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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叛逃三人遇东野,桓玄篡位惊众人】

京口的晚风 孙长安 5525 2024-07-11 11:05

  第九十回树欲静而风不止【叛逃三人遇东野,桓玄篡位惊众人】

  诗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话说刘敬宣、高雅之、司马休之三人在得到秦国皇帝姚兴的承诺之后,果真就东返洛阳去了。在召集了一些北逃秦国的旧晋室权贵之后,便开始了募兵之事。还别说,仅仅半个月便募得汉民三千余人。这姚兴也并非是开了空头支票,而是遣人送来了粮草辎重和盔甲器械。

  三人见东西到了,便运抵洛阳城以东二十里的校场口,一阵检查之下,高雅之是被气得不打一处来。原来姚兴所送给三人的粮草辎重尽是些发了芽的麦子和其他早就不能吃的粮食,兵器更是些破铜烂铁,就连回炉重新打造也显得有点多余了。

  司马休之见状,极为气愤地说道

  “羌人真是奸诈,这姚兴老二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话音刚落,刘敬宣便拦着司马休之,说道

  “季预慎言,此地乃是姚兴的地盘。”

  说到这里,司马休之就更气了,几乎喊道

  “洛阳本是我大晋之故都,何以我晋室宗亲不敢在自己的家里说话了?”

  高雅之见状,心里虽然愤懑,但还是赞同刘敬宣的话,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劝解道

  “季预,此话莫要再提。小心隔墙有耳!”

  司马休之吼道

  “这他妈的是校场,哪儿有墙啊?”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响起

  “说得好!”

  三人瞬间停下,循声望去,只见几十步以外,一位衣着鲜艳,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看着几个人。刘敬宣三人皆是不认得眼前此人,便一时间也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还是这男子打破了寂静,策马而前,拱手说道

  “在下乃大秦征东将军领洛阳太守东野防。”

  说完,并未下马。而是坐在马上有些趾高气扬地看着三人。刘敬宣三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才各自将自己的家门名号报了。东野防才说道

  “诸位刚才之言,我全都听见了。”

  刘敬宣和高雅之都有些尴尬,司马休之却是说道

  “听见又如何?秦国好歹也是一方大国,拥长安和洛阳正统,怎能如此对待外客?”

  谁料东野防也并不气恼,只是淡淡地说道

  “当今圣上,贤德雅度,并不慢待外国宾客。实不相瞒,我朝在陇右的战事,时好时坏,确实是拿不出那么多精良的兵器与上好的粮草。况北面的魏国和东面的燕国,谁都不是善茬,还望诸位理解吧!”

  言至此处,司马休之也是觉得之前所言,有些过分,便不再言语。刘敬宣倒是接话道

  “东野将军雅言如此流利,莫非也是汉人?”

  东野防略微低头一笑,继而滚身下马说道

  “正是!不仅如此,在下曾还是晋室北府军参军孙无终帐下的校尉,负责镇守函谷关。”

  说完,刘敬宣急切地问道

  “你就是镇守函谷关的东野防?”

  东野防点点头说道

  “正是!”

  刘敬宣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高雅之给拦住了。东野防却是反问道

  “阁下若是总帅刘公之子,定知刘公参军刘禹刘德舆吧?”

  言罢,高雅之有些惊讶,看着东野防。刘敬宣刚刚被高雅之一拦,现在还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东野防倒是像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说道

  “刘将军尽管直言,我当初背离晋室并非因为刘德舆或是孙无终将军亏待于我,而是痛恨晋室刻薄寡恩!”

  刘敬宣与高雅之听完,这才舒了一口气,将自己与刘禹的关系说了一遍,又将刘德舆多年来的近况说了一遍。东野防亦是不胜唏嘘,叹息道

  “若不是晋室无德,我还真愿意追随刘德舆征战四海!”

  听完,刘敬宣趁机劝说道

  “现在也不晚呐!如今晋室倾颓,我等因受不了桓玄的暴虐而北逃秦国,正是为了能够招兵买马杀回建康。东野将军若是愿意,何不与我等一并起事?”

  东野防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

  “当初虽说是背离晋室,但实际上伤的也是孙无终将军和刘德舆的心。再者说了,我朝陛下待我不薄,我不能二弃主君,否则就真的成了三姓家奴了!”

