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意义上，四大魔门比九大仙门更有创造力，尽管这种创造力建立在丧心病狂和灭绝人性的基础上，但你还真不能否认这群家伙的脑洞……”

　　在研究进行的第十一天，西门戎不止一次提起这句话，搞得阑珊觉得他有黑化的倾向。不过黑发琥珀瞳的少女担心的事情到底是没有发生，西门戎其实是通过对现在平行进行的多丹并联试验和对灵基寄生体的研究，发现了一些在内廪属性上类似的迹象——

　　“如果你是夜天子，或者所谓的星空真神，总之是荒州拜夜教的统治者，麾下天师糜集，信徒数以亿计，可谓强横至极，然而这种强横还不足以让你突破域外天魔的封锁，前往那据说可以获得真正永恒的仙界，那么，你准备做什么呢？”

　　“显然是扩大信徒的规模，数亿不行就数十亿，数十亿不行就数百亿，数百亿不行就上千亿……只要信力的‘电池’足够的多，应该就可以突破域外天魔的封锁了吧？”

　　“恐怕荒州的统治者真的这么尝试过，但就算穷尽荒州的所有资源，也养不起这么多信力的提供者，就算把这些信徒全部炼化成无限复活的‘神兵神将’，也和那动辄星体级别的域外天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荒州的统治者很显然明白这一点，这也就是他或者说它，开始收集灵基寄生体的真正原因。”

　　“灵基寄生体如果进入拜夜教势力强大，基本上浸泡在浓郁的信力之中的荒州，应该是直接被炼化掉的吧？既然如此，这些相对于拜夜教来说很‘微弱’的寄生生物，究竟对夜天子、星空真神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作用？”

　　“很显然，那厮的思路或许和我们的类似，换句话说，那些灵基寄生体很可能不是直接被炼化吸收，而是被转化为隶属于拜夜教的强大战斗单位，可以说是宏观意义上的‘外丹’，这种强大战斗单位和拜夜教教主、神灵协作，或许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阑珊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西门戎的猜测确实有些道理，然后她关心的是这种行为到底持续了多久，范围有多大，在荒州究竟形成了什么规模？

　　“信息不足，无法判断，早在巡星观和天目派被拜夜教屠灭之前，这个以信力为核心的宗门已经有相当的势力，所以拜夜教的各种谋划，可能开始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甚至巡星观和天目派的覆灭都存在疑点，他们究竟是被‘杀’了，还是被‘吃’了？”

　　“这让我有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在真正深入荒州，揭开拜夜教的面纱之前，各种联想也只能算是联想，不过考虑到九大仙门对拜夜教的奇怪暧昧态度，荒州有大新闻出现的概率高的吓人。”

　　一幅虚拟影像在西门戎、阑珊面前展开，上面是笼罩在一片闪烁着莹莹绿光的迷雾中的土地。“我们可以通过上升到平流层以上的探测器，远远地观察荒州的景象，但却根本看不清细节，浓厚的信力几乎抹去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次要特征’，而且这次迷雾似乎对灵识也有极大的阻隔作用。”

　　“既然那些被霹雳堂火并掉的‘人牙子’说把‘先天道体之人’卖到荒州，那么至少是有一些港口和外界交流的吧？”

　　“港口可能存在，但绝不是凡人意义上的港口。‘人牙子’们可能仅仅是吧‘先天道体之人’送到某些隐藏的拜夜教天师手中，并不亲自到荒州。这也解释了为何罗洪烈敢于消灭那八个‘人牙子’，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拜夜教的体系之内。”

　　“那么，如果我们追踪‘人牙子’的行踪，是否能把隐藏的拜夜教天师给揪出来？”

　　“为什么要揪出来？暗中追踪，把眼线一路蔓延到荒州岂不是更好？”

　　“这样等于和拜夜教翻脸吧？”

　　“我们支持百战门与后台是拜夜教的悍刀帮打仗，早就翻脸了，这种事情九大仙门也看在眼中，所以应该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真不怕拜夜教的信力逆着眼线而上，反噬了神机营的势力？”

　　“那是几乎肯定的……不过我们可以让哲学僵尸上场，我倒要看看信力能奈它如何。”

　　“哲学僵尸都出来了……我还是提前为夜天子、星空真神默哀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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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动物看起来像鸭子，行为像鸭子，吃起来味道也像鸭子，那么除了鸭子之外，它还能是什么呢？”

　　“如果一个家伙看起来像人，行为像人，收到攻击后死的方式和人一模一样，那么除了人之外，他还能是什么呢？”

