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一刻
两个身穿东厂标准统一官服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李进忠家的小院围栏旁。在围栏旁两人先是对视、点头、然后拉上脖子间的黑色面巾,抽出腰刀。
呲~噌~!抽刀的声音在大半夜显得十分刺耳,不过这两个一直缉拿逃犯的锦衣卫倒是非常享受这种拔刀的清脆声音。古时的月亮十分明亮,明亮的又那么荒唐,在夜间一袭白衣似乎要好过一身黑衣的隐匿能力。
李进忠家的小院不大,但应该是出于职业习惯他们硬生生的用数分钟才一步一步的蹭到土屋门前。两人停顿了一下,然后半蹲着身子,一个人用手抵着刀,然后把刀插入门缝,正准备着用刀挑开门栓时。“嗯~啊!”一个男人突然拉开门,出着睡袍,揉着眼睛。起夜的李进忠他并没有看清楚门口有着什么人,裤子半褪到大腿间,脚上蹚这布鞋,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噗!一声十分细微的声音,在黑夜中依然那么刺耳。“诶?”可能是身体突然吃了痛,李进忠诶了一声。夜间的风吹在人的皮肤上是凉凉的,可是现在这种凉,透着些许寒意。
李进忠又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慢慢的看清楚了在自家门前蹲着的那两个蒙面人。但是现在有一个比眼前蒙面人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就是刚刚那‘噗’的一声。
李进忠中刀了!确切的说是撞刀了!撞刀的位置有一些特别,特别到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用那个位置冒任何险。
感受到裆下传来一阵剧痛的李进忠一下子就慌了,他的慌张惊吓要远远超过疼痛。“那里~那里~流血了,啊!!!流血了,不是女人才流血的吗!!啊!!”恐惧到了极点,一瞬间叫了出来。
两个蒙面锦衣卫也一下子蒙了虽然他们已经抱着杀人觉悟来的,但这一刀他们看得也是胯下一凉。更和况这个撬门的家伙有一个特殊的习惯——用毒。
他所谓的用毒并不是在兵器上涂抹毒药,而是淬毒,没错就是在打造兵器淬火时,改用毒来淬毒。
李进忠大叫一声之后,那两个锦衣卫也反应过来了,上前捂住他的嘴,并用大力在他后颈一击。咣当!一声一个五尺汉子没穿裤子,露着肚子趴了下了。
这时冯氏与熟睡女儿月华也被惊醒了,月华先是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只见两个穿着一样,单手持刀、蒙面的两个男子中间的地上趴着一个人,这个人身下出了不少血,月华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地上趴着人是谁,但出于年纪不大竟然一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嗯~嗯~娘,娘我怕!娘我怕”,月华一只胳膊反复搓着脸哭,另一只手不断地推着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的冯氏。冯氏一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搭在女儿月华身上,用另一只胳膊一支,半坐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先是安慰着自己的女儿:“怎么了月华哭什么?没事娘……啊!!你们、你们?相公!相公!”冯氏一把搂过月华。“你们干什么?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相公怎么了?”冯氏尖叫着。
“别吵!不然全都要死!”雄厚的声音在黑夜中竟然比任何声音都要恐怖。“我问,你们答,不然今晚就是你们一家的祭日!”两个蒙面人都转了过来朝向床上的母女二人。
李进忠趴在地上,左手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瘦高的锦衣卫晃了晃手中的淬毒长刀。
冯氏抱着女儿向后躲了一下距离她们数尺的长刀:“不,不,不知道。”瘦高的人看了一眼身边的百户大人,百户大人点了一下头。
“好!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们是锦衣卫,知道我们来代表着什么吧!”说话同时两人都扯下了黑色面巾,漏出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冯氏瞪大眼见,捂住自己的嘴也捂住了月华的眼睛。“你们!我不会说的,我女儿什么都没看,你们放过她吧!”
两个锦衣卫同时会心一笑。
“好!好!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吧!”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中好像有这某些东西,某些令人不由自主震颤的东西。冯氏不知道令她害怕的什么,趴着地上刚刚醒来的李进忠也不知道这份畏惧是什么,不过后来,李进忠管它叫内力。
这时刚刚醒来的李进忠,听着耳边一直忽大忽小的对话,此时他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他用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是的身体一点也不听他使唤。李进忠努力的抬起头,他眼前是两双靴子,穿着像是衙门里的牢头不过要比牢头衣服质地要好一些的两个男人。
本来是他现在应该躺在上面睡觉的床,可现在自己的妻女却在床上蜷缩在一起,口中不停的求饶。
“大人,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我家中真的没有啊!”冯氏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个人哭诉到。
魄力夹杂着杀气:“那,我给你提个醒,和尚!”一字一字缓缓顿出似乎是怕她听不清楚。
当冯氏听到和尚二字时身体如过电一般,不过冯氏第一时间想出来的就是那十锭金子。因为李进忠也仅仅同冯氏说,是一个大和尚见他有富贵之相,便给予他十锭金子以供给他做生意使用,待到大和尚游历回来还给那和尚便是了。
“东西,东西在柜子的最下层的夹板里。”冯氏小心翼翼的用手指了指,床边这个有些年头的柜子。
瘦高的锦衣卫一步跨到老旧的柜子前。一伸手拉开柜子,柜子虽然老旧但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可见冯氏平时十分爱护这个柜子。
那个锦衣卫迅速的翻了几下这个柜子,又一件件的甩出了破旧衣服,果然在柜子的最下面有一个可以移动的木板。“嘿!有东西。”向百户大人小声低语了一句。
移开木板,在柜子最下面有一个包袱。瘦高锦的衣卫一把抓起包袱一甩,抛向百户大人。百户大人入手后将包袱在桌子摊开,哗啦,哗啦的声音预示着包袱里有这不少的金属,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东厂所要找的东西。
即使是在夜间金子和银子所散发出来的光辉依旧那么令人神往。百户大人皱了一下眉:“没有?和尚交给你们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冯氏一惊,但多年与官府、地主、地痞等人的周旋中也不是没有一点涨进。“大人要的东西不在?可是我们只有这些了,今天我相公所带回的东西都在这桌子上了,大人您在找找。”
百户大人在不觉间眉毛跳动了一下。“诶?都在这里?”冯氏赶紧接过话头:“大人没错都这这里了,那和尚借给我们就仅仅是那十锭金子,没有别的了!”