  言罢,三人也都语塞,良久,高雅之才开口说道

  “人各有志,也不必强求。不过我们三人今日落得这般田地,原因大都类似。只愿东野将军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言至此处,东野防拱手正色道

  “都是命途多舛之人,不必客气。三位在洛阳的一切军事行动都要报于我,我一定尽最大之力帮助诸位。”

  刘敬宣说道

  “那......”

  话还没有说完,东野防随即打断了说道

  “我也不是空手来的。诸位来看。”

  说着,便转身朝校场外的空地上看去,只见陆陆续续有马车到来,上面都拉着成堆的粮草和兵甲器械。三人喜出望外,东野防说道

  “既然是针对晋室,那么我不管建康城内到底是谁主事,我东野防都要帮帮场子!这些是我多年来积存下来的,有些破旧,不过比你们现在的这堆破铜烂铁好用。都是当初与晋军作战时缴获的,久的不过三四年,新的也才放了一两月而已。”

  三人是对着东野防一阵拜谢,东野防却不管这些礼节,又寒暄了几句。便翻身上马离开了。

  于是,有了东野防的支持,三人的练兵大业自然是顺畅了许多。仅仅不到一个月,便组建起了四千多人的军队。这里面既有流民,也有从晋室脱逃的旧军人,还有些被打散的土匪流寇。这些人本身就是九死一生,因此,不用耗费力气,便成为了一支战力惊人的部队。

  见三人力量日益强大,东野防接到了来自长安的一封密信。写信的人竟是姚兴本人。见到皇帝亲笔书信,东野防不敢怠慢,即刻拆开仔细读了。不由得沉重地叹息一声。

  随后,东野防来到刘敬宣等人的驻地,说道

  “诸位力量已成。我朝陛下对诸位之承诺已然做到。只是诸位既不愿意效忠我秦国,也不愿意为我所用。不如趁此机会,另寻他出,为反攻建康,早做准备吧!”

  言罢,司马休之正要发作,刘敬宣却抢话说道

  “将军所言,我等心知肚明。十日之内,我等一定离开秦国国境。绝不叨扰!”

  东野防说道

  “那最好!”

  说完,东野防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三人无言,过了好一会儿,高雅之才说道

  “这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说不让待就不让待了?”

  司马休之则说道

  “这也正常,谁能允许自己的国土上有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武装呢?”

  刘敬宣说道

  “大家都想想去哪儿吧!”

  高雅之即刻回答道

  “不如就去彭城吧!一来这是总帅曾经营许久的地方,二来彭城稳固。”

  此言一出,刘敬宣看了司马休之一眼,即刻点头赞许道

  “就去彭城!”

  于是,在一番准备之后。刘敬宣三人带着粮草和兵马整军开赴彭城,一路上并无什么阻碍,很是顺利地进入了彭城。这一切皆是因为北方诸郡百姓,还在怀念北府军曾经辉煌的战绩,又因刘敬宣有着刘牢之之子的名头,百姓也都愿意相信刘敬宣的北府军正统,于是彭城守将作为北府军旧将,更无拒绝刘敬宣的理由,很自然地打开城门,迎接刘敬宣入城而来了。

  却说留在会稽郡以南的刘禹,在磨叽了许久之后,终于熬不住桓玄的催促,带着部分军马朝京口而去。

  不过,大队人马刚刚过了东阳,还未到会稽,在半路上便见到了建康城桓玄派遣过来的使节。刘禹在王秀的暗示之下,滚身下马,单膝跪地以参军的名义觐见楚王来使。却被使节纠正道

  “刘将军,此诏书乃是旧晋废帝所禅让之新朝大楚皇帝之诏书,安能以单膝跪地而接旨啊?”

  说完,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刘禹一脸惊讶地扭头看向王秀,却见王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将军,请赶紧接旨吧!”

  刘禹听罢,这才赶紧双膝跪地,俯身叩拜道

  “臣刘禹,接陛下旨意!”

  使节这才拿出诏书宣读道

  “圣谕!晋室立国,二百余载。承曹魏之遗风,继秦汉之威武。本应夙兴夜寐,孜孜不倦以安四海,然自武帝以来,昏庸无道。先有羊车引路于后宫,后有贾贼乱祸于朝纲,以致八王同室操戈,祸起萧墙。天下纷乱,礼乐崩坏而始于斯。南渡以来,虽能臣干吏前赴后继,亦因庙堂蒙蔽,不思体恤,最终皆是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实在是人神共愤,天怒人怨。晋室之无道,令中原百姓沦为羔羊,任其夷狄宰割,虽哀嚎万里,亦不闻于耳也!

