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周济春发现胡满秋瞒着他,偷偷把客人带回家,于是破口大骂:“当初说好包她的,我没掏腰包吗?你这臭奴才居然敢背着我瞎搞!”
胡满秋当然不甘示弱,马上回嘴:“你出的那丁点银子,玩玩就得了。她是我娘子,轮不到你来管!”
周济春说:“谁是你娘子?还不是你在路上拐来的。小心我去告官,把你捉起来!”
胡满秋被戳到痛处,登时怒气冲天,举起拳头便向周济春扑过去。
胡满秋是年轻力壮的人。而周济春年近四十,又是个终日沉溺酒色的小财主,身体早被掏空,哪里招架得住胡满秋的拳脚呢。
自从周济春被胡满秋狠狠揍了一顿,便不敢再去找柳纤梅。胡满秋眼见丢失一个有钱、又好欺负的大主顾,心里有些不甘心。于是他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商量如何在周济春身上敲上一笔。
胡满秋先叫柳纤梅写信给周济春。信里说她如何日夜思念周济春,自己又如何被胡满秋欺凌,期盼与君再聚……
周济春看到信后果然心动,马上回信商量如何私会。
几天后,周济春与柳纤梅风流快活后,胡满秋便带着狐朋狗友冲进房里来。众人合力把周济春按在地上,齐声说他勾引别人娘子,要把他抬进衙门。
周济春顿时被吓破了胆,只得开口求饶。胡满秋张口就要一千两。
周济春只说打死也拿不出这个数目。几经讨价还价,最后周济春花了六百两了事。
这事情没过几天,胡满秋就被当做奸细捉起来……
审问是很耗费精力的活儿,特别是要将对方吞吞吐吐、闪烁其词背后的隐情挖出来。这不单是智力上,更是意志上的较量。而那些极力挖出来的“隐情”,往往就像排泄物那样污秽不堪。
田一成早已习惯形形色色的污秽不堪。
然而,这样的隐情让侯国兴感到反胃,就像他刚踏进诏狱那时的感觉。如果胡满秋说的属实,那他不但没有立功,还闹出一个大笑话。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真相。
田一成说:“这胡满秋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小流氓,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奸细。只要找到周济春和柳纤梅,让他们对质一番,这案子就可以了结了。”
侯国兴说:“嗯……不过我们也不能只听信胡满秋的一面之词。他与周济春之间的恩怨,可能只是他开脱罪名的借口。”
“侯爷说的也在理。确实有可能是胡满秋故意利用他跟周济春的仇怨来误导我们,让我们觉得他是被人设局陷害的。对了,我们现在一起去胡满秋的家里瞧瞧,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胡满秋的家门已被贴上封条,而且还被锁起来。
两人走到后巷,翻墙而进。田一成发现屋里面早已被翻箱倒柜,各种物品乱糟糟地散落在地上,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踪影。
田一成说:“当初在逮捕胡满秋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柳纤梅呢?”
侯国兴说:“应该没有。我一听到消息就派人过来,这里当时就被团团围起来,就是苍蝇也休想飞得出去。”
“周济春失踪还能说得过去,这柳纤梅又去了哪里呢?我估计他们走得不远,很可能还在京城内。要是立即发动所有人马搜寻,重点查问与周济春有交情的人,我想很快就能把他们找出来。”
侯国兴无奈地摇摇头,说:“这说起来轻松,实际恐怕不容易啊。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周济春是首要人证,可能就是担心被奸细同伙杀人灭口而躲起来。柳纤梅是胡满秋的家眷,也有可能是同谋。她知道事情败露了,必定隐藏起来……无论怎样,我们还是会尽力把他们找出来的。”
此时侯国兴暗自松了一口气。从他走出诏狱到现在,内心便陷入进退两难的纠结之中。如果胡满秋不是奸细,不要说自己立功的问题,就是几个衙门都会因为捉不到奸细而受到魏爷的处罚……本来手里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要不是田一成执意要到诏狱,事情就不会节外生枝!
侯国兴觉得事情还在自己掌握之中。田一成只是一介布衣,魏爷找他来就是充当顾问罢了。只要周济春和柳纤梅继续失踪,事情就会按既定的轨道发展下去。
田一成听了侯国兴说的话,便没再说什么。随后他闷闷不乐地回到霍家。
霍玉丹问起田一成在外面的所见所闻。田一成便把胡满秋说的话告诉她。
霍玉丹说:“看来这胡满秋是被冤枉的。因为他勒索了周济春,周济春便用计报复他。”
田一成说:“那火药又怎么解释呢?”
“周济春把火药交给柳纤梅就行了啊。亏你还是老江湖,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吗?”
“你是说柳纤梅与周济春是一伙的?那当初柳纤梅为何又与胡满秋合伙勒索周济春呢?”
“这是女人的问题,也是男人的问题。”
“我的好姑娘啊,你也学会吊人家胃口啦?你把话说明白些不行吗?”
“胡满秋一直把柳纤梅当做金矿,贪得无厌啊。柳纤梅真的愿意过这种日子吗?而周济春对柳纤梅的爱惜与日俱增。久而久之,柳纤梅变心也不奇怪。或许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就差一个机会。”
田一成不由拍起掌来,说:“对了!经你这样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了。不过……唉……”
“这又怎么啦?”
“我在想……恐怕胡满秋最后还是在劫难逃。”此时田一成终于明白侯国兴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对案情冷淡下来了。
“胡满秋又不是奸细,你何出此言呢?”
“能证明胡满秋不是奸细的人是不会出现的。而魏公公又急着要捉奸细。他们会把到嘴的肉吐出来吗?如此一来,他就必死无疑了。”
“胡满秋虽是无耻小人,但也罪不至死。若真有奸细,岂非让其继续逍遥法外?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