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有一小镇白柳镇,镇西头偏僻之处有户小富农家张家。一日,父亲张丁躺在床上,发觉床底下有些细微声响,吵得心烦意乱。翻身下床,趴在地上一瞧究竟,顿时大惊失色:
“老鼠?好大的老鼠……”
立马拿起扁担,一通乱打。老鼠受惊,四处乱窜,突然又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丁以为打伤了老鼠,淡定地上前几步,想一扁担拍死老鼠。
举起扁担就要打下去,突然,老鼠翻了个身,把自己圆鼓鼓的大肚皮展示给张丁看,又“吱吱”两声,似乎在告诉张丁:我怀孕了,求你饶我一命。可张丁是个粗人,哪管那么多,迟疑了片刻更加火大,一扁担重重地打在肥老鼠的大肚皮上!
老鼠发出“吱”的一声尖锐惨烈的叫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丁看了也有些不好受,有些后悔,转身去拿块碎布,想着裹住大老鼠,再拿去埋掉。哪知,转身回来却不见了大老鼠,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张丁倒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道一句:“装死逃走了也好!”再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数年之后,大老鼠竟然因有奇遇而得道成精,途径白柳镇张家,想起当日在此痛失三个孩儿,刹时悲愤上涌,红了双眼,扑进屋内想要找张丁报仇。
张丁正和妻子玩乐,却被老鼠精撞门而入,以为是家仆莽撞,大骂:“何人不懂规矩,死出去!”
老鼠精龇牙咧嘴,扑倒张丁,“仇人来也!受死吧……”举起利爪,抓了张丁一脸。张丁顿时飞出两丈,喷出一口牙血。老鼠精又要扑过来,打算了结了张丁。张丁慌忙扬手作出“暂停”的手势,急急问道:“慢着!让我死个明白,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仙家要至我于死地?”
老鼠精扬起的利爪顿时停在半空,怒目圆睁地回道:“好!让你死个明白!可还记得四年前痛打一只大老鼠,那就是本尊!当日求你放过我腹中孩儿,你又为何要如此狠心?”
张丁一脸无辜,“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是偷吃我太多粮食,火冒三丈,所以才痛下杀手。”
难怪当年张丁越看越愤怒,原来皆是误会。可到底害死了老鼠精的孩儿,它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非要杀了张丁。
再次怒举利爪,暗暗发力,打算一掌解决仇人。突然,一个孩子跑过来,看见老鼠精就高兴地大喊:“妈妈,妈妈,你回来啦?孩儿好想你!”
老鼠精愣住了,当日的恩情和温情瞬间如泉涌,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孩子失去了亲妈,伤心欲绝地坐在灵堂的桌子底下。没妈的孩子没人管,坐到夜晚也没人来寻,更没人带给她任何吃食。孤零零一个人,哭红了鼻子和脸颊,一声声有气无力地喊着:“妈妈,妈妈……”
这时,出来偷吃祭品的老鼠爬过来,打翻了桌上的祭品,听见孩子的哭泣,颇为动容,便滚了一个苹果到桌地下,“吱吱”地看着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三岁孩子。孩子伸手摸了老鼠一下,又捡起苹果咬了一口,竟和一只颇懂人性的老鼠坐到天亮。
之后,但凡寂静无人之时,孩子便和老鼠相依为命,孩子年幼,便把对母亲的所有思念和感情寄托在了老鼠身上,时常喊老鼠“妈妈”。或许,那么小的孩子还不懂妈妈的含义,只是把对自己最好的称呼为妈妈。
而后母嫁进来之后,这只老鼠更加成了孩子唯一的安慰和依赖。每每被后母毒打,孩子带着满身伤痕躲进柴房,老鼠便咬来药草给孩子治伤。而孩子但凡有一点吃食,也总分给老鼠一半。天长日久,孩子和老鼠便建立了亲密的关系。放佛全世界只有它们而已!
后来,老鼠被张丁发现,差点打死,幸亏孩子听见动静,趁着父亲转身之际,救走了老鼠。之后,老鼠逃至山林,遇上仙家,见此鼠沾染了许多孩童灵气善心,觉得它是可造之材,渡其得道成了精。
这一声“妈妈”唤醒了老鼠精的理智,又不忍孩子再次失去亲人,只好放下仇恨,挥泪长叹一声:“唉!罢了!今日放你一马,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张丁劫后余生,跪地几拜:“仙家有何吩咐,一定照做。”老鼠精便把方才心中所想一一告诉张丁,最后道一句:“你可有悔悟?”
张丁心中如同翻江倒海,难受异常,才想起,自从发妻故去之后,一直忽略了可怜的女儿,心中愧疚落泪:“我知道了,对不住啊,孩子,让你受苦了!”
抱住许久未亲近的女儿,早已骨瘦如柴,更加泪流满面!
老鼠精含泪提出了一个请求:“你休了此恶妻,终身不得再娶!只因你七窍不通,最易受人蒙蔽,难免是非不分,恐怕再娶到恶妇,难为了孩子!如是,我便不再追究你杀我孩儿之事,我不想孩子没了父亲!”
其实,老鼠精心中依旧隐隐作痛,失去自己孩儿如何能轻易放开。
张丁点头答应,彻底悔悟,不停跪地向老鼠精道歉。老鼠精抹泪而去,不曾犯下杀戒,重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