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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TREE的第五个梦:BEACK12;复制蓝迦楼

  **第五个梦:婚姻和武器**

  “用我的细胞培养怎么样?”朱雀兴奋地撸起袖子,“如果修理工真的能够修复昆仑号,我们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唐、老金都一脸期待地看着牧神星,牧神星想了想,也充满希望地点点头。

  朱雀躺在床位上等待抽取造血干细胞,她看见两支特别粗的针插进自己手臂两侧的静脉——“真TMD又粗又疼啊!”她用词非常不雅嚷起来,老金和唐都笑起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不能动,躺在安全床上发呆。循环会破坏血液中的钙离子,导致她浑身像蹲久了压迫神经那样发麻,而且不光是腿发麻,从脚尖麻到舌头尖啊!“你们就不能给我血液中注射点钙离子吗?”她抱怨道。牧神星注意地盯着血袋,一边嘴里说:“多喝牛奶多喝牛奶,乱打电解质紊乱容易出事儿。”

  最讨厌的是,她刚刚拔完针头,就被叫去舰上作业。

  “我腿还麻着呢!搞个轮椅推着我,我要请病假。”朱雀神气活现地道,于是她无赖地瘫在轮椅上,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第二天传来噩耗,由于供给系统的故障,一部分冬眠者的循环系统出了问题,本来代谢就在临界状态的冬眠者中,有四名体重过低的女性船员没有熬过20个小时的断供。

  其中就有抚子。这个爱漂亮,体重只有80斤的,温柔可爱的小女孩。

  朱雀自责的差点崩溃了。

  老金安慰她:“不干你的事,你去了也没用,别说是二十个小时,即使是冬眠状态,脑缺氧4分钟基本上也就没用了。她们在故障发生的一个小时内基本上都去世了,后面的抢救工作基本上是人道主义救援了,唯一庆幸的是,她走的没有痛苦。——《快乐王子》里的燕子说,死神是睡神的兄弟,记得吗?(这是整个第三部的flag)”

  风神号圆厅,船员们举行了一场简短的悼念仪式。但朱雀好像受到了替代性伤害,她一直都在哭,晚上几次哭醒,在昆仑号上也一边焊电路板一边哭。加略·卑路阿奥依巡视的时候,隔着防护眼镜看见一双哭红的眼睛。

  “对于风神号发生的事故,我很遗憾,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加略·卑路阿奥依柔声说。

  可朱雀认为,太阳玫瑰玛丽号上的人和政策,正是带来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所以见到他,她反而不哭了,对他绽开一个报复的微笑:“不用担心,上官,我有预感,我们都会和抚子一样困死在这儿的,包括你,一个也跑不了。”加略·卑路阿奥依感觉到了她的敌意,他只能说:“我很抱歉。”“你知道吗?就算能修好昆仑号,我也不会打开离开这里的虫洞,我一定会对准太阳玫瑰玛丽号开一炮,让你们的血液都变成太空中的蒸汽!”她恶狠狠地说。加略·卑路阿奥依觉得这个小姑娘伤心疯了,他有点可怜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抬起手来,又放下了,又抬起来,犹犹豫豫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牧神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成了,成了!修理工,和昆仑开始生物融合……”锥形瓶br /ia地摔在地上。但好像那液体是活的生物一样,迅速被昆仑号吸收了。

  画面变成雪花,好像被快速切换过很多,又好像被故意隐藏了什么。

  突然跳到风神号上的圆厅,在举行着一场仪式。婚礼?怎么会是婚礼?而且是朱雀和加略·卑路阿奥依的婚礼。这让意识飘忽的观察者梅司都感到不对,仿佛中间省略了一大段什么。

  但是乍一看,这居然是一场郎才女貌十分让人艳羡的婚礼,朱雀穿着一袭白裙,头发盘了起来,头纱下露出一张白荷花瓣似的脸颊,非常让人怜爱,她心事重重地低着头;加略·卑路阿奥依穿着原初人类贵族军团的大礼服,他发自内心开心地咧嘴笑着,这一笑,就显示出他脸上似乎有个年轻天真的小男孩,把他严肃五官的威严感冲淡了。

  梅司突然想起之前梦境中那张被撕掉一半的朱雀的照片,另一半应该就是加略·卑路阿奥依。

  下一个画面。朱雀注意地盯着高度封装的试管中的淡蓝色液体,这里的画风变成了大海航科幻风,有透露出微微的折中主义和奢华的气息,香槟金色和胡桃木色的主色调,和风神号白色偏蓝的配色、流畅的极简画风有所差距,这是在太阳玫瑰玛丽号上。

