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主城。

　　怎么会没疯呢？

　　这样拼命造船，怎么可能没疯呢？

　　张十三刀知道，天佑大人的说辞，就是所有人其实都是疯子，所以清清想要造船并不算什么疯狂。

　　但是，总得让清清回来，回到原来的状态，对吧。

　　虽然只过了一个晚上，但张十三刀总感觉过了很久。

　　仿佛，清清这事怎么还没有弄好，清清怎么还没有恢复。

　　其实，张十三刀心里知道，清清要恢复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现在，才一个晚上自己就变得如此焦躁，明天呢？

　　甚至，自己真的可以支撑一年的时间吗？

　　“刀仔，我们去造船厂看看吧。”清清走过来，挽着刀仔。

　　这话，这动作，还有神情，确实不像疯子。

　　似乎只是情侣间商量某个去处一般。

　　张十三刀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是不知道清清能不能离开院子，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自己这样顺着清清之后，会不会加重清清的病情。

　　还有，就像天佑大人说的那样，自己不可能一直在清清耳边重复“你生病了，你疯了”之类的。那样的对抗，说不定会直接失去清清。

　　虽然清清不见得能够逃掉。

　　我该怎么回答？

　　去，还是不去？

　　张十三刀看向天佑大人，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而袁天佑根本没有说话。

　　“张十三刀，你真的跟这名女刑捕在一起啦？！”

　　长馨的话，瞬间解围。

　　不过，

　　女刑捕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久远，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张十三刀想起，是在草堂，同学们都知道我跟女刑捕之间，还有柔木林之间的纠葛。

　　想想都觉得有意思，也不知道木林现在怎样了。

　　张十三刀：“对啊，我跟清清在一起了。估计，会永远在一起吧。”

　　长馨吐吐舌头：“干嘛那么甜蜜……柔木林，知道你还活着吗？”

　　张十三刀摇摇头。

　　长馨：“你不准备告诉她？她哭得很惨，还经常去墓地看望你。几乎随时，眼圈都是红的。”

　　张十三刀有些心痛，柔木林的面容以及声音，闪现在脑海里。

　　而清清，只是挽着刀仔，轻轻靠着刀仔的胳膊。

　　这种安静，这种依靠，似乎带来比言语更大的力量。

　　张十三刀：“等过段时间，再告诉她吧。”

　　江上大船爆炸事件，那夫人的计划，这些似乎交织在一起。

　　最好还是别柔木林知道，万一，对吧，谁知道夫人究竟会做些什么。

　　清清：“刀仔，我想去造船厂。”

　　张十三刀：“天佑大人？”

　　袁天佑：“你问我干什么？想去就去呗，我又不会拦着你，门口也没有卫兵，想去哪里是你们的自由。”

　　“走吧。”清清拉着刀仔，走出院子。

　　张十三刀发现自己很别扭，停下来也不是，跟着走也不是。

　　从来没有发觉，走路也可以这样别扭。

　　长馨：“爸，我不觉得她疯掉了呐？她真的被噬灵魔袭击了吗？”

　　袁天佑：“也许吧。”

　　长馨：“爸总是这样，回答问题总是不好好回答。不过，张十三刀竟然没死，而且还跟那女刑捕走在一起。看起来，还是蛮幸福的样子，只是可怜柔木林，都不知道她的刀哥还活着……咳咳……”

　　长馨突然咳嗽起来。

　　脸色煞白。

　　气血不足。

　　老妈：“长馨，你回房间休息吧，你现在身子弱。”

　　长馨笑笑：“好啊，我确实有点困……对了，造船厂是什么？”

　　…………

　　芙蓉主城的城内，有一条江，龙江。

　　接近三十余米的宽度。

　　原本这条江并非在城内，那个时候，依靠江水建城，正好可以作为天然的护城河。只需要在其他三面的位置，修建城墙就好。

　　后来，随着结界术的发展，主城渐渐取消了城墙，而换成结界守护。

　　这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拘泥于护城河这玩意。

　　于是，芙蓉主城的扩建，将龙江包容进来，成为城内的一条景观江水。

　　“造船厂是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造船厂。”

