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当中,王处一脸都黑了,他原本还在看热闹,听到老吴如此说,再不出面的话全真派名声不保。他分开人群来到场中,不过有一点全真派和桃花岛不同,那就是对犯错门人的态度。黄药师属于一味护短型,我的弟子犯了再大的错误,我可以罚可以杀,但别人动他一下就是和我过不去,哪怕你是苦主也不行,甚至是为了自保也不行。全真派在这方面比他讲理得多,门人和外人起了冲突,如果错在己方,不会一味袒护,犯错最严重时有可能处罚门人给对方一个交代。
完颜康此前的表现王处一全都看在眼里,如果老吴不出手(郭靖也不出手)的话,王处一也不会眼看杨铁心父女受辱甚至自杀。
王处一进场之后,简单和老吴通报一下身份,回头厉声问完颜康道:“你叫甚么名字?你师父是谁?”完颜康本想和他打马虎眼,但是终究被他的气场慑服,不由得回答:“我叫完颜康,我师父名字不能对你说。”二人一问一答,完颜康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此时,外围彭连虎、梁子翁等人赶到,见到场中情景,大惊失色。他们是完颜洪烈请来的客卿,见到完颜康吃亏,担心无法和完颜洪烈交待,全都齐齐闯入场中,护住完颜康。三人略一检查,便知完颜康虽然看上去狼狈,但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彭连虎代表三人讲话:“两位如何称呼?不知我家公子如何得罪二位,要对他如此苦苦相逼?”
老吴摇头道:“他并没得罪我,或者更恰当地说,他得罪的不是我。只是这小子太过没有家教,我来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好大的口气,知道我们公子爷是什么身份吗?”见到强援到来,恶仆们又有了主心骨,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彭连虎抬手制止恶仆们的叫骂,他好歹也是个黑道大豪,不至于纵容手下如泼妇般谩骂,平白失了身份。他再问道:“在下彭连虎,不敢请教二位如何称呼?”
老吴道:“在下姓吴,无名小卒一个,名字就算说出来彭寨主也不会知道。”
王处一伸出脚来踏前一步立刻又缩回,说道:“原来是彭寨主,今日识荆,幸何如之。”
这轻轻一踏,地上出现了近尺深的一个脚印,老吴自问眼下还没有这份功力,彭连虎三人也是一震,问道:“道长可是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真人吗?”
王处一道:“彭寨主言重了。贫道正是王处一,‘真人’两字,决不敢当。”
王处一还想继续追问完颜康,但此时对方又有人手到来,是侯通海带领黄河四鬼等人。老吴眼看对方人手越来越多,对王处一道:“道长,适才在下出手只为救人,眼下对方人手越来越多,你我自是不惧,但如果对方不讲道理一拥而上,恐怕救人不成反倒害了他们性命。不如。。。”
王处一知道老吴没说出口的半句是什么,无非是暂避对方锋芒,不说出来是顾忌王处一的面子,怕他不愿意不战而逃。王处一虽然名声很大,但还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就想同意暂时撤退。可这时侯通海突然大叫一声:“臭小子,你在这里?”拔出钢叉就往前冲。这下不但王处一不知发生何事,彭连虎三人也是一脸懵逼。众人眼光跟着他向前,原来他追杀的是黄蓉。
不等其他人有何表示,郭靖首先站出来了,他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老吴出手时,其实他也分开人群进场了,如果老吴没出手对付完颜康,他也会出手。不过与老吴直接动手不同,他是打算先和对方讲讲道理(这孩子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的口才)。结果老吴一出手,干净利落地取回鞋子,他顾念自己武功远不如老吴,害怕上场也是帮倒忙,这才一直旁观。如今看仇人的师叔跳出来对付他的“黄兄弟”,郭靖马上就要接下侯通海。侯通海却不愿意跟他耽误时间,叫道:“臭小子,你让开。”以郭靖的脾气,又怎么可能乖乖让开,别说是三头蛟,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让。
一个要过,一个不让,那就只有动手,侯通海虽然是赵王府几大客卿中最弱的一个,但也不是此时的郭靖能够抗衡的,都不用黄河四鬼帮忙,郭靖已然左右支绌。黄蓉当然不会看着郭靖吃亏,跳出来撩拨侯通海,让他无法全力对付郭靖。她又与郭靖不同,不跟敌人正面对决,主要仗着轻功和身法戏弄对手,侯通海一旦追她,她就钻进人群躲避,可要是侯通海不追,她又回来继续撩拨,搞得三头蛟七窍生烟却始终追之不及。郭靖见到黄蓉单方面戏耍侯通海,也是大喜过望放下心来,彭连虎三人却被那夯货连累得很没面子。
老吴轻咳一声,对杨铁心道:“这位。。穆师傅,我看那小子人品低劣,绝非令嫒良配。就算这门亲事勉强做成,令嫒后半生也不会幸福。现在也教训过他了,不如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你们各走各路,两不相干,如何?”
杨铁心点头道:“现在就算他愿意娶,我也不会把闺女嫁给这种轻薄小人。”说着回头就去收拾东西,郭靖主动上前帮忙,只有穆念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们父女真就这么走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此时又有大队人马到来,十几个人护着一顶大轿从远处走来,手中藤条不住向两边乱打。完颜众仆叫道:“王妃来啦!”
完颜康对母亲的到来很是不以为然,皱眉埋怨道:“多事,谁去禀告王妃来着?”不过他还是迎上前去拜见母亲。
轿子停下,轿内女子,也就是包惜弱说道:“怎么跟人打架啦?大雪天里,也不穿长衣,回头着了凉!”
别人听了也就听了,杨铁心浑身巨震,情不自禁地缓缓向轿子靠近。他们母子又对话了几句,便要回府,可是恶仆们还要找事,不敢打老吴和王处一的主意,对郭靖和杨铁心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比如地下的袍子明明是完颜康自己撕烂的,他们却算在了别人头上,郭靖因为去帮杨铁心收拾东西,站得离那袍子最近,就受到了无妄之灾。一名大汉举藤条就要抽打郭靖,可是作为一名普通人,哪怕以郭靖的身手,对付他也毫不费力。就在他们刚才来的路上胡乱抽打行人时,郭靖就已经很看不过去了,现在又无故找到自己的头上,郭靖哪能再忍,夺过藤条回打过去,喝道:“谁叫你乱打人?”旁边围观之人全都在暗中叫好。
一众恶奴高声叫骂,抢上去围攻郭靖,可是郭靖虽然刚刚出山,也算是个三流高手了,十几个普通人的围攻对他不起作用。之间郭靖两手并用,将那些恶奴家丁一个个打翻扔出。彭连虎等人自持身份,不愿出手对付小辈,完颜康却大怒,心说:“我惹不起那两个还惹不起你?”跳出来和郭靖交手,欺软怕硬的心里暴露无疑。
老吴呵呵一笑,对王处一说:“王道长,令师兄对此人的教导,在下看来实在是值得商榷啊。”王处一也感到脸上无光,叹道:“丘师兄一向嫉恶如仇,贫道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竟会收一个金国王子为徒,还把他教成了这个性格。不过他这几天就会到来,一切见了面再细问吧。”
同为三流高手,完颜康武功胜过郭靖半筹,虽然不能将其击败,也是大占上风,但郭靖仗着一股狠劲,却也让养尊处优没经过风浪的完颜康很不好受。老吴对彭连虎说:“彭寨主,这闹剧继续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如今天到此为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