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孙人的心目中,匈奴人的骑射功夫在整个西域都是出了名的,而且生性野蛮残暴,德牧和这些护卫若是敢轻举妄动,肯定会被射成马蜂窝。
一个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小子,看你小小年纪,力气倒是不小,怎么?你的喉咙是打算不想要了吗?”
伊稚斜冷眼旁观地瞄了一眼猎娇靡,语气不急不缓,说罢挥挥手,让那些弓箭手退出去,其实他也只是想吓唬吓唬猎娇靡他们,谁让这小子脾气太横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乌孙王庭了。
传闻中,匈奴的伊稚斜能征善战,对待敌人素来以残酷著称,猎娇靡心里多少还有点畏惧的,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伊稚斜哈哈一笑:“你是杨侯引荐过来的,本王岂敢对你怎么样,不过本王听说你在王庭对杨侯多有不敬,不知可有此事?”
猎娇靡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他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杨纯的书信中胡言乱语了什么。
“王子殿下应该已经听说了,杨纯是本王的兄弟,你对他不敬,那便是对本王的不恭,本王想为自家兄弟讨回一个公道,好像也没什么错吧。”
“你别听那些小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本王子何曾怠慢过杨大人。”
“本王相信王子殿下的为人,可是令妹就……”
“不是这样的,阿朵靡她只是性格有些顽劣而已,她并没有害人之心,况且事后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她可曾向杨侯道歉?”
“那倒没有。”猎娇靡忙解释说:“阿朵靡贵为公主,怎会向一个下臣赔礼道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伊稚斜不高兴了,板着一张大黑脸道:“好一个于情于理啊,本王告诉你,杨侯是我兄弟,相当于匈奴的王爵,他可不是你们乌孙的下臣。”
“左贤王您真的误会了,杨大人救了我家公主,便是我们乌孙的大恩人,昆弥还打算让他留下来为官呢,您若是不信,他日见到杨大人,一问便知。”德牧说道。
伊稚斜默默地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要真是如此倒也罢了,但你们昆弥的好意,本王代表单于以及匈奴百姓心领了,杨侯是我们匈奴的长命侯,所谓忠臣不侍二主,还望殿下日后和你父亲说清楚。”
“能不能再见到父亲还不知道呢。”猎娇靡暗暗的嘀咕了一句,伊稚斜问他叽叽咕咕地说什么,他便信誓旦旦地说,他日一定会将这番话带给昆弥。
伊稚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爽朗说道:“还得委屈殿下和您的这些弟兄在这先住上几日,本王这就命人给殿下搭建一顶像样的屋舍,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说着就要出去,两名匈奴兵松开了猎娇靡,猎娇靡活动了一下胳膊,忙喊道:“左贤王打算何时发兵?”
“嗯?”
伊稚斜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发什么兵?”
猎娇靡反倒被他弄糊涂了,心说发什么兵,你会不知道?
只是伊稚斜一脸的惊恐状,不似装出来的。
难道说大禄的信件中没有提到月氏突然发兵进攻乌孙一事?
不可能啊,本王子明明看过那封信的,信中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可伊稚斜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德牧?
猎娇靡忽然想起来了,当时他看过信后便将这两封信交给了德牧,该不会是这小子从中调包了吧?
阿灯那个奴才以前那么老实,最后还是背叛了昆弥,德牧生了异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儿,他一把将德牧拽了过来,恨恨地问:“狗东西,快说,是不是你把信给换了?”
德牧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说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猎娇靡不相信他的鬼话,拿刀便要杀他,被伊稚斜给拦下了,伊稚斜取出藏在怀里的那两封信递给猎娇靡,猎娇靡看过之后,气的脸色苍白,那两封信根本就不是他之前看到的信件,而是两封很平常的家书,从内容上看,应该是乌孙国寻常百姓家的书信往来。
要说这件事,伊稚斜心里也挺纳闷的,猎娇靡当时让德牧将信件交到他手里时,提到的是杨纯和多伦的名字,然而打开信件后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还以为杨纯担心信件落到奸人手中,所以才故意写的藏头文,可他偏偏又是一个大老粗,无奈之下,只好请来大师傅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可他们研究了半晌也没发现信件中有什么规律。
合着闹了半天,对方把信给搞混了,他心里那个气啊,不过他还是压住了胸中的怒火,向猎娇靡打听乌孙的情况。
听闻月氏人如此兵贵神速,他顿时无比震惊,嘴里却喃喃道:“殿下可知月氏这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猎娇靡摇头:“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这伙人来势汹汹,应该有不少人。”
伊稚斜嗤之以鼻一笑:“殿下,本王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乌孙边境难道就没有防务吗?为何这么多人进入贵国的地界都不被发现?”
“他们都是装成流民百姓,或各国的过往商队混进来的。”
“这也未免太牵强了吧,大批陌生人过城门,居然还能顺利同行。”
伊稚斜打心底鄙视乌孙的防务松散,这样的事情要放在匈奴,守城士兵以及边境哨兵都不知道被斩了多少了,恐怕左走大将也要被砍了脑袋。
难兜靡,你这老鬼到底在搞什么哦?
“殿下,那你们可知道是谁换了你们的信件?”
这才是伊稚斜最为担心的,对方的信件被人中途调换有两种可能,一是猎娇靡带来的这堆人里有他们的奸细,以此阻挠两国的往来。
二来,也是伊稚斜最担心的,尽管他在漠南的威信很高,用中原的话说,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可越是这样,他的处境就越危险。
万一是有人刻意在针对他这个左贤王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猎娇靡愁容满面地再次落在德牧身上,德牧一脸的无辜,忙摆摆手说:“殿下,小人真不知道啊。”
这时,孛孛儿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左贤王,杨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