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烟和水花离开半个月后,王元宗估计徐莲生已经陷入温柔乡,一时半刻不会关注清莲寨。而魏忠贤那边依旧风平浪静。即便京城有异动,弟子亦会通风报信。因此他决定放开手脚,集中精力对付徐莲开!
王元宗下令举行白莲大会。
只见王元宗站在神坛前,对着大小头目说:“纸上谈兵,坐而论道,有害无利,耽误了本教大业!如今在清莲寨里能看清局势,灵活机变的,还有田一成和徐妙莲两人。为了改变以往的陋习,从此以后就由徐妙莲来带领大家读经。大家都要用心精读《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提高自己的水平!”
王元宗当众亲口赞扬田一成和徐妙莲,让两人威信大增。他早就赞赏过田一成的能力,但田一成有时还需要点化一下。而徐妙莲知冷知热,道头知尾。他更欣赏徐妙莲那股秋风扫落叶般的劲头。因此决定由徐妙莲出面,改变清莲寨读死书的风气。
徐妙莲说:“古人云:开卷有益。这是有条件的!像王长老能灵活运用才是有益的。如果像某些人迂腐无能,只会拘泥于经文上的字句,那就真的会误人子弟,甚至会毁灭本教!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他们死不悔改,就会成为本教的累赘!从明天开始,大小头目每天必须到聚圣厅读书!”
徐妙莲再次得到王元宗提拔,说话比王元宗更加不客气,俨然已坐上清莲寨第二把交椅。
徐莲开心里不服,却找不到理由反对。
第二天,爱莲会的弟子早已来到聚圣厅。大小头目亦陆续在聚圣厅集合。
徐莲开和长老们都没有来。
徐妙莲不断派弟子一一催请。众人吃不消,只好慢腾腾地走到聚圣厅。
众人还没坐稳,徐妙莲就大声说:“本教大业,何等重要!诸位作为头领,更不可马虎、松懈!除了王长老事务繁杂,需要主持大局,其他头领必须准时到位!”
此时爱莲会的弟子不断高呼:“心存真大义,不让小人骗!白莲显威力,江山定变天!”
其他头目陆续跟着大喊起来。
此时聚圣厅里呼声震天动地,鼓舞人心。众长老虽然感到有些别扭,但生怕自己也成为本教的累赘,都跟着一起呼喊。
只有徐莲开一人无动于衷。
徐妙莲仔细观察,发现众头目已热情高涨。她突然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如今士气振奋,大业可成!我们熟读《水浒传》和《三国演义》,就是为了壮大本教!
古人说:读书三到。我们一方面要学刘、关、张,还有梁山好汉的忠心,义气,英勇,胆识。另一方面要警惕像阿斗那样的人:他们贪图富贵安逸,苟且偷安,不战而降。同时也要警惕像宋江那样的人:他们爱慕虚名,飞蛾扑火,投靠朝廷……
大家仔细看看身边的同伴,其所作所为是不是那样的人。特别是作为头领,一不小心就会把本教带进深渊。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接着爱莲会的弟子又高呼:“聚圣厅下万柱香,白莲圣教必称王!来日攻破朱家城,诛灭朝廷白眼狼!”
其他头目又跟着大喊起来。
良久,呼声渐渐停息……
孙德齐说:“徐香头说得对!我作为长老,从前差点误入歧途,危害本教大业。幸得王长老指点,如醍醐灌顶!此后一定好好读书,学以致用!”
游四海说:“我们这些长老应该带好头,不能墨守成规!大家要像王长老那样学以致用,提高自己对大局的认识,还有做事的能力!”
