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实际上是很不喜欢听岳不群的坏话的,他对岳不群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从原著中就可以看出,即使和岳不群闹翻之后,还是不愿意和岳不群恶言相向,更别提动手打杀了。所以虽然老吴说的句句在理,他依然听着非常刺耳。
好在这时候解围的终于来了,没错,就是那田伯光。这田伯光也算是精明,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岳不群夫妇引去了延安,这才暗中返回华山来见令狐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现在这思过崖上还有其他访客。
田伯光来到崖上,见到人多也有些发懵,其实三个人都在回雁楼见过他,但是他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小尼姑仪琳身上,对周围人等自然是视而不见了。
四人见到有人上崖,自然是齐齐转过头望去,看得田伯光老大不自在。其他人还好,曲非烟年纪小,最是憋不住话,之前老吴和令狐冲交谈,她插不进话,早就憋得不耐烦了,于是她问道:“田伯光,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田伯光挑着两大坛酒,本来是请令狐冲喝了之后随他上路的,当然,除了酒之外,武力胁迫也是免不了的。见到崖上有四个人,他先略微观察了一下,果然,也犯了同费彬一样的错误,认为三位意外之人应当武功不高,有可能是令狐冲的师弟师妹,也就是华山弟子。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有底了,认为自己手中又多了三张要挟令狐冲的筹码。于是,他说道:“令狐兄好兴致,田某还以为你在这绝顶之上坐牢,嘴里一定淡出鸟来。哪成想原来这坐牢也有人探监聊天,并不寂寞啊。”
曲非烟叫道:“喂喂,姓田的,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理我?”
田伯光摆手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大没小?等你再长大个三五岁,田大爷再来陪你乐呵乐呵。”
“你!”老吴抬手拦住要发作的曲非烟,说道:“田伯光,半年没见,你还活着呐?嘴还是这么不干不净,看来换了个师父也还是没学好啊!”
“半年没见?”田伯光有些迷惑,“半年前我们见过?”
“呵呵,看来你这个淫贼眼力不怎么样啊,半年前,回雁楼,想起来了吗?当时我们三个可是都在楼上看着你们两个的。哦,不对,还有个小尼姑,应当是你们三个。”
田伯光心中一紧:“你们不是华山弟子?”
“华山弟子?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华山弟子了?”
“不是华山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华山顶上?”
“奇了,你不是也出现在这里了吗?你不也不是华山弟子吗?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田伯光道:“既然你们不是华山弟子,那么我来这里做什么又干你何事?”
老吴道:“你想做什么自然是与我无关,但是你在江湖上的名声自己应该清楚,信不信,我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人会为你鸣冤。”
田伯光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吴道:“威胁你?你想多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或者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田伯光为之语塞,正如老吴所说,他很清楚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真朋友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被叫做“万里独行”了,这个外号一方面是称赞他轻功高强,另一方面也是说他人缘太差。然而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正因为他缺少朋友,所以对令狐冲这个表面上还算过得去的“朋友”,才那么的珍惜重视,那么的舍不得杀。
老吴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继续道:“其实就算你不说,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瞒得住?我们三人到这里来,纯粹是意外,所以你此来的目的,一定是令狐冲。如果你要是来杀令狐冲的,带把刀也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带着这两个大坛子,所以你志不在杀人。既然不是来杀他的,那么难道还能是单纯的来探望?那么你唯一的可能,便是来捉他的,是也不是?”
田伯光赶紧狡辩道:“不是捉,是请。。。”话一出口,立即觉察不对,赶紧住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老吴笑道:“哦,原来是请。那么你打算怎么个请法?”
还能怎么个请法?武力胁迫呗。可是这个话田伯光又怎么能说得出口?于是他举起坛子说道:“当然是先请他喝酒,喝好酒。”“然后呢?”“然后是好言相求。。。不对,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田伯光猛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着老吴的节奏走了。想清楚这些,田伯光脑中一震,清醒过来,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来这华山是来请令狐兄喝酒,与阁下没有任何关系,阁下一定要趟这个浑水么?”
老吴道:“我也没说这事和我有关系啊。你爱请谁喝酒就请谁喝酒,我根本就懒得管。不过呢,这做客也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比你到的早,这个做不得假吧?先来的客人等于半个主人,盘问你两句怎么了?你要是真不想说,我也没逼你,怎么就成了趟浑水了?”
田伯光闻言,说道:“好,既然阁下不想插手其间,那么令狐兄,田某确实是来请你随我下山的。咱们喝了这两坛酒,便下山去吧。”
令狐冲道:“不去,当然不去,一千个不去,一万个不去!”
田伯光道:“令狐兄,你可知我请你下山,是去哪里,见什么人?”
令狐冲道:“不知道,不过不管去哪里,也不管去见什么人,我都不去!上天也好,入地也好,田伯光到那里,令狐冲总之是不去。”
田伯光道:“我是来请令狐兄去见一见仪琳小师父。”
令狐冲大吃一惊,道:“仪琳师妹又落入你这恶贼之手么?你忤逆犯上,胆敢对自己师父无礼!”老吴三人闻言,想到当初在回雁楼的事情,尽皆失笑,尤以曲非烟笑得最是欢畅。田伯光顾不得他们,继续软磨硬泡地“请”令狐冲下山。
林平之悄声问道:“这田伯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吴道:“那么我考一考你们,看你们谁能猜出来?给你们一个提示,当初回雁楼上面的人,还有谁此时不在这里?”
曲非烟道:“不算那四个挨刀挨剑的,也不算那些抱头鼠窜的,只差仪琳姐姐、我爷爷还有一个大和尚。”
老吴道:“对,再给你们个提示,那个不靠谱的大和尚,实际上是仪琳的亲生父亲,你们谁能接着往下猜?”
曲非烟立刻回答:“我知道了,那个大和尚是来给女儿出气的!这个田伯光,一定输在了大和尚的手里,被逼来华山的!本来就是,仪琳姐姐当尼姑有什么好!”
老吴点头道:“人小鬼大!林兄弟,你这急智不行啊,竟然输给了非非这个小女孩了。这行走江湖,除了需要高强的武功之外,头脑千万不能缺乏。你看那些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之辈,不论正邪,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头脑不行的人,任你武功再高,早晚被人当枪使。你这半年来,练武确实很用心,进步也很明显,但是这江湖经验,增长的却不尽如人意。唉,这个也不能完全怪你,这半年来,除我之外,你接触的除了小孩子,就是两个沉迷音律入魔的‘琴痴’‘箫痴’,在这方面确实是难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