  加略·卑路阿奥依小心地凑过来,试管的液体放大了他表情天真的眼睛,正透过液体深情地注视着朱雀的面庞,和爱人在一起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完全露出少年对待初恋的那种虔诚的呵护和由衷的温柔。

  “这是古代,原初人类和克隆人、人造人等新人种隔离时代使用的一种基因武器,叫做BEACK12,是为了防止克隆人军团无限增殖而开发的,通过标记目标对象的端粒酶,控制对方的复制代数,如果超过了预设值,就会开启从端粒位置的DNA自毁。一般原来的设定是只许克隆人复制出场的一代,通过密码和验证码核对;后面被人破解过几代,来回拉锯过几次,直到新人种在第四次世界大战的AI战争中,克隆人和改造人被统一战线纳入人类共同体,这种武器就废止使用了。”

  “它现在还起效吗?”

  对方点点头。“但是对我们原初人类是无用的。你还在每天计划着怎么杀死我吗?”加略·卑路阿奥依凑过来,亲了亲朱雀的脸颊。朱雀转过头,睁着眼睛真诚地回答:“是的。”加略·卑路阿奥依的眼神有点受伤,但他还是保持着温柔的期待:“可是你已经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你会愿意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朱雀仍然睁着透明的眼珠,回答:“那不是你的孩子。”

  加略·卑路阿奥依有点被激怒,更多的是委屈,他抓住朱雀的胳膊肘:“可是你根本没有回到风神号上去,我们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朱雀挑着眉毛,挑衅地对他笑笑,说:“不是别的男人的孩子,是昆仑号的孩子。”

  加略·卑路阿奥依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吁——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不要吓我好吗?我真的很爱你。”他的眼神像一个被女神拒绝的高中男生那样委屈。

  朱雀笑笑,道:“你对爱情太过虔诚了,虔诚得让我吃惊。后来我才发现,你是借由爱情,逃避对死亡的恐惧,原来死神真的是唯一的神,没有人不畏惧死亡。”

  加略·卑路阿奥依有点手足无措,但他真诚地道:“我相信,借由真正温柔、真诚的爱情,可以化解我们的仇恨,可以获得我们的和平和团结,我们能够走出这片紊流区域的!”

  朱雀道:“是的,昆仑号可以。”

  梅司突然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谁看着他们情侣间的对话,又拍下来了这些呢?他在二人眼瞳中的倒影里找到了答案——是树姬!微缩成一个虚拟人偶的树姬跟着朱雀来到了太阳玫瑰玛丽号上。

  朱雀独自一人,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如同一个真正被孕期激素上头而特别幸福的孕妇:

  “MELCHIOR;BALTHASAR;CASPER。

  你们不是卑鄙的人类的孩子,你们是昆仑号和风神号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昆仑号醒过来的那天,记得把太阳玫瑰玛丽号烧成太空中的蒸汽哦。

  等等,卑路阿奥依,blue,青,蓝?蓝?你这么怕死亡,我要把你做成标本,我要让你也当当只能复制一代的克隆人!”

  树姬无奈地在全息玻璃管里,看着她。

  ******

  梅司被吓得惊醒过来。

  他隐隐感觉知道了关于西王母和人鱼种族的秘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加略·卑路阿奥依应当是蓝迦楼和一切原琮的基因原型。——蓝迦楼?不就是加略·卑路阿奥依的转译吗?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隐藏着和昆仑西王母以及人鱼有关的,巨大秘密。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在克军面前提起蓝迦楼。

  他只能求助于秋原君,希望他能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蓝迦楼的一切据实以告。

  “蓝他虽然是源姓出身,而且也是贵族,却并不是十二父氏的后人,这令我很奇怪了一阵子,而且——伊似乎没有童年,伊在少年时出现,仿佛一出现,就是设定好的,记忆、学识和忧伤,仿佛有着很长的前世。

  伊对我说过,伊常常做同一个梦,飞船获得了自主生命,舰队消失于火雨之中,群星的光芒被折弯,时间的河流开始紊乱。明明是近在手边的人,却跌入另一条时间的河流,仿佛所在的空间不是平整的,而是像一本合起来的书页,每走一步就进入一个世界的切面。

  伊热爱艺术,擅长音乐和绘画,还给我看过一张素描,像是一个大厅的内部,里面充满了管风琴一样的机构。伊觉得伊来自那里,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人,但却总也想不起来。伊只是说,是那个人将伊永远地封印、关闭在时间的囚笼之中的,伊要找到他,才能获得解脱。”

  “那个人是女人吗?是克军吗?”

