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相遇
小西一时惊异,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已经倏然到了自己面前。小西看到她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美貌妇人,化着浓妆,看起来有几分像风尘女子的感觉,她便是死侍营头领鬼娘。小西倒也曾见过她一面,所以也不面生。其实田忌在寻找客栈的时候,他并非一定要找条件极好的客栈,而是借故拖延时间,趁小西不注意时布下暗号,召集自己的人手前来接应。这些小西自然是被蒙在鼓里,不过她少年无知,对这妇人的威胁不以为意,她向前走了一步,不甘示弱道:
“我听不听话跟你没关系,你要听话你自己呆着吧,我可要走了。”
小西从鬼娘身边绕了过去,便想夺门而出。可鬼娘却咯咯笑道:
“小姑娘说话真有意思。可是有我在,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
说罢她纵身向小西抓去。小西一听背后风声,急忙跳至一边,避开了鬼娘这一手,小西冷笑道:
“这么快就露出鹰爪的面目了吗?”
鬼娘媚笑一声:
“那就让你瞧瞧我这鹰爪的厉害咯。”
她长袖微动,手里就如变戏法似得多出了两柄细长的弯刀。刀身锃亮,闪烁着阴冷的刀芒。小西见到弯刀心中一凛,不敢大意。鬼娘欺身而进,刀的影子就像密林之中被风吹下的落叶一般,纷纷向小西落去。小西施展鬼谷派的独门绝技鬼律玄音手迎上,她五指或扣或勾,或弹或点,却也能将鬼娘如飞絮一般的弯刀一一挡住。鬼娘心中诧异:“这丫头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竟也能到如此地步,实在不容小觑。”她打消了轻敌之意,重又抖擞精神,施展全力与小西对战。面对噬魂越来越凶狠凌厉的攻势,小西十指运转如飞,仿佛在弹奏一只急促激烈的琴曲。但鬼娘终究是从齐国勇士堆里杀出来的头领,而小西刚从一场劫难中生还,真气为稳,所以她支撑了一阵之后,逐渐左支右绌,手忙脚乱。鬼娘的弯刀神出鬼没,转眼之间它贴上了小西的左手手腕,忽而一个变招,弯刀直挺插入小西左手,只听得小西一声惨叫,她的左手已经被弯刀钉在了桌上。小西只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小到大她都从未被如此伤害过,这种疼痛让她难以自抑地痛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无助,若是寻常人见了一定会对她产生怜爱之情。可是此时看到她哭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残酷的生存斗争都已经让他们铁石心肠,对小西自然不会有半分怜悯。鬼娘附在小西耳旁,嫣然一笑道:
“我这对鹰爪厉害不?”
小西在泪眼婆娑中点了点头,鬼娘又道:
“你还想走不?”
小西又无助地摇了摇头,鬼娘幽幽道:
“既然如此,你就把这颗药丸吞下。”
鬼娘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丸子,塞到小西另一只手中,小西啜泣道:
“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毒药?”
鬼娘神秘笑道:
“它不仅是毒药,而且比毒药还毒。这里面有一种小虫子,你吞下它之后,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小虫子就会破壳而出,以你的身体为巢繁殖,直到把你的五脏六腑全数咬烂,到时你就生不如死。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会在之前给你解药,你放心,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忍心让你死得难看。你如果吃下这药丸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小西吓得哭声都顿住了,她强忍着剧痛擦掉眼泪,惊恐地看了鬼娘一眼,又低头看了手掌心散发着阴邪气息的药丸。她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纵然心眼里有数万个不愿意吞下这颗让她恶心憎恶的药丸,但是她现在更不愿意死,她想活着,她想着一定要把师父揪出来,然后问他为何要抛下自己。于是她咬咬牙,鼓起勇气把那药丸吞下去了。鬼娘心满意足地盯着小西的举动,这才拔出穿透她手心的弯刀。小西看着手心细长的伤口处迅速冒出一滴滴殷红的血珠,眼角处的泪水又如这血珠一样滴落而下。她向田忌和鬼娘投射出满含怨愤的目光,恨声道:
“你们今日如此这般对我,总有一天我会双倍偿还给你们。”
鬼娘笑道:
“莫非姑娘也想调制我这毒药?如此的话可得好好向我学习了。”
然而田忌却示意鬼娘闭嘴,他郑重道:
“姑娘,我们今日这样对你,实在是有违心意。你把太公宝盒交还予我,然后随我们回临淄见了君上之后,我自然会让鬼娘给你解药。”
小西此刻恨不得立即杀了田忌,可只是有心无力。她怒声回道:
“田忌,我今后再也不会信你的话了。”
说罢她从跨袋里摸索一阵,还真的摸到了那个盒子,她心里又抱怨了一下为何师父没有把这鬼盒子拿走。她无奈地掏出太公宝盒,扔到了田忌的脚下,然后从房门冲了出去。田忌看着小西的身影在庭院中消失不见,他无奈地摇头叹道:
“你最好每个人的话都不要相信……”
田忌阖上了眼睛,强忍着身体伤筋断骨给他带来的痛楚。鬼娘略微讶异地看了田忌一眼,继而弯腰拾起太公宝盒,默默侍立在一旁。
小西气鼓鼓地从田忌房间一路冲到客栈门口,她真的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想到自己好心安顿好田忌,竟然要这样被他算计,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捶了一下门框,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见一个少年神色慌张地从内堂窜出,急奔她而来。然而还没到她跟前,之间一个人影闪过,少年就被一脚从客栈门口踹飞了出去。这一脚踹的少年可不轻,他当街蜷缩在地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踹他之人一个身材细长,面色凶狠。他扑倒少年边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尽往那少年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
“兔崽子,谁让你跑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少年痛苦地嚎叫不停,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让他疼的是眼冒金星。幸好他早就被揍习惯了,皮糙肉厚耐揍的很,要不然早就被揍晕过去了。小西早就看不过去了,她想到今日的遭遇,对这受尽欺凌的少年甚是同情。于是她横眉冷竖大步走了过来,指着行凶之人的鼻子道: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杀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那凶恶男子不禁愣了一下,被人指着鼻子骂在他生平可是第一次,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让他如何不恼怒。他心里腾腾燃烧起怒气,一脸杀意地盯着小西,冷冷道:
“姑娘是何人,也敢来管我闲事?”
“你别管我是谁,你先管管你是谁。当街行凶杀人其罪当诛,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竟敢如此藐视王法。”
“臭丫头你不要命了吗?”
“哟,你还敢恐吓我,大伙看看这人还真是嚣张啊。不仅打人行凶,还说要我的命,我们要不要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去呀。”
这个时候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他们看到那凶恶男子确实猖狂至极,不禁义愤填膺,纷纷捋起袖子要把他扭送至官府。那人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如此牙尖嘴利,竟然煽动围观的群众要将他抓起来,他心里有所顾忌,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小西朝那人屠虎做了个鬼脸,道:
“就只知道欺负小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她走到被挨打的少年身旁,想查看一下他的伤势,没想到少年却突然用力推搡了她一下,险些让她摔倒在地,小西目瞪口呆,不由得惊叫道:
“你干什么呀?”
少年气嚷嚷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他要打你便让他打就是了,你在这里替我出头了,我回去还得再让他打一顿。”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开了。少年的话让小西听了非常不是滋味儿,既气愤又委屈,真恨不得把那少年拖过来自己再打一顿。然而她还是忍住了,冲少年的背影道:
“好吧,下次就算你被他们打死,看我还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