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的事!”霍玉丹大声说。
王元宗说:“好呀!偌大的圣莲寨,如今竟由奸细说了算……夏侯超,我们收拾行装回清莲寨吧!这里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既然大家的心都向着朝廷,就让田一成和霍玉丹带着大家投奔朝廷。如果你们需要投名状,请到清莲寨来,把我和夏侯超的头都拿去!徐妙莲的头应该也值几个赏钱……”
王元宗的声量并不高,但谁都能听出他内心无比的震怒!他气的不仅是霍玉丹胆敢将矛头对准自己,还有众头目竟然无动于衷,任凭霍玉丹发难。
“我们都以为奸细早已是瓮中之鳖,穷途末路。未曾想到居然还能狗急跳墙,反咬一口……请教主息怒,我们绝不轻饶奸细!”游四海发现情况十分不妙。在王元宗的话里,他发现自己并不如夏侯超与徐妙莲。如果不及时表态,自己就会被落下!
“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大逆不道!屡屡冒犯教主,白莲教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不必跟他俩客气!”此刻徐妙莲亦不甘落后。
可是,弟子们都冷眼旁观,置若罔闻。
原来大家都知道王元宗一再对二人手下留情。而王元宗还没有说出要动手的话来,因此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徐妙莲见状暴跳如雷。只见她走到田一成背后,冷不防飞起一脚,将田一成踹翻在地。
霍玉丹随即尖叫起来!
“京城大官的闺女又如何!今天就要收拾你这朝廷的余孽!”徐妙莲冲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霍玉丹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嘴角亦淌出血来。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如今看来,还是女子得力些啊!”王元宗得意地笑了笑。
“快!谁不动手谁就是奸细的同谋!”徐妙莲乘机大喝一声。
弟子们看到王元宗已开口,顿时就如脱缰野马。徐妙莲一声令下,弟子们更是一拥而上。众人对着二人劈头盖脸地打骂。一时间只见拳脚交加,唾沫横飞……
此时徐妙莲心中无比畅快。以前她曾受到二人掣肘,如今终于能尽情出口气了!
王元宗知道霍玉丹是田一成唯一的弱点。既然田一成软硬不吃,如今只好将最后一招使出来!
确实,此时此刻对田一成来说,身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让他心痛的是眼睁睁看着霍玉丹陪着自己受罪。无比的愧疚驱动着他……他挣扎着爬向霍玉丹,希望以自己的身体保护霍玉丹。
霍玉丹早已抱头痛哭起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扑向王元宗,嘴里喊着要教主主持公道。可是,她刚要站起来就被弟子推倒。她的声音在一阵阵的叫骂声中是那样微乎其微,王元宗根本听不到!
田一成使尽力气,终于得以靠近霍玉丹。此时霍玉丹已是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田一成感到心如刀割,眼里再也忍不住滴下泪来。他只得紧紧抱住霍玉丹,以此抵挡弟子们的拳脚。有的弟子去扯他俩的头发,企图将他俩分开。霍玉丹忍着剧痛,紧紧拉住田一成不放……
“停!”王元宗突然大喝一声。
弟子们立马收手。
王元宗缓缓走到田一成跟前,说:“你如能诚心悔改,本教还是既往不咎的。”
徐妙莲说:“如此奸细,十恶不赦,理应就地正法!若留下两人,后患无穷!请教主三思!”
王元宗说:“奸细虽然极其可恨,但白莲教宽大为怀。正所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也!”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就不信奸细不能弃恶从善!”
游四海随即高呼:“教主深仁厚泽!绝世无双!”
弟子们跟着一起高呼:“教主绝世无双!”
“弟子知罪了……求教主放过她,弟子愿受任何惩罚……”田一成终于开口。
只见田一成抱着奄奄一息的霍玉丹。他自己也已承受不了……
在弟子们欢声雷动中,王元宗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聚圣厅。
王元宗看出田一成还没有完全屈服,但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暂时还得留有余地……
夜里,王元宗在寝室与夏侯超、徐妙莲、游四海一起喝酒。
席间,徐妙莲不断挤眉弄眼,特意模仿霍玉丹在聚圣厅里痛苦挣扎的表情,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教主为何不杀他俩?”趁着王元宗开怀大笑的时候,徐妙莲忍不住说。
“要杀他俩易如反掌。可是,除了吴二,如今天下最懂神器的就剩下田一成那小子了。还真拿他没办法呀!我们要成大事,可不能随心所欲啊!”王元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游四海说:“教主深谋远虑,我等不及万一!田一成休想逃出教主的五指山!”
此时田一成与霍玉丹被戴上脚镣,关在臭气熏天、令人窒息的马厩里。
他俩每天就是喂马,清理马粪。一天两顿,吃的比马好不了多少。晚上就睡在草堆上。
虽然霍玉丹没有说出口,但田一成知道眼前的日子对霍玉丹意味着什么。
田一成不由想起在霍家的日子。那时花前月下,养尊处优的霍玉丹是如何明艳动人……如今却是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郁郁寡欢。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心酸难过。
田一成当然知道王元宗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这一切正是王元宗的手段。但他绝不能答应王元宗!他只好尽量在霍玉丹面前强颜欢笑。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然而,二人朝夕相处,霍玉丹从田一成的眼里看到了他的痛苦。她似乎已经猜到田一成的心事……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田一成不由低吟起来:“
白白芙蓉花,本生吴江濆。
不与红者杂,色类自区分。
谁移尔至此,姑苏白使君。
初来苦憔悴,久乃芳氛氲。
月月叶换叶,年年根生根。
陈根与故叶,销化成泥尘。
化者日已远,来者日复新。
一为池中物,永别江南春。
忽想西凉州,中有天宝民。
埋殁汉父祖,孳生胡子孙。
已忘乡土恋,岂念君亲恩。
生人尚复尔,草木何足云。”
霍玉丹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与其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不如我们现在就冲出去吧!就是出不去,能死在一起就好!”
田一成吃惊地看着霍玉丹,随后只是摇摇头,苦笑一声。
这念头田一成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圣莲寨守卫何其森严,就连这马厩都有爱莲会的弟子日夜看守。一旦失败,只会吃更多的苦头。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下决心带着霍玉丹冒险呢……
田一成只好轻轻抱着霍玉丹,在她耳边说:“你看看这些马儿,本来应在广阔天地驰骋千里,现在却被人关起来……然而,它们终有一天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