  “是个女子,是个硕人。伊说,和王上、大公子依稀都有点像,伊还说,如果能够得到大母神树的允许,恢复记忆,也许就能解答这一切了……”

  “等等,你说进入大母神树的庙?他,蓝迦楼不能进入吗?”

  秋原点点头:“御台阁大人,您正是因为成为王上的正配偶所以才有资格进入的,一般的嗣人是不得入内的。”

  梅司感觉好像一块一块的拼图在脑中愈合,好像什么巨大的图景就要水落石出:“所以蓝迦楼要求克治公子抛弃一切,和他一起进入大母神树神庙——然后发生了什么?克治公子自杀了么?克治公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蓝迦楼呢?你不是说他们私奔的时候事故去世了么?”

  秋原被他的猜想吓了一跳:“我,我从没想过这之中有什么联系。蓝迦楼的致命伤正是在大母神庙中受到的——伊好像碰触了伊不该碰触的东西,好像想要启动什么装置……”

  ******

  “秋原!你好大胆!是谁给你的胆子,敢透露本王的过去,敢窥视本王的内心!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涉足你不该涉足的深渊——你也想阿重瑕一样,想要反吗?”

  克军暴怒,抽出雪白的刀刃,直刺过来,要杀掉秋原。

  这是权力巅峰的疯狂和没有节制。

  梅司上前几步,他很少和克军这样正面对峙,但是他虽然温和,却并不是个胆怯的人——他拦在了克军的白刃前面——他双手合十,抵住了那雪白的、杀气腾腾的刀刃!如同一个僧人,不持武器,却坦然立于猛虎之前。

  “克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这样一直自己欺骗自己,是无法获得真正的勇气和解脱的。真正勇气的第一步,是诚实地面对自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再用过去的伤痛折磨自己,再折磨别人,这除了伤害你值得信任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你,也敢违逆本王吗?!庞培已然和元老院勾结在一起,要反了,你要和他们一起,反对我、孤立我,和我作对吗?——你也想看本王的笑话吗?”

  “不是的。”梅司看着她的眼睛,“克军,人需要直面自己的痛苦,用虚假的替代是不行的,一千个一万个都不行的,因为那都不是真实。”

  克军杀气腾腾的眼睛里贮满了泪水。

  “你会后悔的,我不是要反对你,我是要告诉你,你可以战胜这些伤痛。当有一天,你可以完全地跨过这一切痛苦的回忆,把它们当做头发上的落花轻轻地拂去,到那一天,你会因为伤害了秋原君而后悔的。到那一天,你会明白,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不能让未来的你,因为一时的激愤,失去一个忠诚的朋友而后悔。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可以跨过这些,现在的你需要的只是真实的勇气,就像我面对你已经不爱我的事实一样。这可能是我能够帮你的最后一个忙了——面对自己真实的痛苦,用虚假的东西掩饰、替代是不行的——没有那么难。”

  梅司知道这是告别了。

  他曾预感到自己和克军的爱情走到了尽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可是当诉诸了话语,原来没有那么难。

  虽然他们都已经清泪满襟。

  他告诉了克军关于TREE的前三个梦。

  克军接受了提议,复制了完整的蓝迦楼,带着记忆的加略·卑路阿奥依。他们集中于大母神树的神庙,神庙为他们展示了一切。

  ******

  **旧神,被封印的第十三个父氏,蓝迦楼的原型——加略·卑路阿奥依**

  “我一直在找她。在起伏的人海之中,在时间的紊流之中,在基因频率的轮回之中,在DejaVu似曾相识的梦境中。

  可是我彻底丢失了她。

  我成为昆仑号的祭司。

  被不断复制,一直跟随三先知的足迹,被不断地唤醒,连记忆也被复刻在DNA和PN结的编码之中,永不得安宁。

  我没有想到她是认真的,她真的一直在寻找杀死我们的方法——昆仑号修葺完成的那天,她真的没有忘记,害死她朋友的仇恨。美狄亚,美狄亚,她像美狄亚一样杀死了我和她的三个孩子,将大脑献给昆仑号,唤醒了本来被彻底击败的硅基生命,诞生了不该诞生的碳—硅杂种生命。一切的开始,就是时间彻底紊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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