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长得确实挺漂亮,眉目如画,朱唇不点而赤,无论是动怒还是高兴的时候,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都会有一对小酒窝,标准的美人坯子。
可惜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只能供人欣赏,无法让人靠近,说来也不能全怪她,三分之一的遗传,三分之一的宠溺,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和她所成长的环境有关,其实她的本质上并不坏的,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纯就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和她斤斤计较,拉着阿狸的手便要回暖熏阁,阿朵靡跑过去伸手挡住了二人的去路,蹬鼻子道:“你一个小小的匈奴长命侯竟然对本公主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公主让昆弥杀了你?”
“阿朵靡,不得无礼。”猎娇靡已经忍无可忍,平常他可以容忍妹妹怎么胡闹都没事,现在不行,他决不允许她激怒杨纯,于是毫不客气地将阿朵靡推到一边,说道:“你也太没礼貌了,人杨大人怎么说也救了你一命。”
“哥,你怎么帮着外人这么说你妹妹,你——呜呜……”
小丫头脾气大,性格犟,脸皮却很薄,被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顿训斥,她感到很没面子,压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犹如火山爆发出来,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双眼,眼睛哗啦啦地往下流。
都说女孩子的眼泪不值钱,杨纯算是见识到了,他自问并没有得罪这丫头,如今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反倒升起一丝愧疚感。
阿狸赶忙去安慰她,却被她用力一推,幸好杨纯及时从后面扶住了阿狸,杨纯很是生气,碍于阿狸一直朝他递眼色,他这才控制住了情绪。
“别管她,杨大人,杨夫人,我们走吧。”
猎娇靡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再次刺激到了阿朵靡,她越发地哭的厉害了,宫婢们一个个不知所措。
“妹妹都哭成了这样,你这做哥哥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啊。”
话音未落,胡姬在一帮宫婢的簇拥下款款而至,阿灯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没好气地指着杨纯的鼻子骂道:“你这人太放肆了,竟敢欺负公主,来人啊,来……”
“狗奴才,有你什么事!”
不需要杨纯开口,猎娇靡就已经气的不打一处来,他不喜欢胡姬,更讨厌那些阿谀奉承狗仗人势的小人,阿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小子这些天没事经常往胡姬那里跑,不用说,肯定没少拿胡姬的好处,回来后就在昆弥面前说杨纯的坏话。
阿灯面红耳赤,忙不迭地躲到了胡姬的身后。
胡姬过去耐心地安慰阿朵靡一番,阿朵靡还真就听她的话,不哭了,擦了把眼泪,指着杨纯向胡姬告状道:“右夫人,这个姓杨的好生无礼,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公主。”
胡姬点点头,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一张非常英俊的面孔,不禁一愣,此人就是传说中除巨蟒,会制盐的杨天神?没想到还是一个一表人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
杨纯也被她的美貌给惊了一下,心说难兜靡的眼光果然毒辣,也是哈,后宫中养了这么一个人间尤物,难怪他一年到头睡在温柔乡里不肯上朝。
不过在他看来,这个胡姬是属于那种天生媚骨,骨子里透着妩媚的美,配合着她脸上的浓妆艳抹,身上佩戴的金灿灿的首饰,活生生的一个妲己啊。
“你就是杨纯?”胡姬发了一会呆后,问道。
“杨纯见过右夫人。”杨纯微微含腰,阿狸也向她打了一个礼。
胡姬看到阿狸的美貌,心中隐隐有些不快,随即目光清冷地看着杨纯问:“杨大人,公主说你目中无人,可有此事?”
“确是如此。”杨纯淡淡地回答。
在场众人无不吃惊,阿朵靡气上加气,如果不是胡姬拦着,她势必冲过去给杨纯一巴掌,胡姬冷冷一笑:“杨大人倒是个爽快之人,就是不知昆弥听到您的这些话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多谢夫人提醒,不过,就算是昆弥在这儿,杨纯也是这么说。”杨纯见对方的脸色不好,便接着说道:“昆弥也好,夫人也罢,还有王子,公主,你们都是万金之躯,受万民爱戴。
只是,因为身份高贵,乌孙的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位贵人一面,即便见到了也不一定认识,但并不等于他们眼里没有几位贵人,相反,他们会将贵人们的好牢牢的记在心里,杨纯也是一样。
杨纯以为,只要心中牢记天恩,便是对贵人们最大的忠诚,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成天把贵人们挂在嘴边,心里想的却是一些龌蹉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人,杨纯倒是希望他们与其做个伪君子,倒不如做个真小人。”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阿灯的身上,阿灯气的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发作,他是一个明白人,假如他有半点异议,便是不打自招,所以,他也只能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猎娇靡心里那个解气啊,心道,这个杨纯可真个宝贝,不仅文武双全,嘴上的功夫也是一流。
“哈哈……杨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夫人还能说什么,只是本夫人还有句话要送给杨大人。”这小子也太能说了,死的都被他说成了活的,胡姬实在挑不出将他治罪的理由,只好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杨纯智勇双全,不仅博得昆弥和左夫人的欢心,就连本夫人也是刮目相看,不过,有时侯聪明反被聪明误,杨大人可得多留点心,在这王庭宫闱,一不留神栽倒在地,从此便很难再爬起来了。”
“谢夫人提点,杨纯自当铭记于心。”
胡姬带着阿朵靡,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离开了前院。
杨纯夫妇和猎娇靡一同回到了暖熏阁,猎娇靡非常解气地说,今天是他最高兴的一天,从胡姬进宫以来,他就没见过她像今天一样狼狈,以后看她还敢和母亲争宠。
杨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胡姬不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乱说。
彼此寒暄了几句,王庭来人了,说是昆弥要找猎娇靡过去商量些事。
“夫君有心事?”
阿狸见杨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直到猎娇靡走后,她才敢这么问,因为她看出来了,杨纯方才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猎娇靡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
杨纯若有所思地问:“阿狸,你知道这个右夫人是什么来头吗?”
阿狸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了,夫君?”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阿狸诧异地问:“夫君为何这么说?”
“因为……”杨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刚刚摘的是什么花?很香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杨纯救阿朵靡都有些后悔了,自然不想再去做那个庸人,右夫人是好是坏,是敌是友,都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他将话题转移到那棵树上。
“听公主说,好像叫什么兰,想起来了,君子兰。”
“君子兰?这名字有意思。”杨纯认识一种花也叫这个名字,不过长的不是这个样子,随口问道:“香吗?”
“嗯,很香。”阿狸微笑着点头。
“再香,也没有我老婆身上香。”杨纯趁她不备,在她那张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阿狸顿时脸颊飞红,害羞的说:“夫君,你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