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谷外,小竹林处。
水烛辛勤的接过由伊水挖来的竹笋,而后放在背后的竹篓上。
洁白硕大的竹笋表面被伊水锋利的爪子一切而断,连回去后修理施展刀工的都省了,只需要用水清理一下就可以入水开吃,想到这里,水烛看着还在地上当劳工挖掘的伊水也顺眼了几分。
也不算完全吃白食嘛。
称了称放在地上竹篓的重量,大约十斤左右,往返一趟的时间是二十分钟,而在这还得用十分钟时间来挖,所以就贪心一点,再多背个五公斤回去,好能够让余下一周时间不在犯愁。
虽说竹篓几乎只装了三分之一,但装的再多一点水烛就背不起了,所以适可而止吧。
弯下腰背上竹篓,沉甸甸的,是收获的感觉。
瞪了一眼想跃跃欲试想跳进竹篓搭顺风车的伊水,又胖有脏,简直在做梦。
带着愉悦的好心情,哼着轻灵的歌,走在竹影婆娑之间,周围竹叶随风摇摆,衬着一人一猫的影子渐行渐远。
“伊水,你哪天得道成仙了,下一世一定不要投胎成了猫。”
“喵?”
“因为成了猫还得碰到我这样的主人,还得让你同我一起劳苦。”
“喵~~~”
伊水亲昵的撒着娇,表示完全不会这样想,赤胆忠心的一边探着路,一边期待水烛的回应。
“嗯,那就好,等我哪天发达了,就找一只比你好看的猫来我这里遭罪,而你就被我送到养猫院去,想来那里的玩伴会让你很开心的。”
“喵!”
伊水很焦急的大叫一声反对,直到眼不择路一头撞到了木桩上,才恍然发觉疼痛蹦了起来。
“骗你的,苟富贵,无相忘,生贫苦,与俱随。”
“喵?”
水烛看了一眼显然不能理解的伊水,也不着急于回答,只是感受微风带来的凉意缓解心头的炎热,直到伊水在一次出声才把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喵!”
“意思嘛,就是同甘共苦喽,忘不了你的,放心吧。”
听到水烛的解释,伊水又安心了。
学着电视剧中斥候的样子,机敏的在前方石头与树枝上跳来跳去,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活力,整只猫诠释着何为生机。
水烛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合上眼眸的时候将转瞬即逝的落寞隐藏,再一次睁开眼睛又恢复了温和沉静。
仅仅才两分钟,由于负重和前行的步数,水烛身上已经流露出一丝丝汗珠,不过,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一分钟后,水烛带着一丝轻笑望向前方的年轻人影其身后的跟拍设备上,若不出意料,此人应该是一个户外主播。
从心底而言,水烛不怎想接触这个人,可能天性如此,在现实中水烛不怎么想别人接触。
而现在的选择题也挺简单,接触或者不接触。
一般情形下,水烛还会绕路离去,只不过现在身后背着竹篓,所以还是向前期待着能擦身而过吧。
在双方一步步相靠近,双方的面容也互入眼帘。
一位相貌平凡普通的年轻男子。
一位及腰的黑色长发如水幕一般。
全身都被银白色的衣服所配饰,鞋子也是草鞋般的银白。但这银白并不刺眼,反而尽显柔和之意。
其身后的翠绿竹篓稍显古朴,与之很不相称的巨大让人感到诧异。
最奇异的莫过于水烛的面具。
眼睛的地方是椭圆的金黄太阳,眼尾向下弯,拉的极长。
嘴巴则是一弦淡蓝弯月,很清冷,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鼻子的外边勾刻着险峻岩石,内里则画着流水滚滚。
面颊则以繁复的云彩代替,好像各种东西,又好像都不像。
百当万及直播间外的人都对突然出现的水烛很感兴趣。
“等等,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在即将擦身而过时,百当万终于禁不住水友的怂恿,对水烛发出了疑问。
一般而言,除了特别重大的事,水烛出于自内心深处的善良,并不会拒绝他人的请求,即使稍稍有些不耐,也会静下心来给别人一个答复。
“我叫水烛,有什么事吗?”
清澈的女声让百当万忍不住眼前一亮,近年来女装大佬越发多,别说戴着面具,就是不戴的,只要留着长发不发出声音谁也不知道是难是女。
“咳,那个,我这边的观众很好奇你的容貌,不知道你能不能让大家看看。”
百当万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源于人类最本能的好奇心,让他也忍不住好奇看向谜一样的水烛。
“不可以哦,家中有规定,不得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水烛狡黠双眼看着略带局促的百当万,现今已无父无母,家规自然是水烛的家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咯。
“额,那好吧,不知道怎么才不算轻易?”
水友们还是不死心,连带着百当万也是不死心,以至于不死心的询问道。
“如果,我们有缘再见,你可以为我唱一首歌,好听的话,我就摘下面具。那么,有缘再见咯。”
好听自然也是水烛认为的好听,水烛认为好听的歌在心中一共有二十三首,看起来很多,但历经了千百年庞大的曲库才这么点,可谓是少之又少。
“那再见。”
百当万目送着水烛水烛消失在视野尽头,只是瞄向水烛脚下时,那一只小猫双眸中透露出的莫名敌意让他后背有些凉,明明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到底是哪来的敌意呢?
“喵!”
待走远后,伊水一副老母鸡护犊子的模样在水烛周围不停的围绕打圈,心中对于百当万破坏了自己和水烛的独处十分不满意,现在正宣示着主权所在。
“好好好,别想那么多了啦,爱吃醋的小坛子精。”
水烛露出浅笑看着伊水,如若不是身后的竹篓,此刻一定会蹲下身将伊水高高举起旋转,好让那醋意冲天的气息散一散。
天青地明中,水烛远望着长长的谬河,自小时候起,水烛就不曾知道这条河流的名称,于是十分任性的取名谬河,一直到了现在也不曾改变。
就像谬谷往上是谬谷,谬谷就是水烛的家一样不曾改变,而现在水烛则向着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