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不是要驾驭他、利用他吗?你还把我这个亲生女儿放到那个太……那个人身边去照顾他捡来的野孩子!你怎么能……?”在轿子中春梅坐在内侍监的身旁不甘心的叫嚷到。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内侍监慢慢悠悠的说到。
“什么?以后?你们都已经相互交换了……!”春梅突然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大声叫到。
“闭嘴!!”一个十分霸道的声音从春梅的身旁爆发而出。
突然爆发出的呵斥声中还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震颤,而拉着内侍监大人原本欢快漫步在皇城上的马路上的骏马被这一震,却忽然间迷了路。
无论车夫怎么呵斥与鞭打,那匹马都发疯了似得朝着一个幽暗的死胡同方向。跑了过去。
“喝!喝!回来,回来啊!你这畜生……!”马夫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可是无论用多大的力气这匹马都面对墙,静静地站着那里。
“好了!老陈,不要在打了!我们在这里说一会儿话。你去四周逛一逛吧!”内侍监大人的声音从厚厚的布帘之中传出。
“是!”车夫回了内侍监大人一声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此时坐在内侍监身边的春梅被吓哭了,不仅仅是因为刚刚那夹在着特殊震颤的叫嚷,还因为现在被内侍监那一副如修罗般扭曲的脸给吓到了。
感受到车夫老陈那渐渐走远的脚步,内侍监的脸色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没有在意女儿刘春梅惊愕的表情,伸手轻轻的贴在春梅的脸上,同时用大拇指拭去那有些冰手的眼泪。
“四年了!你知道为父我有多想你吗?十六年了!从你出生那天之后我就抛下了你的娘亲,来到这里做了一个被所有人鄙视的一个阉人!可是一千多年了!我们刘氏却依旧不能……。”内侍监自顾自的说着,根本就不在意女儿刘春梅她理解与否、有没有在听。
“我今天把你接回来,哎!罢了!我以后再与你……。”内侍监有些神伤。
“为什么?”刘春梅突然间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什么?”内侍监有些发蒙。
“为什么抛下娘亲和我?”刘春梅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之中,目光中看上去就像是死去一般。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内侍监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有些恼火。
“你说了?你说了什么?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娘亲的!你说过还未降世的我是振兴家族的希望!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让娘别等了!你说过一个女人也好,两个女人也好都是死不足惜的!你还说过……。”刘春梅她越说越恨,越说越快。
拍!!一记耳光打断了刘春梅还未说完的话,可是打了那一个耳光之后。内侍监他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刚刚打了女儿的手,而刘春梅却是用手捂住流血嘴角那侧的脸,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笑的温馨,笑的狰狞。因为这是她这个父亲第一次打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她。不过,她没有想到她第一次被打竟然不是因为自己犯错,而是因为自己娘亲。
“我……,不是这样的春梅。我刚刚……。”内侍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些惊慌,对于内侍监来说一般那可都是关乎天下,关乎无数人生死的事。可是无论他见过多大的世面,对于他来说女儿却永远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特别恐怖的存在,一个一度让他陷入痛苦却又出现希望的存在。
“没事的!反正我也习惯被人打了!”刘春梅她面无表情的,说着让内侍监有些发抖的话。
“什么?那个死太监还打过你!还是他那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种女儿打过你!”内侍监的声音中充满了一股伸入骨髓的寒意。
“哈哈!要真是那个魏大人或是雨嫣打我该多好啊!”刘春梅她苦笑了一声,眼中闪着些许的泪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内侍监他想要去安慰一下女儿,可是他却不知道女儿感伤的原因。
“是同村的孩子,是同族的孩子,是娘亲!用手掌、用木棍、用石头……。”春梅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连你娘她都……”内侍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在女儿刘春梅出生的第二天就买通了宫中人员,挨上了那一刀,进宫去了。而当他再次见到女儿的时候,却已经是十二年以后的事了。
女儿就目光呆呆的被人送到了宫中,混乱之中与这个原本身为司礼太监(总司礼太监是王安)的父亲相认了。
可是,春梅的父亲好像却是嗅到了什么,执意把自己刚刚相认的女儿送到了黄孙朱由校乳母客氏的身边。
但是,内侍监他却对自己女儿那十二岁之前的事情,一丁点都不了解,也没有去了解过。
春梅的记忆之中
“你要是一个男孩就好了!”这句话是刘春梅的母亲,也就是内侍监大人的夫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而不做回答,与随便应付几句什么。那是刘春梅她一直做到她娘亲病死唯一坚持的事情。
其实倒不是小时候的刘春梅她不想回答,而是无论她回答了什么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反而不回答的话,她仅仅只会被象征性的被打上两下泄一泄愤而已。
不过,所有的宝贵经验都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才总结出来的。在刘春梅她的记忆之中,她仅仅问过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孩呢?为什么父亲他会抛下我们呢?为什么我要受到同族孩子们的欺负呢?为什么我要被人用石头打呢?为什么我……!”刘春梅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些问题,可是每次她都得不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一位官居三品的同姓大人,带着一个与她同岁的小男孩的到来。才给出了刘春梅她想要直到的答案,并且带走了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十二岁的刘春梅她独自一人跟着同族长辈、同辈、甚至是晚辈的最后面,说是去迎接一名同族的大人物,而那名大人物算起来还是她的叔叔伯伯辈的。
