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店里可有什么好吃的,快快的拿出来。”阿玛缇没有萨哈尔那般多疑,不过是一群讨饭的而已,管他们作甚?
杨纯伸了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这些匈奴人时一点也没有那种恐惧,这倒是让兄弟二人有些吃惊,以往他们每屠一个汉国村落,有哪个汉人见到他们不是闻风丧胆?这小子穿了一身奇怪的衣服,留着奇异的发型,难不成不是汉人?还是他也是本国人?
“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拿来。”阿玛缇老远就闻到了店里传出来的香味,他一路马不停蹄的追击残余的汉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不单是他,那些士兵也在偷偷的流着口水。
“都在上面哪,自己看吧。”杨纯一副没事人似得,用手指着贴在小吃车正面的广告牌。
匈奴人学说汉话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对于中土的文字却是一窍不通,更何况这上面的字都简体字,他们不可能认识,不过上面的图片实在画得不错,就像和真的一样。
萨哈尔也有点眼馋,但还是故作高深地指着那些乞丐问:“敢问店主,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杨纯见他面带狐疑,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便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啊。”
“什么叽叽歪歪的,先弄点吃的再说。”
“不,店主还是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再说。”萨哈尔白了弟弟阿玛缇一眼,没心没肺的阿玛缇心中窝火,却也拿这位喜欢较真的兄长没办法,自是找了块石墩耷拉着脑袋坐着干叹气。
杨纯早就想好了一套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说辞,他说这些乞丐都是南越国的流民,因南越国闹内乱,加之天灾不断,为求生计,他们举家四处颠沛流离,不想一路兵荒马乱,死于非命的不计其数,这二十多个流民流落到此有数日,这几日都是杨纯管他们吃喝,说到这里,杨纯一肚子怨气:“客官有所不知,他们白吃白喝不说,还经常为了一点小事打架,这不,受了伤还得我来伺候,客官一看就是善心人,要不您把他们带走得了,一来小人这小店实在供不起这些个爷,二来这些人在您的军中或许能出份力不是?”
“好啊,好啊,兄长,我看店主说的在理,咱们不就是打算扩充兵源嘛,这可是真是雪中送炭啊。”阿玛缇高兴地腆着个大肚子站起来。
少年郎吃了一惊,他带着几分埋怨地向旁边化妆成乞丐头的老将军对视了一个眼色,看吧,我就说此人是番奴奸细,你还不信。
老将军让那些早已磨刀赫赫的手下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所谓用人不疑,他心里还是信得过杨纯的。
果然,那萨哈尔犹豫了一下便摇头否决道:“罢了,既是逃难的流民,那还是让他们去长安吧,长安可是汉国最富有的地方。”
杨纯岂不知他心里的龌蹉想法,刚好汉朝的这段历史他还懂得一些,汉朝建立初期,各地叛乱不断,高祖连征叛乱而无暇顾及边防,河南地复为匈奴所有,南越,闽越,黔中地汉朝地图区趁机与汉朝脱离,后来文帝派人说服南越王和各国归顺,又恢复了一统的局面,但不久南越就因为荆州两湘地方不肯开关通商而肆起发动进攻。
在汉帝乃至汉国所有百姓看来,这南越国从国王到黎民百姓都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样的留在异国军中,指不定将来还会做出什么反叛的事情来呢,汉人能这么想,他匈奴人也不是傻子,还有一个自私的心里,那么萨哈尔希望南越的流民都流落到长安境内,你汉国不是有钱吗?要么你就养着他们,耗费国力,要么你就杀了他们,其结果是引起周边小国不满而引发战争,到时他大匈奴再来添点料,简直太完美了。
“啊,这样啊,那,那好吧,那我也不能留着他们了,一会儿我就打发他们离开,看着碍眼。”
萨哈尔心中疑虑全消后已经无心思听杨纯在那里发牢骚,而是瞪着一双大眼球在这家店里乱转,他自问戎马一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别致气派的小店。
他指着看起来香味四溢的图片说:“店主,就照这个样子,每人给我们来两份吧。”
“给我多加一份。”阿玛缇摸着已经咕噜噜乱叫的肚皮说道。
萨哈尔没有意见。
汉人喜欢吃手抓饼,匈奴人却喜欢吃煎饼,这就是南北的区别吧?
虽说山东杂粮煎饼做起来比手抓饼快,可是每人两份,至少有小两百个饼,做起来还是挺累的,杨纯心里偷偷抿嘴一笑,忽然指着正和老将军悄悄谋划的少年郎喊道:“那个小子,过来帮忙,别想着白吃白喝,就你吃得最多。”
少年郎勃然大怒,身旁汉兵也气的蠢蠢欲动,心说这小子敢如此对待公子,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命了吧?老将军老持稳重地朝少年郎微微点头,示意他一切以大局为重,况且他觉得杨纯这么做并非只是为了出气,必然有他一定的道理。
要说杨纯没有一点睚眦必报的心里,只怕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只不过他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头脑机灵的人配合才能完成,瞅着整个汉军队伍,最懂他的应该是那位老将军,但是人家年纪太大了,而且人家是军人出身,这一举一动很容易暴露自己。
反观那位不可一世的少年郎,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是不屑一顾,很符合被自己鄙视和冷漠的乞丐,最关键的是,他的脑子灵光。
不过人家匈奴人的戒备心也是很强的,从干粉和面到添加各种佐料,再到手工制饼,每一个步骤,每一道工序都有人监督,加进去的每样东西都要求杨纯自己亲自尝一遍。
少年郎在旁边拿着大铁勺搅面,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干过这等粗活,不消片刻便累的气喘吁吁,被杨纯好一顿数落,他气的面红耳赤,阿玛缇笑的人仰马翻,还笑说这个南越乞丐像个笨手笨脚的小娘子。
老实说,杨纯也越来越发现这小子很多时候是挺像个女人的,看来娘娘腔从古就有啊。
因为有人一直监视着,杨纯没机会下手,少年郎面带怨恨的看着他,责怪他出的这个馊主意根本就是在瞎折腾,白费力气。
杨纯傻傻一笑,也不理他,一只手将一勺勺水滋滋的稀面糊上了平铁锅上,一只手拿着刮板刮了一圈,然后在上面洒葱花、抹酱,放上脆皮和生菜,两头对折再平折,用油灰在中间切断并装袋,于是乎,一个香喷喷的煎饼就完成了。
刚做好的第一个饼就被阿玛缇抢去了,可怜他半口都没吃上就被萨哈尔抢了去,萨哈尔把饼递到少年郎跟前命令道:“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