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战局出现在战场的各地,武士对武士,足轻对足轻,在这一刻,人的生命是这么的不值钱,陆续有人的生命走向了凋零。
左翼的山内盛丰灵活的指挥军队,充分发挥自己以前在战场上所学到的知识,将对面的三好军陆续切割,陆续包围,逐渐形成了数个包围圈;右翼的蒲生贤秀则凭借自己的武勇,带领麾下日野众,在战场上东跑西窜,专挑敌人防御严密的阵线进行厮杀,在主将的带领下,右翼兵马越战越勇,对面的三好军隐隐已有开始溃败的迹象。
相对于山内盛丰的灵活指挥,蒲生贤秀的一己之勇,对面的三好军的指挥显得是那么稚嫩,荒野但马守主动领兵上前,结果被山内盛丰的军势活活包围,周旁的武士越战越少,随时可能战死;小河十兵卫则是个胆小鬼,看到蒲生贤秀赤面散发(被鲜血染的),手提太刀,宛如鬼神像自己这边杀来,尽然放弃了军队的指挥,拼命逃窜。
一个时辰的交战结束,三好家的军心越渐动摇,左右两翼都各有向后退缩的痕迹,中路兵马已有被织田军合围的迹象,三好政康麾下足轻越战越少,而三好政康本人则被安藤守就拖住,无法去指挥军队。
“荒野~!小河~!”
对于让己军陷入困境的两人,三好长逸咬牙切齿,真想狠狠抽当初的自己一个巴掌,到底是吃了什么抽心疯,尽然会派出如此两个废物去指挥军队。
“当初在二哥麾下,这两人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随二哥征战沙场多年,没想到,他们的表现尽然如此不堪。”岩成友通也是暗暗叹气,这两人跟随三好政康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经历大小数十场合战,能够活到现在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再加上更是贴身跟随三好政康,每次三好政康出战,基本都是此二人为副将,应该习得了三好政康的军法本事才对。
三好长逸命此二人统领左右两翼,就是希望三人能够凭借多年的配合来将对面的织田军击败。谁知……
其实,这也不怪三好长逸,荒野但马守只是一个只懂匹夫之勇的蠢夫,每次征战都是冲在最前,见人砍人,见鬼砍鬼。完全不懂指挥军队的奥妙,只不过是他的性格很合三好政康的胃口,因此才得到对方的重用。
而小河十兵卫,完全就是一个只懂得溜须拍马的小人,完全不懂军事,每次合战他都是留在后方,美其名曰是为了守护三好政康的后路,实际只是怕死罢了,要不是他拍的马匹很合三好政康的胃口,再加上也没什么大的过错,也不会受道三好政康的重用。
“三弟,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是好?”三好长逸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他还有补救办法可是他没有兵,除了留在身旁护卫的三千足轻,三好长逸已经一支兵都没有了,原本打算利用兵力优势,最快结束掉前方的战事,一口气击破织田家,可是因为用人失误的关系,现在自己这边反倒快落入败北的危机了,现在他只能祈求岩成友通能够给自己提供什么计策了。
岩成友通细想沉吟,慢慢闭合起眼睛,脑中快速转动。
眼前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代表着三好军后退的速度在逐步加快。如果现在敌人有一支生力军直接加入战斗,不用多,哪怕只有几百人,也会成为压垮三好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过了许久,岩成友通才慢慢睁开眼睛,歉意的看了三好长逸一眼,轻言道:“大哥,撤吧……”
“……撤退?”
三好长逸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三弟会对自己说出的话,说真的,如果这是别人说的,恐怕自己当场就会下令将对方处斩。
“……为什么?”
虽然心理明白,但是三好长逸还硬死撑着,希望岩成友通亲口将理由说出来,至少希望是一个可以压垮自己心理防线的理由。
“……大哥,你仔细看看战场,我原本以为敌人在自己营地舍弃辎重一是为了减轻行军重量,加快撤退速度,二则是为了延缓我军进军速度,并消耗我军的气力,可却没有想道,竟然还有三……”
“三?”
三好长逸疑惑的看着战场,刚开始先是眯眼,目中带着不解,可是随着战局的逼近,三好长逸眼中的惊恐越加放大,慢慢明白自己三弟所说的“三”是指什么了……
……
兵库五兵卫,乃是三好家的一名足轻大将,麾下统领一百人,他一向都是三好家中的“急先锋”,闻到哪里有战事便会立马赶去。
这并不是在夸奖他作战勇敢,而是暗斥他十分贪财,对他来说,战场就是他赚钱的最好地方,满地的兵器、首级,这些都可以换成钱,甚至有时主将还会允许他们抢劫城下町,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笔额外收入。
他如此贪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好赌,基本上是每日一赌,没有战争的时候就去赌坊,有战争的时候就和几名要好的武士聚在一起玩两把,可惜他的手气有够糟的,基本是逢赌必输,慢慢也欠下了不少外债,但这更激起他的赌性,渴望能够有一日在赌场翻盘,让自己一日暴富。
就在刚刚,这位嗜赌如命的足轻大将,狠狠的大赚了一笔,在织田营地时,面对那满地的钱粮,别人都是分散开来,各抢各的,而他则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再加上自己一杆忠心的部下,硬是将一块区域化成自己的领地,将那里的钱财全部收入自己囊中,他甚至已经想好等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再去赌场好好玩两把。
他拼死奋战,将钱袋护在自己身后,手中太刀上下舞动,竟逼得织田家靠不了身,右手舞着太刀,左手紧紧护着身后的包裹,就在他专心应对前方的敌人时,谁知从背后伸出一枪,直接将他背后的包裹捅了个窟窿,要不是包裹中的金银及时替他挡住了枪头,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兵库五兵卫丝毫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感,有的只有滔天的怒火,他一刀将偷袭自己的那名织田足轻斩杀,竟不顾这里是战场,舍弃了手中的太刀,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不停收敛,将从包裹中掉出的钱财全部聚集起来,眼中带着金色的光芒,嘴中不时呢喃着: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抢不走!”
金银照在他脸上的光芒,是那么的扭曲。
当聚集起来的金银逐渐被他堆成一座小山时,兵库五兵卫轻轻松了口气,“呼,还好,没有少,全都在这……”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身体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自己身体,兵库五兵卫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体,数杆长枪直接贯穿了兵库武兵卫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枪身滴落在堆成小山的金银小判上,它们的光芒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兵库五兵卫直到死去,他的双目仍旧直直看着自己眼前的金银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