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梁府,府衙大堂。
薛仁扫了一眼正在办公的一众属官,清咳了一声说道:
“本府决定:任命史可求为府衙文书。”
此言一出,举堂震惊。
胡来和孙远听到,脸色一阵发白:他们俩可是把史老头折磨的体无完肤。
按理说,一个文书而已,官职还没有他们大,够不上威胁,但这是府尊大人亲自任命。
这就代表着史老头以后便是薛家派营的人了,和他们正好是死对头。
听说薛仁是薛家长孙,薛相也把他作为家族重点人物来培养他。
在看今早上堂薛大人一言不发,让他们猜不出来,这位府尊大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昨晚胡来便和孙远聊了很久,两人一直是心惊胆战,虽说他们并不害怕薛仁的报复,但却无法承受薛相的怒火。
在朝廷上,就连风相也得让他三分,主要还是因为薛千法有另外一种身份——
帝师!
早在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先皇便已经委派薛千法担任太子老师,传授太子国礼,军礼,臣礼和一些朝政之事。
那时风见昔还只是吏部的主事,晚年先皇精力匮乏,他才一步步成为朝廷相国。
等到太子继位,风家的权势更进一步,隐约间已经有和薛家相抗衡之力,但碰到朝政冲突,两家真正撕破脸,风家还是要退避三舍。
胡来和孙远作为很早便跟着风相的嫡系下属,自然明白两家的纠葛,但真要以他们二人和薛仁的地位相比,风相享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而和薛家全面开战。
秘方拿到手还好交代,但现在一事无成,二人已经在风相面前低人一等,所以他们俩打心底担心,等府尊大人真要追究他们便打死不承认。
胡来已经和下面的县官说过:无论谁问,这段时间他们都不曾往来。
如果让薛仁查出来,是因为一位县官的告密自己才被迫说出秘方,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在心里捋过了一遍,胡来开口回答:
“府尊大人英明,下官没有异议。”
“哼——
你是没有异议,都快把人打死了,你难道就这样算了?”
“嘿嘿大人,这不是误会吗?下官出于公心,听人举报一县之首要私吞国家利器,自然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胡来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国家忠臣。
“你听谁举报的?”薛仁坐在上堂,继续问道。
“呃呃,这个下官不知,只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想必也是他们昌河县的人不满县首大人要以权谋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仁一声大喝,惊堂木
“啪——”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胡说八道!史大人,要想谋私还会派人千里报于本官吗?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差点把一县之首殴打致死,该当何罪?”
“这……下官冤枉啊,下关真是出于公心,降为朝廷尽一份心里才出此下策绝不从谋害命官呐,大人明鉴!”
胡来和孙远二人心惊胆战,吓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
薛仁显然不信,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本官初来咋到,本不想无故生事,可曾想人还没有到任,便出了这种丑闻——
两位府官竟然把下辖的县城县首扔进大狱,不问青红皂白,便把人打得遍体鳞伤,这叫什么事?!”
“大人教训的是,下关定要反省,下堂之后便亲自去找史大人道歉!”
“只是道歉就行了,文书大人50多岁的人了,亏你们还是正儿八经的廷生学子,心里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都是同僚,你们竟然下得了手?”薛仁气急败坏地骂道。
足足骂了有一刻钟的功夫,薛仁才停了下来,指着二人说道:
“你们……每个人给十大人一百两银子当做赔偿,好好道歉”
“我……”
孙远正要说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胡来拦住了。
“怎么,孙大人有意见?”薛仁瞪大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谨尊佛尊大人教诲,我们二人定改过自新,今天一定凑足银子给史大人送去。”
胡来连连摆手,拉着一旁的孙远一起说道。
“哼,越快越好!”薛仁说完,甩手出了衙门。
“凭什么……”看府尊大人走后,孙远在一旁很是愤懑地说道。
“嘘!中堂休息再说”
——
“不就是一个糟老头,上级打下级有什么不对的?”出了大堂,孙远气呼呼地说道。
“话是这样说,平常时候自然无妨,但你没看见刚才夫人大人和我们没有商量,便直接认命了府衙文书,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孙远摇摇头。
“说明这是一次下马威,也说明以后是老头便是薛大人的人了,你平白无故打了他的人,要是你会善罢甘休吗?”
“哦……可是一百两会不会太多了点?”孙远一脸肉疼的说道。
“不……不是前两天才分你三百两,钱都去哪了?”胡来很郁闷的看着他。
“嘿嘿,这不是娶了一房小妾吗?”孙远觉得可能也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道。
“你不是几个月前刚娶过吗?怎么又一个?”
胡来一脸诧异,几个月前刚听说他娶了一个村子里的大姑娘,还不到16岁,这才多久又一个。
“这回是春红院的春花,你看银两的事,要不你先垫出来?我到时给你……”
他话没有说完,胡来一声暴喝:
“滚!”
“哎,别走啊,胡大人……”
——
“少爷怎么了?”薛管家见薛仁从进了屋便气呼呼的样子,很是惊讶。
这才第一天上堂啊,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儿?
“气死我了,看见他俩就烦死了!”薛仁一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依然觉得压不住火气。
“少爷别气坏了身子,为了他们不值得!”薛老说着又从茶壶里里续了一杯热茶。
“呸!还说什么出于公心,鬼都不信!他们要秘方我还却不知道干什么?这样的人还能通过廷试当官,吏部的人都瞎了不成!”
“嘘!少爷小声,小心隔墙有耳。这些年吏部主持的官试确实不如往年了……”薛老打心里也是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