百户大人此时心中也有一些凌乱,本来是来缉拿逃犯的,可是现在变成了杀人越货的了。“或许他们那时所提到的和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事到如今,我们误伤了百姓事情就复杂的多了,也罢随谁叫你赢我们官府的钱的,是你不对在先。”
想到此处,百户大人也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情办事了。“多说无益,快说那和尚交给你们的‘霸下覆甲’你们给藏到哪里了?那是我们东厂督主的所有之物。”
百户大人说这段话是别有用心的,如果李进忠一家知道了他们锦衣卫所追讨的东西,出于东厂的规定,他们是可以杀人灭口的。
冯氏:“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个东西!”冯氏一副十分笃定语气。
这是百户大人给瘦高的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动手!“多说无益,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受死吧!”说着一刀劈了过去。
手起刀落。‘锵’一道金属的撞击声响起。一根黑色大铁杵从窗户硬生生飞来插入墙中,正好挡在了那对母女面前。“想不到堂堂皇家直属的锦衣卫,竟然会做出这等为人所不齿之事来。”
突然飞入的铁杵打乱了锦衣卫们的行动,窗外传来了声音又完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声音百户大人太熟了,是他们苦苦随寻数月的人‘杀人僧’。
当然这个和尚并不是要给予李进忠书与黄金的和尚,而是潜入东厂偷了几样东西的和尚。
百户大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抄起刀就跑了出去,跑出去的风带动了桌子上没有压住的仅仅两张银票。银票飘飘摇摇的落在趴在地上李进忠的手边。瘦高的锦衣卫也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一把捧起桌子上的所有金银,跟着百户大人跑了出去。
李进忠这时别那个没有完全清醒,不过出于人生信条及本能他还是一把死死的攥紧了银票。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本能,所以以后他才会在朝廷之中大放异彩。
外面的事与李进忠的一家并无关系,而屋内冯氏母女二人一下子跳到地面上。跑过去去确定李进忠的情况。月华哭着推着她的爹爹,可是无论怎么样,趴在地上的李进忠都是没有反应。可能是女儿突然的那么一推,李进忠又动不了了。
屋外百户大人用刀与空手的红衣和尚打作一团,一旁看着战况的锦衣卫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衣和尚瞅准时机用肩膀扛了百户大人一刀。‘嘭!’一声闷响,那和尚中刀的同时一脚踢飞了百户大人,借力用力一个后空翻翻就进了屋子内。同时,哐的一声拔出了他的大铁杵。
要说起杵,这可是一个冷门的兵器,它不同于刀剑那种带有刃的兵器,而杵的用法类似于铁锏,主要用于破坏对方的兵器,同时有效应对厚重的皮甲及铁甲等刀剑无法造成伤害的情况。
百户大人大喊一声:“快把那个小姑娘给我抓来。”一边喊一边朝着小土屋跑过去。瘦高的锦衣卫得到命令后,一个箭步冲向了李进忠的家,一把抓起月华。
“嗯~嗯~,放开我,嗯,放开我。”月华被瘦高的锦衣卫挎在胸口前,两条腿荡在半空中。两个小手涂抹着眼泪。
百户大人看到手下已经得手,顿时一喜,同时百户大人大吼了一声:“带过来!”瘦高的锦衣卫听到大人的吼声,蹭着双脚挎着月华,挪了过来。百户大人一把将月华从手下怀中拽了过去。
月华的哭声并没有唤醒百户大人一点的恻隐之心。冯氏心疼女儿一次又一次扑了上去,不过冯氏并没有碰到月华,而是一次次被瘦高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将刀架在月华脖子上:“闭嘴,不然我一刀宰了你!”狠狠地朝着月华吼了一句,又抬头看向那个红衣大和尚。红衣大和尚的肩膀处有一道深深的刀口,可刀口下面是一层黑色的东西,并没有流血。
百户大人:“好一个刀枪不入,软金霸下!快把霸下覆甲脱下来,不然我杀了这个小姑娘。难道你想再有一个小姑娘……。”
百户大人手中的刀又在月华的颈间晃了晃。红衣和尚明显有一些触动:“等一下,我用一个秘密与你交换这个小女孩可好?”
“什么秘密?说,如果你敢骗我我马上杀了她!”百户大人吼到。
红衣和尚:“是你们东厂的一个秘密。”和尚有意的压低声音。百户大人又走近了一些。
“在你们东厂,有一个石洞,石洞里面有一个拐杖。准确的说是一把剑。”红衣和尚停顿了一下,吊足了百户大人的胃口,以便于讨价还价。
“江湖上叫它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