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
……好……我知道了……
并非自欺欺人或者强压心意，阑珊在听到西门戎的推测的时候确实非常平静，这种平静来自她数个月以来给自己建立的思维模式——
“那些都是XX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硬要说现在和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XX中最早是红莲华，现在可能要增加一个“深渊意志”了。
“某个非常古老、非常庞大的存在，潜伏于九墟的深渊，红莲华是她的碎片，而我是红莲华的碎片……这没什么的，我是阑珊，九墟的守护者，在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罗圈架中最后的胜利者，尽管我现在比红莲华和深渊意志都要弱小……”
“什么古老的深渊意志，什么嗜血的魔门之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阑珊，人类修士，今年十六岁，永远十六岁……”
阑珊没有掩饰自己的心迹，而是在西门戎面前把这一切都暴露出来。神机营大将军是唯一能真正理解黑发琥珀瞳少女的存在，他不仅仅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道侣，她的知音。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把自己与深渊意志、红莲华划分开来的态度，你永远是我的小姑娘，你永远不需要背负那些不属于你的罪责。”西门戎继续说着他的推论，“如果那个深渊意识曾经从九墟内部观看永恒风暴的话，她的‘感知’应该不错，然而妖廷却不是直接和她交流，而需要唤醒她，因此深渊意志应该是陷入了沉睡，至于她是什么时候沉睡的，因为什么原因而沉睡的，暂时不明……但如果从战力上推断的话，普通的大乘期修士和妖类不足以对深渊意志造成威胁，有嫌疑的是九帝、衔烛之龙、上古天尊、域外天魔、九天玄圣……”
“上古天尊的可能性最小，毕竟它被九天玄圣击败后，一直趴在霜怮，半死不活，行动困难，要专门跑去和深渊意志大战三百回合未必太难为这厮了。”
“域外天魔或许真有大战深渊意志的实力，但它来的太晚，虽然不排除在远古时代域外天魔就来过一次的可能，但毕竟是没有证据。”
“九帝联手，说不定真能把深渊意志打到昏厥，但又不足以彻底消灭，在战力推演上是最合理的，但如此这般的旷世大战，没有留下记载……十分的不合理。”
“衔烛之龙似乎是个非常牛逼的技术宅，而且是拿九墟当试验场的那种，它老人家把深渊意志揍的生活不能自理毫无难度，问题是它为啥要这么做？信息不足，论证不明。”
“至于九天玄圣……它们如果真的存在，而非九帝的虚构的话，把九墟从类木行星‘装修’成伪-类地行星的过程中，怕是成百上千的深渊意志都不够这帮神仙打，但是既然九天玄圣强大到如此地步，为何不干脆把深渊意志洗脑，变成和衔烛之龙那样的手下呢?”
西门戎又陆续说了很多推论，说的过程中一直观察着阑珊的情绪反应，当他确认她确实能够把自己和深渊意志成功割裂开来，并不因为“渊源”而纠缠不清的时候，神机营大将军说出了他的建议——“我想你可以尝试在抵达䬓䬔之前结丹。”
小丫头片子点了点头：“嗯哪……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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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筑基到金丹，是九墟人类修士在完成“本质蜕变”前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境界提升，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修士来说，能在进入仙道后百年之内结成金丹，已经是机缘中的机缘，好运中的好运了。
当然了，这种“百年金丹”的限制，对于阑珊和西门戎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所谓练气，无非是取得‘灵气使用权限’之后，能把灵气炼成法力，加入自身的代谢循环系统，所谓筑基，无非是把法力代谢循环系统做成更为精妙的法术操作系统，所谓金丹，则是把‘法基’这个法术操作系统凝练、汇聚，最终形成一枚‘枢纽’，至于这个枢纽比松散的法术操作系统强多少，大概就是西门先生故乡的古代历史上，那些体积庞大的电子管计算机和后来小巧玲珑的智能机的区别吧。”
以上是阑珊对“金丹”的理解，当然这只是“理性”的部分，至于“感性”上，她还是红莲华分身的时候，已经成功结过一次金丹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她不仅仅可以复制当初结丹的过程，更可以加入更多、更复杂的结构。
