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亡者”是太空死灵的前身，在地球古代著名的战锤系列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然而这一词汇在后来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它指的人体强化改造技术还不成熟时，那些惧怕死亡，为了延续生命而自愿接受强化改造的地球人类。

　　而这个称呼在九墟也是合理的，它甚至可以涵盖绝大部分的修士和妖类。为什么要修炼？因为修炼了可以延长寿命啊，而境界提高，战斗力增强，就更不容易被敌人打死，也算是变相地延长寿命，大家都是活物，大家都怕死，所以大家说白了都是“惧亡者”。

　　至于你说那些在与域外天魔战争中“阵亡”的高阶修士，他们并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确知道自己可以在宗门重地读条复活，根本就“死”不了。这种局面维持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思维定式，然而就在刚才，这种“定式”被残忍地打破……

　　“魔噬！”

　　“天魔狂噬！”

　　“宗门重地出了大事！”

　　“被域外天魔吞噬了就真正的死了！”

　　以上这些话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一些逃的慢的修士被十万丈级域外天魔吞噬的同时，他们留在宗门重地的复活后手也瞬间消失了。没错，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而这意味着什么，那些已经活了凡人寿命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修士当然清楚。

　　恐惧，在蔓延，尽管拥有压制性战力的九个大乘期修士重新现身，并且强制维护秩序，让这一次恐慌没有彻底演变为大溃退，然而在谷月之役前期饱满的士气，已彻底变为细若游丝的哀怨，这些自诩已经超脱凡人，也确实可以让凡人在瞬间灰飞烟灭的存在，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其实自己和凡人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区别。

　　“肃静！”

　　“慌什么？”

　　“严阵以待！”

　　“听候差遣，不得有误！”

　　光驰电掣中回荡着九个大乘期修士的咆哮，多年的积威和碾压的实力毫无疑问地给这些声音增加了说服力，而这九个位于九墟“正统仙道”顶点的强大存在自带的强大气场，更是让其他的修士一个个欲仙欲死。

　　合体期修士也无法抵御大乘期的威压，分神期更是吓的魂不附体，至于元婴期……除了极少数精英外，其余的都直接进入动弹不得的状态，排除这地方画风不对的因素，倒是和地球古代某动画片强者霸王色全开，弱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颇为相似。

　　“列阵，列阵！”

　　九个大乘期修士固然占了九大仙门八成以上的战力，剩下的修士就算士气锁定都不够他们打的，但这并不等于他们在飞仙前就能完全抛开宗门体系行事，毕竟他们还需要属下为自己收集资源，更需要属下来施展一些阵法——

　　在九个大乘期修士压倒性的威势之下，几乎所有的合体期、分神期、元婴期都乖乖的开始列阵。考虑到他们都可以在太空中高速飞遁的事实，看起来非常复杂的阵法，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排列完成。

　　随后，则是编织，庞大的法术实体以令人恐惧的速度凝聚，然后对着那刚刚完成“天魔狂噬”，正在步步进逼的域外天魔发起了猛烈的阻击。一时间明亮的光影特效将那直径达到谷月十分之一的庞然大物彻底吞没，甚至有一种“妖魔鬼怪在众志成城之下灰飞烟灭”的既视感。

　　然而九个大乘期修士都明白，十万丈级域外天魔并没有死，也根本不可能死，这个巨大的怪物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修士战力的总和，这就是冷酷的“实力决定论”，至于什么危机之下的超级爆发，反败为胜，那只能骗骗幼稚的凡人。但这并不等于阵法就是自欺欺人，毕竟，有“人烛之法”这种东西存在。

　　与此同时，观看了部分谷月之役的神棍白毛女念叨着一个词儿“人烛”，却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而从粗糙历史中多少知道一些“邪法”的西门戎，则开始询问“见多识广”的梼杌老祖——“话说九墟仙道有没有人让人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级强大的力量，却有损本质的功法？”

　　梼杌老祖老眼一转，话上心来：“有倒是有，可是没几个人愿意用啊。”

　　“哦，那么方道友说的‘人烛’是否和这种功法有关？”

　　梼杌老祖说“是”，并且表示“人烛”其实是很残忍的比喻，这种功法会极大的提高人的战力，甚至完成一些当前境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它消耗的不是可以轻易恢复的法力，而是修行者最珍贵的——寿元，当然人烛功法一般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用的起来，所以老家伙本身表示根本不清楚这一功法的具体细节。