　　“造船我能明白，但造船厂是什么？”

　　“如果你们寻找跟船有关的，龙江那边有船坞，你们可以去看看，”

　　张十三刀和清清离开院子之后才发现，两人根本不知道芙蓉主城的街道，根本不知道走哪里。

　　一路问过去，没人知道什么造船厂。

　　张十三刀一开始没有发觉，因为自己确实有很多东西不知道。在梅林村，外婆几乎没有教什么，只是努力在掩盖【一事无成】这个编造的天赋。

　　渐渐的，很多路人都不知道造船厂。

　　但是，为什么清清知道，仿佛造船就应该找到造船厂一样。

　　噬灵魔的攻击？

　　张十三刀这样想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清清的小手。

　　“你不舒服吗？”张十三刀感受到清清的状态。

　　清清微微点头，没说话，但脸色却不好。

　　不是生病的那种脸色不好，而是很明显，有心事。

　　…………

　　龙江到了。

　　很普通的一条江，并不像其名字那样霸气威武，甚至都只是平缓的流淌而已。

　　船坞在那。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一个半开口的大棚子，旁边还有方形的木质码头。

　　清清走过去，里面没人。

　　“真的只是一个大棚子？”

　　“高塔吊车呢？”

　　“焊接气罐呢？”

　　“机械手臂呢？”

　　清清走进去船坞，看着空空荡荡的船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自言自语，清清慌张的就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可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对吧？”

　　“锻造术，哪里需要这些玩意呐？”

　　“所以，我真的被噬灵魔袭击，脑子里多出来这些造船的玩意？”

　　清清突然抱着头，蹲在那。

　　痛苦，不是痛。

　　更像是一种难以相信，从而带来的世界观崩塌感。

　　张十三刀站在那，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

　　…………

　　“喂！你们有事吗？”

　　一名渔夫模样的人走过来。

　　清清突然站起来：“可以给我们造艘船吗？”

　　渔夫楞了一下，接着高兴起来：“所以，你们是来看船的？想要租船，还是买船？”

　　清清：“想要造船！”

　　渔夫：“可以啊，你们有什么特殊要求吗？还是采用我们已有的船型？定制新船肯定会贵一些，但也会更加符合你的想法。”

　　清清激动道：“我没什么特殊想法，你现在造船，我看看。”

　　渔夫：“现在？也行啊，你们先把定金付了，我去买材料。”

　　清清：“我们没钱。”

　　渔夫挑挑眉：“是没钱，还是没带钱？没带钱，无所谓，你随时带钱过来，我这随时给你弄。如果没钱，也无所谓……你的玉戒指不错。”

　　最后那句，渔夫是对着张十三刀说的。

　　玉戒指？

　　张十三刀有些犹豫，这是灵淅送的玉戒指，而且灵淅已经死了。

　　“走吧，刀仔。”清清说着，拉着刀仔离开。清清知道，这枚玉戒指对于刀仔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张十三刀却明显感觉到，清清在颤抖。

　　“等一下。”张十三刀取下玉戒指，对着渔夫说，“这枚玉戒指，能买你一艘船？”

　　渔夫笑道：“买不了好船，但一艘小船还是没问题的。甚至，还可以买一些常用工具放在船上。”

　　张十三刀：“我给你戒指之后，你能立刻造船？”

　　渔夫摇摇头：“我需要买材料，大约两个时辰，就可以造船。”

　　两个时辰吗？

　　可以等。

　　张十三刀把戒指递过去。

　　对不起，灵淅。

　　渔夫接过戒指，笑着说：“你们在这等我，两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回来。”

　　清清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挽着刀仔的胳膊。

　　张十三刀笑笑，将清清搂在怀里。

　　渔夫拿着戒指走了。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