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的武功虽已鲜有人敌,兵法谋略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但唯独在这心性上,单纯可又骄傲狂妄,在战场上这就是你致命的弱点啊。”刘文祥意味深长地看着宇文轩。
“哎哟师傅,我又不笨。这忠奸善恶、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宇文轩右手托腮抱怨道。
刘文祥被宇文轩的神态和语气逗笑了:“师傅相信。可是有的时候……”他略有伤感地停顿了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接着道:“少徒心思缜密,遇事沉稳,思虑周全。年纪在你们三人中也是最大的。以后无论是做什么,都一定要多听听他的建议。”
“记住了。”宇文轩答应道。
“至于绍华。”刘文祥看向张绍华:“绍华虽年龄最小,但是要成熟得多。但缺点是没有耐心,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所以要谨慎行事。你们三人务必相互信任,要做到能将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更要取彼长补己短。这样才会更加强大。”
“是。”三人恭敬应答。
“轩儿我还得多说两句。”刘文祥道:“无论是先皇还是陛下都对你极为宠爱,但你要记住,深受皇恩、树大招风啊。你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还手握重兵,易引人嫉妒。所以切记不可落人把柄,否则就将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徒儿谨记!”宇文轩郑重地点点头。
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师傅的话。身在皇室,这些年目睹的勾心斗角还少吗?只是他不愿意或者说是不屑于卷入到这些之中。而且由于母后很早就过世,皇上和皇兄一直以来非常护着他,想从他身上打主意的人是少之又少。可以宇文轩的脑子,倘若真的斗起来,不见得会输给谁。
看来这三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刘文祥欣慰地想。
“好啦,不说这些了。你们三个也好久没来了,轩儿今天还带了两坛酒,师傅下厨,今晚咱们就一起吃饭吧。”刘文祥看着三个徒弟笑着说。
张绍华听后疑惑地说道:“师傅,那酒明明是我买的啊。”
“哎呀,话多了啊。”宇文轩站起来拍了张绍华肩膀一下,“走走,咱俩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个兔子什么的。”
……
御书房。
宇文端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奏折。门口进来一人,韩公公轻声道:“陛下,沈大人来了。”
“嗯。”宇文端抬头看了一下。
沈弼进门后叩首道:“臣沈弼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沈大人坐吧。”宇文端指着书桌下的椅子说,“爱卿接见琉矶国使者的事怎样了?”
沈弼上去将国书递交给韩公公:“陛下,臣已将他们安顿在驿馆了。这是琉矶国递交的国书。”然后站在一旁,接着道,“琉矶国此次前来,除了给陛下送贺礼,还有一事……和亲”
“哦?”宇文端将折子合上,“和亲?”
“正是。琉矶国自高祖皇帝时就依附我朝,其国君想要通过和亲来进一步加深与我朝的关系。”沈弼说。
“嗯……和亲是件大事,也是喜事,我们本就不应该轻易回绝。更何况琉矶国的国力也着实不弱,要是拒绝了反而不好。”宇文端思索一会,“那他们是打算嫁呀还是娶啊?”
“回陛下。琉矶国的悦儿公主到了成亲的年纪,所以琉矶国王就想把她嫁过来。”沈弼回答。
宇文端想了想。悦儿,悦儿?好耳熟的名字。
“悦儿公主就是十多年前随琉矶国王来我朝的那个小姑娘吧。那会,她父王也还是太子呢。”宇文端笑笑,“好,既然如此,那朕有人选了。”
这么快就有人选了?
沈弼听后不禁大吃一惊:“不知陛下口中之人是?”
“哈哈哈,自然是咱们那位羲王殿下啦。”宇文端笑道。
听了宇文端的话,沈弼也笑了,“是啊,皇族之中年龄合适出身尊贵的就数羲王殿下了,而且殿下乃当世英雄,哈哈,陛下圣明。”
其实不止如此,皇室中年龄合适尚未娶妻的还有几位,虽然是世子,地位不及宇文轩,但好歹也配得上一个公主。只不过当年悦儿来长安时就和宇文轩交好。那个时候,宇文轩才七八岁,居然成天嚷嚷着要皇上等他长大以后把悦儿赐给他做妻子。人们把那当作小孩子的戏言,可唯独宇文端记住了当时宇文轩认真的神情。如今,恰好有这个机会,他不为弟弟考虑又为谁考虑呢?