西门戎已经完全接管了霜炎战舰的驱动，阑珊在墨潭沼基地和在海里的肉身都开始进行结丹的尝试（至于在破军垣的机器人替身？当然是等结丹成功后直接复制啊），大量的灵气正在汇聚，复杂的法术实体正在进一步的“优化”之中，这个过程牵扯到肉身方面“硬件”的“升级”，和魂魄方面“软件”的“调试”过程，毕竟阑珊现在的功体不是纯粹的太初离火之道，还包含了太初流形之道甚至终末机关之道的成分，小心一点点，慢慢的来总是没错的。
西门戎一直通过各种仪器，密切关注着阑珊结丹的进展，毕竟他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用不了多久也要结丹，金丹的法术结构方面需要有所参考，而反应最剧烈的依然是那头渊魁甲，越来越熟悉人类语言的化形期大妖努力用触角“说”出一句话：“还有这么结丹的？”
西门戎问：“那你当初是怎么结丹的？”
渊魁甲描述了一系列从蓄气期到妖丹期的过程，这个过程让西门戎不禁感叹“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它妈生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相比于人类修士以法术实体凝聚金丹，妖类的结丹简单粗暴的多，甚至能让人联想起地球古代那个“王老汉便秘六十年，终于在腹内炼出一枚金丹”的没品笑话，因为妖类结丹的关键居然是——挤压经脉？
妖类的肉体再生能力远超过普通人类修士，估计只有静心斋那群皮糙肉厚的体修狂魔能相提并论，因此它们可以“暂时放弃”一部分经脉，然后迅速再生出新的替代品，而那些被“放弃”的经脉也不是被白白扔掉，而是在妖类强韧的肌肉压迫中不断收缩、精炼，以求达到更强的功能。
“好吧，这种‘结丹’方式，真的差不多等于大锤敲打的方式把埃尼阿克改造成笔记本电脑，别说什么成功率了，这能够成功根本就是奇迹啊！”
然而妖类确实能通过穷举法、试错法、撞大运法来达到成功，而且这种成功中居然还有一整套进化体系，而且这种进化并不是达尔文式的，而是拉马克式的——蓄气期的妖类已经足以判断“哪些经脉浓缩程度更高，和神通结合的更好”，然后继续在这一方面投入更多的时间和血肉，只要水磨工夫够，最终它们真的会炼制出一枚血肉化的实体法术枢纽，那就是所谓的妖丹。
“有趣的体系，这种风格果然具有‘物种普适性’，然后问题来了，已经一个结丹成功，或者甚至已经形成妖魄的大妖，是否可能再次在体内形成妖丹呢？”
“……”渊魁甲沉默了许久，最后好不容易“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没用啊。”
“不不不，这非常有用，或者用我自己的话说，是有工业价值。”西门戎一脸要搞事的笑容，“这样吧，反正你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儿，霜炎战舰也不缺你一个的电能，你可以尝试凝聚出一颗妖丹出来，而我会给你食物和灵气作为补助。”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西门戎接通了白木真人的联络频道：“白木道友，巨木旗有没有让灵兽结丹，然后作为炼器材料的做法？”果然，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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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坊式的精雕细琢或许拥有文化遗产层面上的意义，但如果要推动社会进步，工业化大生产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就是西门戎必须记录阑珊结丹过程中的数据，用于构筑自己的，以及他的军团的金丹法术结构的原因，而妖丹的特殊性也为他提供了一条思路，毕竟巨木旗的修士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试验过了。
“妖丹和金丹，虽然都是‘丹’，都是枢纽，却有本质上的差别，而这种差别似乎和人类、妖类后来的发展路线有一定关系。例如人类修士的元婴是‘能量生物’，所以金丹也是个法术实体构筑的‘能量结构’，而妖类的妖魄则是魂魄、肉体、（分解的）妖丹融成一体的产物，所以妖丹只能是‘实体’的血肉……值得注意的是‘水妖精’虽然拥有不低于妖丹期的妖力，但其体内并没有类似妖丹的血肉结构，由此类推无机物成妖，在妖丹期会和生物成妖出现巨大的差别，而巨大的无机物体系，譬如永恒风暴的话，它如果有‘枢纽’，应该是什么结构？”
“值得研究，非常值得研究！只有钻透了这些谜题，才会真正强大起来，而现在需要的就是记录、分析和等待。”
“万丈高楼平地起，庞然大物自微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