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成的话恰好搔到痒处,不禁让王元宗浮想联翩。
梦寐以求的神器终于到手了!无限豪情便由此而起。此刻的心情,比他刚当上教主的时候还要兴奋。他仿佛已站上云端,天下的一切人与事都尽收眼底。
王元宗幻想着自己率领弟子,昂首挺胸迈进大明皇宫,坐上那闪闪发亮的龙椅。接着他马不停蹄,调兵遗将,让弟子占领各州各县。然后至高无上的他不断发布各种命令,分封各路将领……
转眼已到夜深,众头目已酒醉饭饱,各自散去。
“今晚真是尽兴啊!元帅喝醉了吧,弟子来扶你一把!”
田一成走出聚圣厅,突然身后响起一阵语声。他连忙转身一看,那人已来到背后。仔细一看,原来是胡岳绅!
“元帅休惊,弟子有话要说!”胡岳绅在田一成耳边说,接着便把田一成拉到僻静的角落里。
田一成说:“有何要事?”
“魏爷命令我们获取神器的制造方法。如今神器已经完成。你日夜陪伴吴二制造神器,方法都懂了吗?”
田一成点了点头。
“除了吴二,就只有你懂?”
“游四海也懂个大概。不过他主要负责协调各方弟子,神器里面的很多机关他并不知道。”
“很好!谁掌握神器,谁就掌握天下!这回我俩立下大功,魏爷必有重赏。还有一事,魏爷曾下令:一旦掌握神器之法,就杀死吴二。绝不能让白莲教得逞!事不宜迟,今晚上上下下都喝得酩酊烂醉,正是山寨防守最松懈的时候。你容易接近他,这还得让你辛苦走一趟!”
田一成低头不语,心里正嘀咕:他与吴二也算是患难之交。在赶工的时候常常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他又怎么忍心下手呢?可是,在酒席上他已看到王元宗的野心。王元宗会让吴二制造更多的神器,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
“此事须当机立断!如果你下不了手,还是让我来吧!”
“你不要抢着立功,更不要低估我……”
胡岳绅笑了笑,说:“元帅见谅,弟子岂敢……元帅赶紧去对付吴二,弟子还有正经事要做。对了,千万别忘了神石!”
“收拾吴二之后,如何收场?”
“只要得到神器之法和神石,我们就必须尽快回到京城。这是魏爷的命令!”
话音刚落,胡岳绅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里。
田一成觉得胡岳绅的做法太鲁莽。而他却不得不配合。如果听凭胡岳绅单独去冒险,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黎明时分,突然一声巨响,把圣莲寨的弟子们都惊醒。
大家起来一看,发现作坊已是火光冲天。
王元宗得知后赶紧前来查看。只见他失声惊呼:“神器在里面吗?”
众人都惊慌失措,没有人敢回答。
王元宗又说:“快去灭火!吴二何在?”
众人连忙去找。
大家四周找了一圈,都看不到吴二。最后来到吴二住处,敲门也没人答应。从窗户探望,才发现他与歌姬还在蒙头大睡。
众人无奈,不得不破门而入,走近一看,已是双双毙命……
王元宗得知吴二死去,不禁仰天悲嚎。
良久,王元宗看着熊熊烈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由于急火攻心,他突然晕倒在地。
众人大惊,连忙把王元宗抬到床上。郎中急忙赶来救治。
王元宗醒来,马上下令封锁山寨,竭尽全力挖出奸细!
徐妙莲随即率领爱莲会的弟子搜查圣莲寨每一个角落,搞得山寨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却一无所获。
徐妙莲说:“弟子无能,请教主降罪!”
王元宗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徐妙莲说:“当夜弟子们都大醉,谁也记不清有何异常之处。负责看守神器的弟子都已化作焦炭。而神器与火药本来是分开放置的,估计凶手是计划启动神器,将圣莲寨一举摧毁。幸亏凶手没有成功,不然我们都在熟睡中……”
王元宗低头叹息不已。
只见王元宗突然起身,缓缓走出寝室。徐妙莲只好跟在他身后。
王元宗一声不吭地溜达了一圈。弟子们看到他都停下脚步,向他问好。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到弟子们都是一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样子,与神器试验成功之后那种兴高采烈的氛围天差地别。
回到寝室,王元宗对徐妙莲说:“奸细之事要慢慢调查,不可过于张扬。”他担心会使弟子们的士气更加低落。
徐妙莲因此不得不收敛起来。
三天后,王元宗下令把头目召集到聚圣厅。
王元宗走到神坛前,说:“虽然这回我们损失不小,但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神石在我的手里!神器没了,我们可以再造!虽然吴二不在了,但是大家应该已学到他的本领。依葫芦画瓢并不难,我们还能继续完成本教大业!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整旗鼓、再接再厉,尽快造出更多神器!”
田一成暗暗吃了一惊。他想不到王元宗还留了这么一手!
原来在吴二演示后,王元宗便命令吴二交出神石。难怪田一成在吴二身上怎么也找不到。看来王元宗并不放心吴二同时掌握神器与神石。
王元宗话音一落,聚圣厅内一片哗然,众头目都叫苦不迭。
田一成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思潮起伏……
田一成不想看到神器落到王元宗的手中,也不想让神器落在魏忠贤手里。当初在接近王元宗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利用魏忠贤的力量铲除白莲教。当他知道魏忠贤才是天下大患的时候,他又想着利用白莲教的力量铲除魏忠贤。
如今田一成发现无论要铲除哪一方,都免不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即使最终成功了,又有何意义呢?而他曾经出力帮助制造神器,这使他深感不安……
最后田一成终于下了决心:绝不能再让神器面世!他从众头目的神情里已经确定:自己将会得到大家的支持!时机已到,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田一成高声说:“作为元帅,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没有吴二,我们根本造不出神器!神器里面有很多机关,吴二都没有交代清楚。何况作坊里的样板、模型都已被烧毁……试问在座诸位,谁能说自己可以造出神器来?如今只有神石没有神器,就像只有箭没有弓,只有船没有帆。我们还要白费功夫吗?”
只见众头目纷纷摇头。大家实在不想再过那种没日没夜的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