　　这两个问题都出现于地球古代，原先都是有明确答案的反问，然而细细推敲起来，这两个答案的明确性都存在一些问题。

　　像鸭子的动物不一定是鸭子，也可能是和鸭子产生趋同进化的其他动物，譬如说白垩纪有一种酷似鸭子的小恐龙（并不是鸭嘴龙），不仅行为和外貌像鸭子，由于鸟类直接起源于恐龙，吃起来的味道也酷似鸭子。

　　像鸭子的动物并不一定是鸭子，也可能是定制外形的仿生机器人，机器人就一定是钢筋铁骨是远远过时的偏见，血肉结构+仿生智脑，别说普通的鸭子了，就算是大葱鸭、可达鸭甚至唐老鸭，也不是造不出来。

　　下面回到人的问题，一个酷似人类的家伙未必是人，也可能是外星人仿造人类造出来的间谍，如果你的科技检测手段不够发达，那还真发现不了这货不是人，至于你想“反正这家伙和人结构基本一样，那么能否感化和招安？”，哲学僵尸知道不？虽然有外在反应，但根本没有自我认知的玩意儿，你如何感化和招安？

　　“灵基寄生体对我们来说，依然相当的神秘和不可控，所以我们并不能伪造出几个所谓的‘先天道体之人’来渗透拜夜教，但制造出几个伪装成普通信徒的哲学僵尸还是可以的，而且这种根本没有自我认知的玩意儿，就算损耗了，我们也不会心疼。”

　　“但是没有自我认知的哲学僵尸就真的能蒙骗过拜夜教？如果被夜天子、星空真神发现了，做了特意的提防，这个计划也就失去了价值。”

　　“这个倒是可以放心，拜夜教的规模很大，只要我们派出的哲学僵尸没有混到高层，对那些数量极其庞大的信徒的监视严密程度，很可能并没有那么夸张。由于普通人怕是刚刚进入荒州地界就被浓厚的信力给洗了脑，所以拜夜教恐怕还真没有针对‘蝼蚁’的特殊预警机制。我们只要不故意搞出大新闻，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观察’，那么其实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高。”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说，不过这也需要实际验证，才能知道真伪。我们什么时候派出哲学僵尸？为拜夜教提供‘先天道体之人’的人牙子是否还在墨州活动？”

　　“这个倒是不用太着急，各种悄无声息的探查正在进行之中。”

　　神机营强大的科技力量，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各种伪装成小型哺乳动物、鸟禽，甚至昆虫的探测器，沿着墨州的主要交通线（说白了就是泞江水道）对人牙子进行追踪和调查并没有什么难度，考虑到人牙子大部分是凡人，少数会是低阶修士，他们对本质上已经是高阶修士手段的“机关造物地毯式搜寻”不要说没有抵抗的意识，就算有抵抗的意识，也没有动手惹怒大佬的胆量。

　　而这样的搜寻和调查越是深入，出现的结果就越是触目惊心。

　　九墟是一个并非完全阶层固化（毕竟有灵根的凡人还是有机会晋升为修士的），但阶层割裂十分严重的世界，一方面是修士各种飞天遁地，太空战争都打的热火朝天，另一方面是绝大多数凡人生活在死亡线上。人口贸易在九墟不是一般的猖獗，而是非常的猖獗，“没灵根的卖给地主，有灵根的卖给仙师，先天道体的卖去荒州”已经成了人牙子们的“行业规则”，在此规则之下，是无数的惨剧和血腥。

　　你以为人牙子们只会从饥荒地区贩卖人口？你以为人牙子们只会拐跑？这种天真的想法简直是在侮辱人牙子们的胆量！地主放在九墟或许不算什么，但仙师绝对是够硬的后台，人牙子们为了几个有灵根的“好苗子”直接杀人全家甚至屠村根本不算个事儿，那些爱惜羽毛的会伪造什么“妖兽袭击”、“魔修血祭”之类的假象，至于那些吃相不好的，直接抄着家伙就上了。凡人在他们眼中不啻于被猎捕的野兽，甚至根本就是被定期收割的野菜地位。

　　“我很生气，我想杀人。”这是阑珊的态度。

　　“我也很生气，但光杀人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西门戎的补充。“神机营的势力正在泞江流域迅速蔓延，我们所控制的范围内，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治安明显改善，这才是真正断了人牙子的根。至于控制范围之外的人牙子团伙，在逐步消灭之外，还要注意他们背后的暗流涌动……”指令发出，复杂的“丝线”在虚拟影像上蔓延——

　　“让我们来看看，某些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