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戎和阑珊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击败了邪恶的寄生集群和更加邪恶的鳌鱼大妖，在妖廷的围追堵截中杀出一条血路……

　　好吧，其实并没有。

　　寄生集群（以及它们操纵的傀儡鱼妖）是被鳌鱼大妖消灭的，而五头鳌鱼大妖是主动放弃追击的，西门戎和阑珊虽然“成功脱身”，但事实已经证明，如果不大量使用“消耗性弹药”，那么想消灭大妖确实难度高的吓人。

　　至于你问还有渊魁甲和被俘的“水妖精”呢？前者各种三观崩溃，“这都是啥玩意儿啊，反正打不过”之后，当起了称职的妖体发电机，至于后者——自杀了……杀了……了……

　　西门戎把“水妖精”解体的过程重播了一遍又一遍，很明显，有什么更大的存在试图抽取“这一部分的妖力”，当妖力脱离这个几乎完全由水构筑的“生物体”以后，“它”就彻底死了，虽然水的成分没有变化，但所有的应激反应、代谢循环都已经终止，若是用地球古代某哲学家的说法，就是“水妖精”的“形式”已经毁灭，剩下的只有“质料”。

　　“妖廷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这种水构成的生物，很有点‘生命的本质就是信息和负熵’的意思，而如果让我去制作一个‘流体结构的机器人’，虽不是做不出来，但绝对不会这么小、这么隐蔽，而‘水妖精’被我们短暂擒获的部分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它的‘本体’，可能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复杂……”

　　依然在飙船的阑珊投射出一幅在地球古代文化中算是普遍的形象——“就像这种‘水元素’？”

　　“差不多一个意思，但地球古代奇幻文化中好歹上半身像人的‘水元素’，并不是一个‘液态流体生物’所应该具有的形态，在我的推测里，‘水妖精’的本体应该是一些能够在海洋中高速移动的流线形水团，十分隐蔽，也十分强大。”

　　“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水妖精有什么攻击能力，就算与同阶妖类相比，它也是弱的可怜的存在……除非那个推定中的‘液态流体生物’非常的庞大，否则我还真想不出它有什么厉害的。”

　　西门戎和阑珊都陷入了沉默，相比于那些“有形”的敌人，“无形”的敌人更加的难以捉摸，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妖廷手下到底有多少“液态流体生物”，如果数量很多的话，确实可能是一股强横的隐藏力量。

　　“沧澜派的法术之中，是否有‘活化水体’、‘水有元灵’的类别？”西门戎对“水产六人组”提出了疑问，他迅速得到了回答——“有是有，不过是禁忌。”

　　“具体是什么方面的禁忌？”得到的回答是出乎西门戎的意料——“曾经有分神期修士被自己炼出的‘水灵’给夺舍了，因此后来这种方面的法术就成了禁忌。”

　　“水灵夺舍事件？这倒是很值得研究的黑历史。”考虑到人体大部分成分都是水，哪怕是修士，只要不走把自己机关人化的道路，那么在大多数情况下，体内的水分含量也不太容易降下去，那么如果水灵控制了人体的大部分物质，“夺舍”确实是可以想象的，不过奇怪的是，为何某个分神期的倒霉蛋要让自己炼制的水灵进入体内？”

　　让西门戎遗憾的是，“水产六人组”对“水灵夺舍事件”了解程度很低，他们只知道“净水道人炼水为灵，大杀四方，终被反噬，身死道消，众人引以为戒”这件事，至于具体的细节，那不是不肯说，而是真不知道了。

　　“净水道人被水灵反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一千六百年前吧。”

　　“确定是在候风道大乘崛起之后？”

　　“可以确定。”

　　“那么沧澜派开始炼制舟灵是在什么时代？”

　　“一千五百多年以前吧……”

　　“很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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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时间长河的细节之中，隐藏着许多重要的秘密。

　　尽管“在此之后”并不能简单地替换为“因此之故”，但具体到候风道与沧澜派的恩怨情仇之上，却可以做出一个自洽的推论——

　　第一，列御寇肯定是获得了什么“特殊的作战方式”，所以才能在“风水之变”中击败沧澜派的围剿。

　　第二，在列御寇的候风道足以和沧澜派分庭抗礼之后，净水道人开始尝试炼制“水灵”，他一度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最终以失败、死亡告终。