  今楚王桓玄,仁德宽宥,贤良雅秀。急百姓之所急,思百姓之所思。诛除荆州、三吴之乱,安定天下。又北镇羌狄、鲜卑,抚慰山河,实乃是德望备至,众盼所归。现天命已成,晋室之废帝,自知无能所为,特心悦诚服禅让皇帝位于楚王,乃天下百姓之幸事,亦是万里江山之幸事。望旧晋之臣,莫要心存叛逆,有违天道,尽力辅佐新皇再建功勋!晋室已颓,新朝已立!国号楚!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宣读完毕,刘禹随即大喊道

  “楚臣刘禹,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节将诏书递给刘禹说道

  “刘将军,平身吧!如今新朝已立。你的北府军也就不再是北府军了。而是我大楚的虎贲了!知道吗?”

  刘禹谦恭地点点头说道

  “这是自然!在下曾为陛下的参军,也算是陛下的心腹,想来荣华富贵一定是少不了了!”

  使节听罢,哈哈大笑,拍着刘禹的肩膀说道

  “刘将军能这样想,就对了!新朝天子,哪儿能亏待你们这些能臣干将呢?”

  刘禹谄媚地笑着说道

  “那就请尊使回去能对陛下多美言几句了。”

  使节听完,却闭嘴不言,顾左右而言他。王秀随即一个朝臧熹使了一个眼色,臧熹便拿着一个麻布袋奉了上来,在使节面前打开,使节瞟了一眼,尽是金灿灿的黄金,不由得是喜笑颜开。连声说道

  “刘将军如此,本使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禹却故作嗔怪道

  “尊使说哪里话?我等行军没有准备,尊使远道而来连口热水都没喝到。若再这样说,您让在下这张脸往哪儿搁?”

  使节听完,笑得更欢了。随即令人手下黄金,说道

  “听刘将军说话,简直是如沐春风。那本使就不耽误你了,咱这就回京给皇上复命去!”

  刘禹恭敬地说道

  “恭送尊使!”

  言罢,使节便登上马车,带着传旨队伍反身回建康城去了。刘禹望着使节走远,扭头看了一眼王秀,只见王秀也看着自己,微微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刘禹便也什么也没说,翻身上马,带着人马继续朝京口的方向而去。

  五日之后,刘禹带着人马来到会稽郡以西。刘牧之来信说,桓玄在得知南部诸郡被平定以后,即刻派了心腹接管了会稽郡的城防。何无忌则只能东迁到山阴县。

  于是,刘禹便顺从地带着人马驻扎在会稽城以西五十里的地方。是夜,何无忌便带着几名随从,轻装简从地来到刘禹大营之内。见到刘禹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德舆,如今桓贼篡位已成,何不与我东西夹击会稽,以匡扶晋室为名,诛杀桓贼?”

  刘禹摇摇头说道

  “此事得甚重。会稽城高墙厚,非一日之功。若是迁延日久,桓玄大军赶到,则玉石俱焚。”

  何无忌继续劝说道

  “我深知会稽城防弱点,若是......”

  此时,沉默已久的王秀打断何无忌说道

  “何将军,桓玄篡位,你来的路上可曾听见反对之声?”

  此言一出,何无忌顿时有些哑言。沉默良久才说道

  “来的匆忙,并未注意!”

  王秀说道

  “我却注意到了。自接旨以后,一路行军而来,并未见到百姓或是士族有谁反对桓玄称帝。如今我部军马,多分散在南部诸郡,若是真的和桓玄撕破脸,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况.....”

  刘禹接话道

  “况桓玄新立,一定是警惕我等北府旧将最为紧要。若是贸然行事,一定是以卵击石!”

  王秀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说道

  “正是!”

  言罢,何无忌焦急地说道

  “难道就此眼看桓贼坐大?”

  刘禹说道

  “当然不是,诛杀桓贼是肯定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待我回去京口,再去建康朝见桓贼之后,必定会使其放下警惕,届时我等再暗中联络,图谋举事!”

  何无忌听完,叹息一口气说道

  “也就只能如此了。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王秀却是紧跟着何无忌走了出去,刘禹见状,不知为何,就在原地看着。只见王秀拉着何无忌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何无忌连连点头,随后便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王秀归来。刘禹虽然好奇,但也忍住了没有问。王秀倒是说道

  “明公,这件事您不需要知道。到时候再告诉你。但在事发之前,您就当没有这回事。”

  刘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王秀也不管这些,便告辞退出大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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