爱莲会的弟子随即开始宣读《水浒传》和《三国演义》。
聚圣厅里响起朗朗的说书声。其声情并茂,让大家时而頓足埋怨,时而拍手叫好……
从此,在聚圣厅里,徐妙莲取代了孔佑仙,爱莲会亦取代了读经会,而《水浒传》和《三国演义》则取代了白莲经文。
徐妙莲把聚圣厅里的情况都告诉了王元宗。
弟子们的表现让王元宗十分满意。唯一让他不放心的还是徐莲开。虽然现在徐莲开联合其他头领,一起对付他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还是吩咐徐妙莲加派弟子,监视徐莲开与众头目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
十天后,王元宗发现徐莲开与众头目并无任何异动。而他已经占有绝对优势,便忍不住要得寸进尺。
王元宗来到聚圣厅,众头目无不肃然起敬。
王元宗说:“这阵子大家必定已有所收获。但是,光会读书作用不大,最重要的还是切合实际!有些人自以为是头领就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不把其他弟子放在眼里。他们看不到自身的缺点,讳疾忌医,得过且过,尸位素餐!而那些有真本领的弟子却不被任用。这样的情况必须彻底改变!虽然这些人只是少数,但身居高位,关系重大。大家要一起帮助他们改过自新!”
虽然王元宗没有点名,但众头目都清楚矛头指向谁。而徐莲开与长老们都装聋作哑,闭口无言。
徐妙莲说:“有些人认为:谁读的经多,谁就是好弟子。这是大错特错!只会读经的不是好弟子,能做实事的才是好弟子!那些只会死记硬背经文的人,分明就是像阿斗那样一无是处的废人!他们却要主持大局,那就成了害群之马。他们甚至连马都不如!马只吃草就可以冲锋陷阵,到了紧急关头还可以充饥。而他们吃好喝好,被大家奉若神明,却只会摇头晃脑读几句经书。真是百无一用,误人子弟!”
王元宗刚开始先礼后兵,好言相劝。但他早已料到徐莲开与长老们不会轻易就范。因此预先吩咐徐妙莲继而以恶言施压,逼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式投降,一举扫除他们的傲气和威信。
而就在昨晚,徐妙莲听到王元宗诉说以前被长老们排挤的遭遇。她已充分感受到王元宗积压已久的怨愤,因此不遗余力,把他们痛骂一顿。
孙德齐说:“王长老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所谓‘知耻近乎勇’,大家都要反思自身,从谏如流。谁要真心悔改,谁就得拿出行动来!”
虽然孙德齐曾经协助徐莲开议和,但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王元宗已将他视为自己人。如今他已下定决心与王元宗共同进退,于是就跟在徐妙莲之后高声助威。
游四海说:“我们都要听王长老的话,不能死读书,否则就连牛马都不如。无数事实已经证明王长老深谋远虑,卓尔不群!过去我们没有重视王长老的意见,结果差点铸成大错。我们都得好好反思一下!”
游四海自知在议和之事上深深得罪了王元宗。他担心自己会被王元宗排挤,因此不敢怠慢,连忙表态支持。
其实前阵子游四海积极合作,让两位妹妹帮了大忙。王元宗已经原谅了他。
王元宗轻轻点了点头,说:“有些人嘴巴附和一下,很简单轻松。有些人甚至还不愿张开嘴巴,距离真心悔改还差十万八千里呢!”说毕即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孔佑仙。
孔佑仙说:“王长老说得很对!我作为长老,不懂兵法,不会征战,也不会农活木工,更不会做饭炒菜……只会读几句经文,照本宣科,生搬硬套……对本教没什么实际贡献,实在愧对本教!大家千万不要学我,而应该学王长老那样学以致用,灵活发挥。”
以前孔佑仙一直掌管着圣莲读经会,平常在聚圣厅与弟子们一起读经。弟子们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奉承着他……这样的情景让他多么自豪!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
孔佑仙早已对王元宗言听计从,却想不到王元宗不但要把自己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夺去,还要追着他不放。他清楚王元宗正注视着自己,决不会轻易罢休。他只好识相地当众认错,以求一了百了。如今的他只剩下长老这个名号。而这个名号所代表的颜面、威信亦已彻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