　　第三，在净水道人败亡之后，沧澜派把炼制水灵视为禁术，却开始炼制舟灵，并逐渐成为沧澜派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西门戎一脸诱导性的微笑：“如果把这三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去思考的话，某种结论呼之欲出了吧？”

　　飙船飙的倍儿爽的阑珊一个劲儿点头：“嗯哪，确实很容易想到，当年列御寇就是钻研出‘风有元灵’的法咒，才能够大败沧澜派的，而沧澜派也有人试图把类似的法咒用于炼制水灵上，但结果却不太好……”

　　“那么你是否想过，为何会是这种结果呢，我的小姑娘？”

　　“虽然都隶属太初流形之道，但控制气体和控制液体的法术实体有很大的不同，而且列御寇比净水道人厉害的太多了，所以……”

　　“净水道人比候风道大乘弱的太多确实可以解释部分疑问，但沧澜派没有在净水道人的成果之上继续研发也是迷的很，而且净水道人是分神期修士，居然复活后手也没用，直接就这么挂点了也不正常，另外净水道人被水灵反噬夺舍后，究竟是个啥结局，‘水产六人组’居然也不知道，如果是要杜绝炼制水灵的尝试的话，多多宣传净水道人死无全尸灰飞烟灭才是正道啊。”

　　“西门先生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阴谋？净水道人的水灵失控是有人在故意破坏？”

　　“在掌握更多的信息之前，我不敢下什么定论，不过有关水灵反噬夺舍这一事件，我倒是有一个猜测，考虑到‘水妖精’的存在，这种猜测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我洗耳恭听。”

　　“我们之前一直把‘水妖精’和它的本体当做妖廷的造物，但如果它们其实是比‘蜃皇’、‘藻母’更加古老的存在的话，倒也不是说不通，毕竟这是一个存在灵气的世界，水体自发妖化或许几率低，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当初净水道人并不是炼制出了‘水灵’，而是‘炼化’了一头已经存在的水妖的话，那事情就比较有趣了。”

　　“这两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

　　“差不多相当于‘我制造了一台机器人’和‘我驯服了一头猛兽’的区别吧。虽然‘机器人造反’是地球古代文化中非常火热的一个话题，但实际上它几乎没有真正发生过，倒是死于‘已被驯服的野兽’和‘大型宠物’的人一直存在。”

　　“这是在说炼制出的‘灵’比炼化的妖更加安全的意思么？”

　　“更确切的说，是‘解析明确的程序’比‘黑箱’更加安全。而我们也可以推测出净水道人的思路——他无法做到和列御寇类似的事情，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甚至也知道被炼化的水妖始终存在挣脱的可能，所以试图从肉体和魂魄层面去一点点将其不服的心思彻底磨灭，至于结果，自然是低估了水妖致命反噬的强度，由于夺舍波及到了复活后手，他死的也非常彻底。”

　　“……好吧，如果我是沧澜派的领导者，我也会禁止继续这方面研究的说。而舟灵的安全程度远远超过水妖，所以成为了沧澜派以后的选择。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个成功夺舍了净水道人的水妖，是被沧澜派杀死了还是逃出生天了？如果它没有死，那么是否和后来妖廷的崛起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恐怕沧澜派高层都无法确定这一点，所以才对这个事件的细节加以隐瞒的……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西门戎投射出一幅虚拟影像，“这个‘大白斑’在九墟很有名么？”

　　“大白斑？”阑珊咀嚼着这个陌生的称呼，配合虚拟影像，她很快明白了西门戎所指——九墟虽然披着类地行星的“皮”，但在体量上却是类木行星，它上面的风暴与海流远远超过了地球的极限，而就如同木星拥有“大红斑”，海王星拥有“大黑斑”一样，九墟也拥有一个类似的“永恒风暴”，考虑到它的规模和颜色，说是“大白斑”也丝毫不为过。

　　“这影像是我在迫降之前拍摄的，而从大陆轮廓推测大白斑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在南纬二十五度的远海，距离中央海岭应该在的区域不远，甚至有可能是重合的，不过很奇怪的是，九墟的地图上很少标注出这个庞大风暴，甚至沧澜派的低阶修士也不知道它的存在。莫非是因为海妖横行，很少有船出远海，所以根本没必要标注么？或者有什么深刻的秘密？”

　　“大白斑……莫非是妖廷或者龙伯之国的所在？”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这三者可能很近，也可能距离相当遥远，不过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大白斑倒是最有可能出现高频度水体妖化现象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