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清的脸开始发热,头也开始发热,这是他在全力推算的代价。
但是这样的推算也让他得到了很多东西。
“嗷呜……”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了狼的啸声。
焦黑的地面上,那月部的战士正在缓缓清理出一条干净的道路。
遍地的尸体却没有人去收拾。
胡人没有收拾尸体的习惯,周人不敢出城去收拾。
失利的消息应该是世界上传的最快的消息了。
今天上午的大败,半夜时分哈松就受到了王庭的责备。
这让哈松心头有些阴霾,逐渐又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事实上,哈松的样子并没有胡人那么的肌肉分明,显得有些瘦弱,倒像是一名周人。
昏暗的灯光下,哈松的样子更像周人了。
卫兵不敢进来打扰他,桓达们也都回去休息了。
突然,哈松浑身一颤,一股淡淡的凉意从他的背后传来。
“你是谁?”哈松极力不让自己的眼睛睁开,但是颤抖着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那月部的左贤王殿下,你好,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人。”
“你到底是谁?”哈松眼皮不断的颤动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而且是不停的颤抖起来。
“我来自海外。”黑暗里的人有些无语,他实在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哈松又实在是太聒噪了,他只好这样敷衍了一句。
哈松心里没有半点怀疑,立刻就相信了,更何况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你是吕相的人?”
要说海外,那自然要说一下吴国了。
而吴国动乱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海内外,哈松也是早有耳闻。
要说天下间的官员,什么上官令和刘传恩,都不过是史书里的过客,但是说起吴国当今的丞相吕瀚文,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哈松心中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位是吕瀚文派来的人。
黑暗里的人没有同意哈松的观点,但是也没有反驳,反正他不想解释,无论哈松怎么去想,他都不在意,但是今日他来此地是真的有事,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做。
“瀚庭南击周国,兵强马盛,所以我吴地愿从东海策应,事成之后,以晨川为界,南北分治。”
“你真的是吴国的人?”哈松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心中其实却是在挣扎,这次瀚庭南下,只是想一举夺回曾经被周人占领的岭北之地,从未想过要去占领岭南。
曾经的吴国占据着两江地区,武力不可一世。自然看不上没有开化的胡人,但是现在天下间风云变动,波诡云谲,古吴国已经国灭,虽然在海外建立了新吴,但是实力还是太差了,不可能与强大的周国抗衡。
可是假如吴国真的愿意和瀚庭合作,以吴国修行者的强大,就可以弥补瀚庭修行者弱小的不足,两者合作,大周虽然强大,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击败的。
“小孩,别问那么多,我是来缔约的,不是来和你商量事情的,事成之后,我大吴愿助你登临可汗之位。”
哈松背上冷汗直流,他虽然也是一名修行者,天赋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毕竟年轻,他能够感觉的到自己身后的那人气息宛如汪洋大海。
他虽然身体在颤抖,灵魂也在颤抖,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是无比的确定,那就是在这个人身边,自己根本升不起反抗的欲望。
那种无力感让他甚至一度感觉到绝望。
“好,本王答应你。”
事实上,整个过程都是在用胡语来沟通的,哈松虽然会中土的语言,但是毕竟不是很熟练,暗中的那位却对胡语很熟悉,甚至专门学习过那月部的胡语。
远在帝都的吕瀚文身体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只是他还不能从床上起来,但是经过臣僚们的讲述,他对于局势还算是了解的清楚。
这几个月来,天下间风云攒动。
吴帝死了,却秘不发丧。
吕瀚文清楚这件事拖不得,于是下令要从皇族当中挑选一位能堪大用的子孙来继承大统,至于吴帝的那几个儿子,吕瀚文只能一笑而之。
眼下吴国存在着两个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吴帝驾崩,国无主君。
另一件事是烈王割据着东海诸岛的南部,这位先帝之子很早就被封为烈王,被先帝逐出了帝都,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效仿古之君王,假借修陵寝而于陵寝当中练精兵十万。
这两件事是摆在吕瀚文面前的大敌,不解决这两件事,就无法将吴国带上正轨。
但是,吕瀚文更加清楚的是,太庙的态度更加关键,这座伴随吴国几千年的太庙就好像是悬挂在自己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会落下,然后一剑将他刺死,更让他无奈的是,太庙还不是他能够对抗的了的。
乱世出枭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每一个落子的人早已经深入棋局,又或者说是这天下本就是一盘棋子,没有人可以成为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