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见问到自己头上,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先是对着全场所有人拱手行礼,立即赢得了群豪的好感:“岳掌门不愧为‘君子剑’,果然有君子风度,身为大派掌门,却毫无架子,对一群江湖散人也不失礼数。”
只听岳不群道:“承左盟主询及,在下虽于此事曾细加考虑,但要作出一个极为妥善周详的抉择,却亦不易。在下也曾和门中各位长老商量,想要集众人之智力来得到最佳结论,却始终莫衷一是。眼看到了应该最后抉择的时候,仍然未能达成门派共同决定。那么现在既然左盟主已经问到在下头上,在下想要向盟主问几个问题,来帮助敝派上下来做个最终决定。”
左冷禅脸色不变,说道:“岳掌门尽管提问,本盟主今日有问必答。”
岳不群道:“左盟主刚才言道,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盟主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那么在下就想先问一下,盟主都与何人商量?又需要抵挡何种来日大难?”
左冷禅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来日大难么,如果要确切得知,我也不能未卜先知。不过如今武林局势不稳总是不错的,据我推测,大概是魔教在兴风作浪,这大难八成就要着落在魔教的身上。至于岳掌门问我都与何人商量,那边泰山派玉玑子、玉音子等几位道兄就都参与过。当然还有其余人等,但此地人多嘴杂,为了避免他们被魔教记恨,我也不便公开说出他们的身份。”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老吴心中批判道,“你要是不在这里胡搞瞎搞,魔教什么的哪有机会?至于你和玉玑子商量,呵呵,那时泰山派的掌门还是天门,哪有越过掌门和门人商量的道理?”
岳不群自然也明白他是在胡说,但平白与他做口舌之争没有意义,便继续问道:“左盟主刚才还提到,其中一件大事,便是咱们五派中人,自相残杀戕害,不顾同盟义气。那么前些日子恒山派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折损了很多弟子,就连定静师太也不幸遇难,左盟主对此有何说法?”
左冷禅道:“那当然是魔教做下的好事,今日五岳并派,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听他如此睁着眼说瞎话,恒山派阵营中一阵不稳,脾气暴躁的定逸就想开口反驳,不过定闲却伸手将她拦下。
岳不群点点头,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原来是魔教!那几个人已经投靠魔教了?左掌门,不是我说你,你这御下能力有待提高啊,竟然有这么多门人纷纷投靠魔教。”
左冷禅怒道:“哪有此事?”
岳不群不等他详细解释,立即又说道:“下一个问题,左盟主力主五派合一,那么五岳合并之后,何人当掌门,何人当家做主?”
左冷禅道:“自然是挑选才德兼备的人选。”
岳不群道:“那么又有何人才德兼备?左盟主不会是要推荐自己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很难说这并派之举,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你的私心。”
左冷禅道:“我当然是出于一片公心,至于你信与不信,那只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
老吴再次嗤之以鼻:“还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看你就是野心冲昏了理智而已!”
但是以岳不群的城府,当然不会当面反驳这种“自由心证”的说法,只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在下了解了。不过抱歉了,这种说法我无法向列祖列宗交待,恕我不能支持你这并派之议。”
左冷禅道:“那么岳掌门你是要反对到底了?”
岳不群道:“那倒是也未必。眼下魔教外敌尚在,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不顾大局。这样吧,我代表华山派,此事我们采取中立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也就是说,如果其余四派全都同意,我们也不枉做小人,只当为减少纷争尽一份力了。但是如果其余四派不能达成一致,我们华山派却不会站在你这一方支持你。”
左冷禅想了想,这样也算是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结果,于是他忽略掉岳不群话中的暗讽,转头看向恒山派,问道:“那么,恒山派的意见又如何?”
定闲师太不慌不忙地说道:“左掌门,贫尼前日在龙泉已经和张、赵、司马三位师兄说得很清楚了,我恒山派已经退出五岳联盟,再不奉盟主号令。今日我等和众位江湖同道一样,也是前来观礼的客人,左掌门愿意和谁并派就和谁并派,与我们恒山派无关,我们恒山派也不参与其中,故而不用询问贫尼。”
左冷禅早就料到恒山这群尼姑恐怕是最难搞定的,因为之前在仙霞岭和龙泉等地的几场大战,双方可以算是完全撕破脸,现在不但同盟之义全无,甚至可以算是仇人对头。但是不拉上她们还真是不行,五岳掌门是他毕生的追求,真的当上了对他来讲是个天大的荣耀,但如果是四岳掌门,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事到如今,只有矢口否认,牺牲那三个人了,反正那三个本来就是弃子,并非嵩山派核心人物。想到这里,左冷禅道:“定闲师太莫要误会,那三个人绝非是我派出去的。他们三人早年横行冀北,作恶多端,被我击败。我怜他们修行不易,看他们有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的意愿,便未取他们性命,将其收归门下,好生约束教导,引导他们走向正途。没想到他们终归是狼子野心,这么多年都在我面前演戏,在关键时刻背叛。不,恐怕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降服,说不准正是奉了那任我行的命令来我身边卧底也未可知。这不,任我行老魔头刚一脱困,他们就开始兴风作浪,假传左某的号令,意图消灭恒山派。天幸师太命不该绝,没有让他们得逞,于是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直接嫁祸给左某,为的就是离间五岳之间的关系。师太也是明白人,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
定闲道:“左掌门如此说法,太过牵强,无法令人采信啊。”
左冷禅道:“怎会牵强?那三人原本就在冀北横行,离黑木崖不算远,与任我行有所瓜葛也不算突兀。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他们也是防备万分,但他们三十年来一直恭顺,我才认为他们已经真心改过,这才降低了防备。但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也没想到他们会在此时突然发作。师太要是追究在下的失察之罪,在下向师太诚心道歉,但若说在下处心积虑除掉恒山派,那可就真的冤枉我了。”
定闲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恒山派既然已经脱离联盟,便不是联盟成员,更没有合并之理。”
左冷禅道:“师太此言差矣,恒山派脱离联盟,是那三人挑拨的结果,做不得数。我等今日汇聚于此,就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让魔教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