具体算起来的话,就刘春梅她的爷爷与今天到来这个人的父亲是亲兄弟。而今天的这个大人物,应叫她的父亲为哥哥,刘春梅的母亲为嫂子。
可是,刘春梅她无论管这个大人物叫什么又能怎样呢?她是一个被所有人都讨厌的孩子,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却还要承受这一切笑出来的孩子。
而那位大人却在全族所有人的面前……。从皇城回来的大人物,他下马的第一句话就是:“族长夫人何在?”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才从人群中的第二排缓缓的走了出来。而当大人看到这名妇人之后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
“嫂子,你和大哥的孩子在哪里啊?”那个从皇城回来的大人亲切的问到。
可是,谁知那妇人竟然脸一红一脸不好意思的退了回去,反而家族的现任族长走了出来。
“刘震表弟!这位是我的夫人,我们的孩子还为出世呢!”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走了过来,慢慢悠悠的说到。
而刘震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话存在的问题了,于是赶紧纠正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高声的说到:“我说的是我们刘家原本的族长,我堂哥的夫人,我的嫂子现在何处啊?”
而刘震的声音就像是一块激起千层浪的巨石一般,在场的人们都面露难色。除了那几个年龄颇大的长老与内侍监他的夫人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刘家出了一个大不孝子。
一个让家族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的人,年纪轻轻的就抛妻弃子。而更让人不解的是,那个抛下他刚刚出生女儿与族长之位的男人竟然进了宫,还去当太监。
而真相却被几个长老与原族长夫人给隐瞒下来了!可是最毒不过众人口,最坏不过伪人心。原本还埋怨与嘲笑族长的人们却把怒火与猜忌转移到了刘春梅母女二人的身上。
同时,刘春梅的母亲也接受了外界的一切猜疑与非议,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苦难与秘密。不过却真的是苦了那母女二人了,几位长老们也怕节外生枝,便从刘春梅三岁的时候就停止了对她们母女二人的供养。
站在人群最后的刘春梅她听到真真切切的,她认为这次从皇城回来的伯伯会带来一个改变她们母女二人命运机会,所以义无反顾的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刘春梅她这次猜对了,不过同时她也猜错了。她对在了这次的见面的确改变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命运,错在了这次改变的方向上。
从皇城回来的大人刘震与他的儿子一起,跟随着蹦蹦跳跳的刘春梅来到了,她们母女二人居住着的那即将倒塌的房子前。
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把刘震给吞噬了,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什么来。而是颤颤巍巍的朝着那间即将倒塌的房子走了过去。
“嫂嫂!嫂嫂!我回来了!”刘震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空旷的地方格外的清楚。
“啊?”屋中传来一道轻轻的疑问声。
旋即就是一阵桌椅倒下与陶碗破碎的声音,土床起身的声音,草鞋蹚土地声音,破朽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蓬头垢面,衣不遮体,虚弱至极的夫人缓缓的从那,一览无余的房间中走了出来。
眼睛湿润了,一个八尺高的汉子,一个堂堂的禁军统领,竟然不避讳他的儿子,面对一个看上去有些羸弱的女人暗自垂泪。
刘震对面的这名女子,就是他的嫂嫂,刘春梅的娘亲,他堂哥的夫人,也是当年他刘震没有娶到的仙女。
可是今天,刘震他来到这里是带着一个目的的,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的目的。不过,就像当年那样,刘震他一定还会再次为了大局而狠心的。
“震……!”刘春梅的娘亲突然间就愣住了。
“绣娘!”刘震也叫出了声。
而接下来,刘春梅的母亲绣娘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下子就扑到了刘震的脚下,眼睛惊恐伴随着惊喜硬生生看瞪自己的叔叔(这里的叔叔是指丈夫的弟弟)。
“他!他怎么样了?他没有出什么事吧?他在皇宫里还好吗?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绣娘一瞬间对刘震抛出许多她一直无人倾诉的问题。
可是,刘震的脸色却一点点阴沉了下来。因为他这次来的这里是来对绣娘说三件事,不过那是视情况而定的,或许还会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看看绣娘她有没有改嫁,如果没有改嫁的话那就断了绣娘的念想,给她一大笔金银让她去奔一个更好的前程和生活。
如果她已经改嫁了的话,那同样也给绣娘一大笔金银,让她永远把秘密隐藏下去。同时,把刘春梅给带回皇宫去。
而最后一件事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刘春梅带回皇宫,因为马上就要出现巨大的变动了,他们刘氏必须乘上这次大潮。
“看来今天是难过的一天啊!我真的该那么做吗?”刘震他心中已经翻起了巨浪,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
刘震他慢慢的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嫂子。同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赶紧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个孩子,而那两个孩子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们的父母。
“春梅……,春梅是吧!”刘震看着那个吃惊的小女孩一脸微笑的朝着她和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
而小春梅则是和自己的堂哥一脸兴奋的跑了过去,不知道是血脉的关系还是潜意识中的心里暗示。无论是刘春梅、刘震、母亲绣娘还是同样年纪的堂哥,都感到了无比的亲切。
“嗯!为什么事啊?伯伯!”小春梅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十分满足的回到。
因为在刘春梅的记忆之中,仅仅只有母亲与没有旁人在身边的长老们才会直接叫她春梅。当然之后又多了一个聚少离多的父亲。
刘震他被春梅叫的一愣,不过这小丫头叫的倒是真甜。刘震他旋即将手伸到怀中,寻出二钱银子回手递到了刘春梅的面前。
二钱银子啊!对于春梅母女二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啊!不过,二钱银子又能干嘛呢?
