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多知道于单喜欢吃杨纯做的饼,他自己也有些嘴馋,所以一早就去了杨氏煎饼店,结果只看到卫子君和一个叫阿狸的陌生姑娘在忙着,一问才知道杨纯昨夜受了伤,如今还未起床。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于单又惊又气,使劲摇着凡多的肩膀,凡多道:“现在还不知道,属下去现场看过,黑衣人的尸首早已消失不见,现场也被处理得很干净,看不出一点破绽,所以无法查明对方的来历。”
于单恼羞成怒:“敢对我的师父下手,实在可恶至极,查,一定给我查,不行,我得先去看看我师父,凡多,备马。”
“唯一”
两人准备出门,军臣和窝扩台走了进来,将二人堵在了门口,于单急忙将杨纯受伤一事告诉父亲,军臣大吃一惊:“杨纯遇刺?”
窝扩墩也不由得大惊失色:“王庭居然有人敢对杨店主下手,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哎呀,都怪臣,臣昨夜应该送他回到家的。”
“你去有什么用?不过是身上多添道伤疤而已。”倒不是军臣在挖苦他,这个窝扩墩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身边没有了护卫也是废人一个,甚至还不如杨纯呢,好歹人家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
军臣从凡多那里大致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始末,顿时怒火中烧:“着实可恶,窝扩墩,你马上去给孤查,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说明他们还有其它同伙在头曼城,近日让守城士兵严加盘查过往的商队和车辆。”
窝扩墩听出他话中有话,“单于莫非是怀疑刺客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于单吃惊,凡多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军臣道:“咱们前些日子让本土商队带着盐去长安,汉朝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想必都已知道杨纯为我匈奴制盐之事,迂腐的汉人势必会将所有的气都记在了杨纯的身上,说来孤也有责任,是孤太唐突了,孤这么做不过是想向汉朝杨我匈奴国威,没想到却给杨纯带来了灭顶之灾。”
说罢,他的目光掠过一丝坚定,“窝扩墩,你去和阿玛缇说,近日务必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杨纯,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来严加拷问,杨纯是我们匈奴的福星,绝不能让他有事。”
“唯——”大单于英明啊,窝扩墩心中不禁感叹,大单于明知阿玛缇和杨纯有过节,偏偏还要派他去保护杨纯,且不说这些刺客和阿玛缇是否有关系,倘若真的是他所为,单于想通过这种手段来震慑他,让他知道杨纯对匈奴有多重要。
匈奴可以没有阿玛缇,但绝不能没有杨纯。
“大单于,我想去看看师父。”
“不可,现在外面的情况还不明,万一再遇到那些刺客怎么办?”
“不会的,有凡多保护着我,我肯定会没事的,大不了我就呆在师父的店里不出去就是了。”
“那也不行,你师父那里孤自会派国医过去,你就留在王庭,哪也不许去。”
“唯——”
于单终究是说不过父亲,只好硬着头皮回到了屋子里……
……
这次夜里遇袭,杨纯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一刀如果再用力一些,他的身体肯定被劈成两半,如果刀刃的角度再高一点,他的脑袋就会被削去。
哎,这个时代的治安实在太乱了,放到现代,昨夜那些人就是恐怖分子啊,他现在有点打退堂鼓,怀疑自己的人生,更怀疑自己的初衷。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没想过伤害别人,为什么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呢?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起那支黑色的记号笔在纸上绘制着暖气供应站的设计平面图。
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完成,尽管他的胳膊微微用力都有些疼。
听着楼下嘈杂喧闹的声音,想来今天店里的生意还不错,除了杂粮煎饼和酱香饼,其它但凡做饼之类的小吃,卫子君都熟练掌握了,阿狸则主要在旁边打打下手,比如打豆浆、和面、打包食品、收收钱等等。
杨纯趴在窗子上看着两个忙碌的身影,还有源源不绝的人头攒动,不由得欣然一笑,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开始工作。
有些事说起来似乎更容易一些,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很难很难,就比如说他现在研究的这个暖气供应站,无论是面积、结构,还是工作原理,以及管道的弯度等,他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今早起床他特地找卫子君要来手机,不是说又困难找度娘吗?
很遗憾,手机没有信号等同一块废铁,除了看看时间和部分地区的定位导航功能,它已经失去它自身应有的价值。
只是有一点杨纯始终弄不明白,既然没有信号不能上网,为什么它还会有导航功能呢?难道说这款机子有默认识别地图的功能?
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该怎么设计出暖气供应站吧。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杨纯画了又改,改了又觉得不满意,索性揉捏成纸团扔在了地上,虽然舍不得在这个时代堪称价值不菲的打印纸,可是他心里实在是烦闷得紧,昨夜离开王庭时他还想着今天骑着马围绕着头曼城转转,勘察地形的同时或许还能找些灵感,谁晓得会发生那样的事?
身上的伤不容他四处走动,就连下楼梯都有些困难,早上起床的时候,衣服是卫子君帮他穿的,早餐则是阿狸给他送过来的,上个茅房还要拿着不锈钢茶杯敲打着桌子给那两位姑娘发信号。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握着手中的那只笔了,用他的话说,我现在等同于废人一个。
尼玛,这一刀下去,半条老命都没了。
“哎……”
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双憔悴的眼睛茫然地凝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空气也非常不错,他不仅闻到了熟悉的手抓饼味道,还有草原上吹来的一丝淡淡的清草芬香。
涂涂改改,改改涂涂,经他几番努力和胡乱折腾之下,所谓的平面设计图总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毛胚”,但是他横看竖看,总觉得有个地方很别扭,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能出去,哪来的灵感,凭空造地球吗?
他气得一把将图纸抓捏成一个纸球随手往地上一扔,随即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殊不知飞出去的纸球滚到了楼梯口,被一只粗糙的手给捡了起来。
“店主身上有伤,切勿大动肝火。”
单听那熟悉的声音和独特的称呼,杨纯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了。
他料到窝扩墩今天会来,无论是因为刺客之事还是暖气站一事。
直白地说吧,窝扩墩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他和军臣之间的“联络员”,这次过来,他窝扩墩身上必定肩负着单于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