传送门刚展开一半,老夫的力量便无法将其维持下去了。”
夏星鸣与水苏面面相觑。片刻后,后者做出了推测:“是因为幽弥云?他利用宇极珠的力量加固了这片空间?”
“擦……竟然能封锁整座城内的空间移动?这也太夸张了吧?”夏星鸣倒也不是没见过能够加固空间的能力者。他所见过的柳靖初、何皓尧等人都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但是他们能力的距离顶天有几百米,不可能笼罩整座城。
“对了,我也有空间类的能力……刚才我感觉到的那个原来就是因为空间被加固了?”
他举手划了一下食指,在空间中留下一道维度裂隙的痕迹。
果不其然,施展这个能力的阻力变得更大了。要比喻的话,他留下这片痕迹的难度就与用水果刀在木板上刻下三毫米深的痕迹一样费劲。
“看样子也不是完全的空间禁制。”水苏看到他展开的裂隙后说道,“只要力量足够强,还是能够打破空间的。”
“我说,你不是很强吗?”夏星鸣厚着脸皮问,“有没有办法打破这个禁制?传送到其他地方?”
“有是有,可是我并未记录下其他地区的坐标……”水苏一脸的为难,她瞟了汤苍岳一眼,压低声音向夏星鸣悄声说道:“我唯一能马上传送到的地方只有圣域,而且只有我自己能去……”
夏星鸣也就是一问,他也没有期待水苏有能力将自己送出去,否则的话他们早就溜了,哪还需要汤苍岳老头子的帮助?
他闻言后点点头,悄然松了口气:“喔,那还算好,至少你自身的安全无虞。”
这话可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的担心水苏的安全。本来嘛,来宇极城就是因为对方出于好意帮助自己,结果陷入了这种险境,夏星鸣还真挺过意不去的。
然而水苏却并不领情,露出了一副不快的表情:“什么意思?小瞧我?我本来就安全无虞啊,这么个小小的动乱根本就伤害不到我!”
“是是,知道了。”夏星鸣敷衍地应了两声,随即将话题引向了更现实的方向,“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往上走,越过峡谷飞出这城?”
这时候,汤苍岳插了一句嘴:“两位请听老夫说一句,”他走到两人身旁,语气十分诚恳,“如果不嫌弃的话,就随老夫一起在这个神祠待到动乱结束如何?幽弥云再强,也不可能永远封锁这座城,顶多几天就会解开禁制。在这期间……混沌信徒对吾主没有深仇大恨,他们应该不会为难这里的,小兄弟藏在这里不要露面就是安全的。”
“嗯……”夏星鸣稍作思索后觉得这个主意还算可以接受,“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
此时此刻,在数千米外的传送门站内,血腥的混战刚刚结束。
妖族占领了这个地方。至于其他的种族,包括人类、异世界人以及其他生活在玄承大陆上的智慧种族的旅者们,则大多遭受了厄运。
除了少数人突围杀出传送门站之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倒在了妖族无情的刀刃下。
整座传送大厅内,仍在站立的生物只剩下疯狂的妖族,他们的妖力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充满了整座大厅。
传送门站的负责人是一位中年的犬妖。他身着黑色锦袍,望着站内的战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宇极城作为传送节点,传送门站每天都有许多异族进出,这种时候自然是肃清异族的第一线。这名犬妖作为虔诚的混沌信徒,城主的忠诚部下,也自然充当起了肃清异族的先锋。
就在他遐想着城主将给自己赐下怎样的奖励之时,距他不远处的传送口处,一扇本应关闭了的传送门突然被激活,缓缓地展开了。
犬妖愣了愣,忙问部下:“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一名妖族擦着冷汗说道,“那好像是通往赤云宗的传送门……”
“怎么可能,城主大人明明已经将空间传送全部封死了才对……”犬妖咬了咬牙,呵斥道:“控制室在做什么?怎么任由门打开了?传送门控制班的人都死光了吗?!”
不久后部下回复:“大人,控制班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传送法阵自行开启了呀!”
“一群废物!”犬妖不满地吼道。眼下他也没空找部下算账了,因为……传送门已经打开。
门中只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名身着赤底金色云纹锦袍的人类修行者缓步走出。
那是赤云宗的长老,号称真仙以下第一人的修行者,楼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