“诶,光顾着说话了,坐下吧。”宇文端笑着说。
“诺,谢陛下。”
“来人!”宇文端道。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进来,“陛下。”
“去,差人到羲亲王府召羲王进宫。说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诺!”
过了一会,太监回报:“陛下,殿下不在府上。听管家说殿下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奴才给他说等殿下回来后让殿下进宫来。”
“这小子,又跑哪玩去了?只要他闲着,整个京城都得忙起来。”宇文端佯怒道,“看来啊,朕这几天必须给他派些差事做了。”
……
夜幕降临,一身穿水蓝色武士服的青年走到宫城门口,径直就要往里走。
值夜的守卫将领喝道:“何人?”
“是我。”慵懒的声音回应道,正是宇文轩。
“羲王殿下!”将领赶紧拱手施礼。
“嗯……”宇文轩走过去,问道,“葛大哥呢?回去了?”
“回殿下,今晚是末将值夜,两刻钟前葛统领来巡视了一番便回府了。您找葛统领吗?”将领回话道。
“哦,不是。皇兄叫我。”说着,宇文轩就往宫门内走。周围的一众禁卫军都抱拳行礼。
走了没两步,宇文轩就转身对那将领说:“对了,近日兄弟们都得辛苦一些了,提高警惕,加强戒备。”
“诺。”守将躬身回答道。
宇文轩拒绝太监宫女为他引路,一个人提着灯笼走到了御书房。看书房灯亮着,还没进门就喊道:“皇兄,我来啦。”
“殿下。”一个宫女从门口走过来,“陛下陪着皇后娘娘去御花园了,您是过去呢还是进屋里等等?”
“啊?皇兄不在,那我在这等吧。”宇文轩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你去帮我沏杯茶,再拿一盘栗子糕来。”
“诺。”
宇文轩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喝喝茶,吃吃糕点,再时不时看看天空中的星星。
“殿下,要不奴婢给您拿个垫子吧,入夜了地上凉。”宫女说。
“不用,我没那么讲究。”宇文轩咬了一口手上的栗子糕,“皇兄最近批奏折一直到很晚吗?”
“是啊,陛下这几日总是很晚才回宫。常常下了朝以后除了用膳就很少休息了,也很少离开御书房。今日还是皇后娘娘硬拉着陛下去御花园散心呢。”宫女回答。
“哦……”宇文轩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不再说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夏夜的风不像白天,吹过来是带有丝丝凉意的,宇文轩靠在柱子上,任由额前的头发被微风吹起,月光皎洁明亮,淡淡地洒在宇文轩的脸上,像是给他的脸上蒙上一层白纱,令那本就高耸的鼻梁更显棱角。长长的眼睫毛不时抖动,其下藏着的那双美丽的眼睛无神地看向身前不远处的花草。
酒后微醺再加上喝了杯热茶,宇文轩就在这充满虫鸣的微风中渐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在轻拍他的胳膊。
“殿下,殿下?”睁眼一看,是韩公公。
“轩儿,困了?下午又去哪喝酒啦?”宇文端蹲在了宇文轩面前。
“皇兄?皇兄你回来啦?实在抱歉,臣弟在御书房前睡着了。还请皇兄降罪。”宇文轩见宇文端蹲着,自然不敢先站起来,只是坐直了身体。
“起来吧,地下凉。”宇文端微笑着看着宇文轩,“下午哪去了?”
“下午出城去师傅那里了。”宇文轩老实交代。
看宇文轩情绪有点低落,宇文端问道,“怎么看着不开心啊?是不是没打赢他老人家啊?”
“怎么可能,师傅早就赢不了我了。我只是看皇兄如此辛苦操心政务,而我自打出征回来后就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一想到为臣为弟却无法为皇兄分忧,就惭愧得很。”
“哈哈哈。”宇文端大笑,然后拍了一下宇文轩宽阔结实的后背,“你也玩不了几天啦。朕那会就想着给你安排些事情做呢。”
宇文轩笑着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不负厚望。
说话间,兄弟二人走进了御书房。
“皇兄,那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不用宇文端吩咐,宇文轩就自己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
难道皇兄也知道最近京城中可能有渤海国奸细的事了?不会啊,我们仨今天才发现,还叮嘱了田叔叔、葛大哥。皇兄应该不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轩儿,你还记得当年来过长安的琉矶国的悦儿公主吗?”宇文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