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而那时一两银子能买一石(dan三声,一石等于十斗)大米。一石的重量大约现在的94公斤,所以二钱银子就能够买现代大约19公斤的大米。
换句话说,那二钱银子能够她们母女二人喝三个月浓浓的野菜粥了。
刘春梅她瞪大眼睛看着伯伯他递过来的那比巨款,又看看自己的母亲。而这次却没有上一次那些长老们给她东西一样,母亲却是一脸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这就对了!春梅,带着你堂哥去买些吃食吧!”刘震一脸笑呵呵的对春梅与儿子说到。
刘春梅答应一声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堂哥飞快的跑开了,而刘震他则是自己的嫂子进了里屋。进了那个改变了刘震自己、他嫂子、与他们自己子女命运的屋子。
屋中之内
“嫂嫂……。”刘震犹豫了半天,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绣娘她进屋之后,她马上就把倒下的座椅扶起,破碎的水碗收拾了起来。同时用袖子在凳子上面抹了几下。
“坐坐坐,快坐啊!”绣娘十分喜庆的说到。
“嫂子!哥哥他对食了!”刘震他开门见山的说到。
“啊?叔叔你说什么哪?喝水!喝水!还有什么是对食啊?”绣娘笑盈盈的对刘震回到。
“嫂子!哥哥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对食就是他和宫中的宫女一起在宫中……!”刘震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说到最后他还是有些压制不住了。
“哦!没事,没事!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只要他没事就好!叔叔喝水啊,来快喝一口水!”绣娘她仿佛没有听懂刘震的话一般。
“嫂嫂,我这次回来是带走春梅的,还有这里是三十两黄金,你就在……。”刘震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无法在对这个女人说出任何一点别的话来。
“啊……!好啊!带走春梅真是太好了啊!那孩子跟我吃了不少的酷,你就带她离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吧!”绣娘她还是依旧保持着微笑,没有丝毫的动摇。
“嫂……!”刘震他有些语结。
而绣娘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金子,笑的更欢了。于是,她赶紧从屋中那唯一的破柜子中抽出一张破布。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金子给包好了,塞到了一个包裹之中。
“哦!哈哈哈,叔叔你可被见怪啊!我真是饿怕了,所以我得把金子给藏好了!”绣娘爽朗的对叔叔刘震说到。
刘震:“啊?甚好,甚好!”
“对了!叔叔,一会儿我做一桌子饭菜,让我这个当娘的好好给女儿做一顿好吃的吧!放心吧!春梅她一定跟你们走的!”绣娘她说着说着也伤感了下来。
“对了!我和同村二狗……,现在有了金子,放心吧!我会与二狗好好……。”一阵阵无力感从绣娘的心底袭来,不过她现在却还不能倒下。
屋外
刘春梅她与堂哥拎着不少的东西回来了,有米、有鱼、有肉、有烧鸡。当然了,二钱银子是买不了那么多东西的。而春梅与堂哥提的东西,也都是堂哥他花钱买的。
“哇!好多好吃的啊!我只有在过生日时或是过年之后,长老们才会偷偷给我送来着些好吃的!”春梅她一脸幸福的回忆着那些东西。
不过,春梅她并不知道。给她们母女二人送来的那些东西,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同族的孩子们剩下的,或是给刘家下人们分完还有剩余的。
同时,刘家绝大多数的人也都不知道。他们吃的与用的,都是那个他们每天都咒骂与怀恨的太监所给予的。
“哦!”堂哥他愣了一下,仅仅只能呆呆的回一声而已,因为他是在是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好。
“对了堂哥哥!你的大名叫什么啊?”春梅晃着小脑袋问到。
“我!我叫刘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