　　短短几句话，对于西门戎、阑珊来说已经是足够多的信息了。

　　“之前对白木真人、方蔓萝的研究表明，元婴期及以上的修士本质上已经是能量生物，而存在‘复活后手’的情况，更说明他们的肉身只是个载体，要换就可以随便换。然而这里面依然存在一个问题……”

　　“西门先生的意思是说，为何本质已经是能量生物的高阶修士仍有寿元的限制，是么？”

　　西门戎点了点头，表示这让他做出“元婴作为一个能量生物，本身也是有寿命的”的推论，譬如说一个年纪很大的高阶修士使用着一具年轻的肉身，由于他的元婴已经老化，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年轻，他本质上依然是年老的，而按照这个思路下去，元婴期-分神期-合体期-大乘期其实是一个能量生物不断强化自己，提升威能和寿元的过程，而所谓的“人烛功法”，其实是加快元婴老化的速度，来换取短时间内的力量提升？

　　当西门戎和阑珊进行着思考的同时，谷月之役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九个“人烛大阵”拼命的阻击并没有完全阻挡十万丈级域外天魔的挺进，那个数百公里直径的庞大血肉之球硬顶着无数耀眼的法术神通冲杀过来，当它冲到距离约三分之二的时候，在谷月表面，亮起了新的辉光。

　　九个大乘期修士从未想过依靠“人烛大阵”能够击破十万丈级域外天魔，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让这些属下稍微拖延一点点时间，同时转移十万丈级域外天魔的注意力，至于寿元缩减？他们看好的良才美质可以通过传功、丹药硬补回来，不看好的那就老老实实地早点死吧。趁着十万丈级域外天魔被“人烛大阵”吸引的时间，九个大乘期修士终于有机会来到谷月的表面，共同完成一计……破月击！

　　“读条技能比瞬发技能更为宏大”不仅仅是一个合理的游戏设定，在现实中也是存在的。“需要漫长充能的大威力武器”在地球广泛存在，“需要较长准备时间的超强力法术”在九墟也是隐藏大杀器。至于为何这个法术的名称是“破月击”？谷月若开灵，估计要躲起来画圈圈去。

　　一个直径将近万里的庞大星球，毫无疑问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和巨量的资源，那头十万丈级域外天魔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而是吞噬了无数的谷月物质才变得如此强横。现在九个大乘期修士也尝试利用这庞大的“资源库”，而且使用的方法甚至比域外天魔更加简单粗暴。

　　霜炎宗大乘负责抽取谷月外壳之下的地火热能，沧澜派大乘负责掌控那些尚是液体的熔岩，候风道大乘负责控制那些从深处喷薄而出的气体，坤艮宫大乘负责控制那些已经凝固的岩石，巨木旗大乘积攒大量的灵植，一次性地活化投放，静心斋大乘负责用无与伦比的武极牵制住域外天魔……然而最终起决定性作用却是万剑阁、雷狱镇魔宗大乘和乾光殿大乘，他们没有辅助的任务，唯一要做的就是攻击，势大力沉的攻击！

　　一个精妙的攻击“序列”，先是形成，然后启动，华丽的光影特效那只是包装，恐怖的杀戮才是其“内容物”。九个大乘期修士，联合完成了这一击，旨在击退十万丈级域外天魔，至于倒霉的谷月……那就让它倒霉去吧！

　　虽然攻击的过程相当复杂，但攻击真正进行的时间却短到不能再短，承载了九个强者愤怒的攻击终于施加在十万丈级域外天魔硕大的躯体之上，而从九墟的地面上看，谷月的亮度直接增加了数倍。

　　“他们……成功了么？”黑发琥珀瞳的少女幽幽地说道。

　　“可能性不低，我的小姑娘。”西门戎发出一连串的数据，“你看，这个攻击力度足以摧毁卫星级战舰了，行星级战舰也会受损。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十万丈级域外天魔受的伤有多重？它到底会选择逃逸还是死拼？”

　　吞没了十万丈级域外天魔的庞大光球，正逐渐暗淡下来，而破了一个上千里大口子，正在喷射岩浆的谷月，仿佛在颤抖与哭泣。看着一场战役的结局即将揭晓，西门戎和阑珊都屏息凝视，然而下一秒，意外出现了——

　　“西门先生，那是什么东西？”

　　“我还不清楚，但它的移动的方向，分明是朝着九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