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无放开了萝卜后,它就立刻跑到了不死人的面前,倔强的用脑袋顶撞着他的胸膛,企图阻止他进入宫殿。
萝卜的意志很坚决,不死人也是。最终,还是余无的蛮力和决心更胜一筹。马儿对此很是生气,甩头、嘶鸣、猛烈地上下跳动着,最后它将还是没有让余无回心转意,就远远地跑向了森林那边儿去,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待它回头时,萝卜看见余无正站在宫殿前面,用力地挥舞着手臂朝自己打招呼。
“唏律律!”
萝卜一步三回头,还是目送着不死人走进了宫殿内。
余无和野马青铜在进入前都不约而同地抽出了兵器,只不过一个正大光明的拎在手上,一个隐匿在宽大的漆黑长袍之下。
宮殿內部可称绮丽华室,墙壁是温润朱红的,上面不时长出了燃烧着火焰的枝丫。地面上有蝠鲼似的华美地毯,正在不断游动着,时而交叠在一起,像是在玩耍嬉戏。这里还有会跑的茶壶和会跳的扫帚,甚至就连挂在哪儿的标本头像都像是活得一样,会做出表情、东张西望和呼喊。
“这里就像个童话故事。”两人跟着地毯的指引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猎人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我小时候童话故事里的恶人是狼人,不是这些只剩下脑袋了还像是活着的标本。”
挡在两人目前的两扇大门依次打开,他们的视线当中,房间中央是一座从地面上自行长出来的橡木餐桌,餐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而装着它们的盘子上都有着「眼睛」和「嘴巴」,眼睛追着嘴巴跑,嘴巴追着眼睛咬。
同时,在餐桌的中央还有一株火树,它是一株樱花树,花朵尽是火焰,绽放、飘落,循环往复。没有一缕明火能够成功落到地面,通通都在空中就消失殆尽了。
餐桌的左边摆放着五张椅子,右边则有六张,算上主位以及它对面的客位,一共一十三张座椅。
“它们不对称。”
也就在野马青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宫殿震动了起来,在主座的座位上,一尊木人拔地而起,生生长了出来。
他身上的纹理细腻,衣着和身躯融为一体看起来却又层次分明。因为中间隔着那颗火树的关系,两人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看到它有着一根细长的鼻子,鼻尖上还长着一朵微型的玫瑰。
“对称!绝不!”
木人挣扎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种种」拍打在了桌面上,下一瞬,他就直接从主座对面的客位上长了出来,与两人近在咫尺。
余无反应比脑子快,双手握剑一下就横劈了过去。怎么说呢,木人脖子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合适了。
一声清脆过后,那颗脑袋就猛的在空中打转,它咆哮且颤抖着吼道:“可无礼了!可恶礼了!!”
野马青铜伸手去抓那脑袋,却在指尖出门到它的一瞬间,后者整个就化成了一滩烂泥,渗进了木板地面内,不见踪迹。
主位上,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人。
他摸着自己是脖子,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来者都是客,客者都来。坐下吧,我是好客的主人,好客的主人——茶壶!咖啡杯!点心塔!”
他吼了一声,三个物件就蹦蹦跳跳的窜到了桌面上,各自动作了起来。
“请坐。”
木人复述了一遍,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难测,却还是选择了坐下来,只不过他们对桌面上的食物都没有动弹。
木人整个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像融了进去,说道:“客随主便,所以,你们在我这里,就必须遵守我的规则。否则,就请你们离开。”
“...”
“......”
木人也没有不耐烦,追问道:“客人们,请回答我。”
野马青铜首先回答道:“当然,当然。不过,我能请问一下您这里有什么规矩吗?要是太苛刻的话...”
不知道他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木人竟然科科科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不会苛刻,吧。只有一條,一條而已。你们不能说谎,一句也不能说。否则...”说道这里,两人终于看到了木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绿色眸子——木人直接从距离二人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长了出来。
“...会被割开的哦,客人。”说罢,他一手抚胸,说道:“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可以叫我...木头爵士。”他坚硬地转动着脖子,问道:“啊,现在仔细一看,两位客人都很特别呢。”
“客人,你们是什么?”
木人叉起了一块肥肉送进嘴巴里,鼻头上又长出了几朵花儿。
余无对「鬼」是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是不死人,他是不死者。”
木人一敲自己脑壳,说道:“啊哈,客人就和我一样,不会死。”他的鼻子顿时长长了,花朵变成蝴蝶,舒展着靛青色的翅膀,一股一动之下就飞走了。看着离开的美丽,他气鼓鼓的说道:“好吧,好吧,我更正。我已经死了!可恶!”
鼻子,这才稍稍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余无只感觉自己打了个冷颤。因为倘若自己没理解错的话,刚才那个木人又「死」了一次,甚至是几次。然而,呈现出来的只是一朵花开,一只蝴蝶飞舞,好像只是施展了个小把戏一样。
这...绝对是强大魔法的展现。这种对于「生命力」和「生命形态」的玩弄,实在是难以想象。
余无控制着自己灵视的范围,一点也不敢多探出去。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木人勋爵端起一杯果酒饮下,喉咙附近就长出了许多菌类,五颜六色的。他挑挑捡捡,只留下了几朵蓝色的。
余无看了一眼野马青铜,后者将刚才的哪翻分析简略地复述了一遍后,木人爵士这才将其他菌类清理干净。
“是吗?”木人爵士抬起頭看了一眼吊燈,他是这样说的:“正是令人难过的消息呢。”
说罢,鼻头长长了接近一倍,飞出无数的蝴蝶,飘向窗外。余无左手握紧了长剑,眼神却瞅着右手提着的灯笼,期盼它能发挥些什么作用来。
“咳咳,木人爵士,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存在于这里吗?”野马青铜毫不慌张,可谓是无知者无畏,他对于「鬼」一无所知。并且,对于这种「把戏」很有经验,所以心里状态很是平稳。
在此期间,他已经对这栋建筑做了个评估,单从风格上来说,这座宫殿可能是上百年前修建。而那个时候猎人的势力正是强盛的时候,不可能会无视掉这样的存在才是。
还是说,就如余无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无法被记录的存在?所以...
爵士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足足有近两米高,身体的衣袍宽大,从上到下呈三角形,远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棵树。
他拨动着喷发的火树,让它熄灭,顿时,宫殿内的其他发光处也暗淡了下来。
三人的头顶的天花板被洞开了道天窗,木人勋爵将双手中碾碎的菌类粉末撒了出去。它们呈淡淡的蓝色,随风飘荡,吸引了不少蝴蝶去追逐。
“客人是想问,我存在的原因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吹出,原本萎靡的火树顿然猛烈,两人抵御着突如其来的热浪,只听木人勋爵幽幽地说道:
“理由可是有很多。
其中一项,是将火焰掌握。”
哒哒哒,哒哒哒,提灯像发了疯似的开合起了,原本异变的灯色恢复清明,束成一线,直指那株勃发的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