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很好玩吗?这会让你感到快乐吗?还是说你和那些人一样,只想看我的笑话!”
辛西娅用略显沙哑的癫狂语气嘶吼道。
柴余不知道她是从什么角度得出这些结论的,但他显然已经厌烦和她进行没营养的辩论了。
“辛西娅,我对于欺骗你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兴趣,这次的遭遇纯属偶然,如果你非要觉得我是在针对你,那么你尽管认为好了。”
柴余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陷入了思想误区,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们之间仅仅是一次不成功的合作关系,我柴余的心胸不会小到连这种事情都锱铢必较、紧抓不放……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辛西娅压抑已久的情绪,她整个人的状态都炸了开来,脸上的表情骤然崩溃,用扭曲且带着无穷痛苦、仇恨、羞耻,甚至还有一点点别样快感的语气怒吼道:
“好自为之?哈哈哈!可笑!你凭什么让我好自为之,你知道我为了今天都付出了什么吗!”
刺啦——
辛西娅居然撕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雪白的肩膀,指着上面一个被利器划花的刺目的“奴”字,说道:“看到了吗!看到这个字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杰拉骂我而我却不能还口的原因,我的母亲是奴籍,所以我也是奴籍,而他是领地上的贵族,所以我不能反抗他!”
“是不是觉得很讽刺?一个卑贱的奴籍竟然能成为被光明庇佑的牧师?”
“可是我觉得这没错!是她贪图富贵虚荣,天真的以为生下我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而我只是她追求向往生活的道具!”
“在成为职业者之前,我没有过过一天像样的生活,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欺负我,说我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
“我曾经问过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让我受这样的折磨?”
“你们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我骨子里流淌着卑贱的血液,这本就是我该有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只因为她是奴籍,这样的枷锁就同样要附着在我的身上吗?”
“我不甘心,所以我偷了家里所有的钱去检测天赋,并成功在牧师工会成为一名牧师职业者,也是从那一天起,我那个该死的领主父亲免去了我的奴籍,让我以平民的身份来白虎学院学习。”
“呵!他以为这么做就能洗刷我心中的怨恨,得到我的原谅并让我心存感激吗?不!我恨贵族!刻骨铭心的恨!他们给我留下的屈辱和痛苦,永远都洗刷不掉!”
“但我又清醒的知道,我其实是无比渴望成为那样的人!因为只有成为贵族,我才能摆脱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抬头过我想要的生活!”
“所以我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甚至为了更接近目标而向杰拉这样的人渣委曲求全,可到头来我还是输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柴余队长!”
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让他有些认不清的女人,柴余不禁想起了《绿皮书》里的黑人古典乐钢琴家——唐。
唐是个身处在两个阶层的中间黑人,白人看不起他,黑人视他为装裱的华丽的白人的奴仆。
白的不够纯粹,黑的不够彻底,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但唐和辛西娅是不同的。
面对来自社会各界的歧视和压力,唐经历过迷茫,但他最终在托尼身上学到了勇气,从为了上厕所折返酒店到自我尊严的保护,到对拒绝自已用餐餐厅的拒演,再到最后开心的在黑人餐厅演奏起爵士乐,在旅程终点收获的是焕然一新的自己。
比歧视更可怕的是自我歧视。
辛西娅就是那个自我歧视的人,她不敢正视过往,羡慕又憎恶自己身为贵族的父亲,同时又怜悯和憎恶身份卑贱的母亲和她自己。
她看似在与自己的命运做斗争,实则早已输给了心中的恶魔,她所谓的努力和不屈,不过是一块为了掩饰她卑微的、扭曲的内心的遮羞布。
“你本可以昂首挺胸活在阳光下,可你最终选择趴在泥泞中腐烂沉沦。”
柴余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内心世界,一如他不知该如何评价那些被人贩子拐卖、虐待,并最终成为人贩子的人。
“你把自己变成了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固执的将曾经信任过你、帮助过你的人当做伤害你、嘲笑你的罪魁祸首,怀着这样心思的你,又怎么可能寻找到真正的光明?”
“辛西娅,好自为之吧,我的同情心不为卑微之人泛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无心当你的人生导师,但我仍要告诉你的是,凡事诱因必有果,这大概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柴余来到费蒙身边,低声问了句:“找到了吗?”
费蒙笑着掂了掂手里的一个任务道具,说道:“只有一个,还算不错,总算不再是颗粒无收。”
柴余也笑了:“你要是想拿到更多,可以试着搜一下那个牧师,她身上应该还有一个。”
“嗯?”
费蒙表情一愣,旋即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冲到辛西娅身边,抢走了她的腰包。
辛西娅的腰包里几乎没有东西,费蒙很轻易就发现了躺在里面的考核道具,笑着将它收入囊中,再将腰包丢还给了辛西娅。
“还真有,学弟,你表现很不错啊。”
费蒙笑着说道。
柴余的表情微微变化一阵,但旋即又摇着头笑了。
白虎学院的这些前辈们,没有一个是好人啊!
一旁的辛西娅听到费蒙的言论,瞳孔猛地就是一缩,目光怨毒的瞪着柴余,一副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但她知道仅凭现在的自己还不是柴余的对手,尤其旁边还有个深不可测的战士学长,她想对付柴余会更加困难,所以她迅速将这份仇恨埋入心底,一言不发的扭头离去。
“前辈,你是在给我树敌吗?”
柴余笑着问道。
“不不不,这怎么能叫树敌呢,这叫鞭策,有人在身后追赶你,你想不变强都不行,我这是对你期待满满呢。”
战士大义凛然道。
柴余呵呵:“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但是费蒙前辈,变强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自己都不主动,光是有人在背后刺激也没用,您说对吧。”
战士微微了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当给你提升难度了,好好加油,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