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正觉院豪盛领着五百僧兵走下了比睿山,进入了织田信胜的大帐,自信胜以下,一众织田武士赫然在列,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负责包围比睿山的织田大将夜尽数在此。
他们分坐两列,端坐于信胜左右两旁,从大帐门口的位置到信胜身前,将近百步的距离,每一步都有一名织田武士端坐着,正觉院豪盛到来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于他的身上,带着戏虐与愤怒。
正觉院豪盛讥笑一声,觉得织田信胜实在太过小儿作态了,这么喜欢记仇,昨天晚上你作势准备放火烧山已经吓得山上不少僧兵半夜出逃,现在还打算继续吓我吗!
正觉院豪盛怡然不惧,踏着跨步走向信胜,对于两旁看向自己的视线毫不在意,目视着前方,他的表现,到是让一众织田武士在感道佩服的同时更是升起了一丝羞涩。
在距离信胜十步的距离,正觉院豪盛直接盘腿坐下,挺直着腰板,丝毫不觉得自己此行来谈判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你就是正觉院豪盛。”织田信胜随意侧头,依靠右手支撑。
“正是在下。”正觉院豪盛不卑不坑,微微俯身。
“你这是来投降的吗?”信胜感道好笑,之前跟你好好谈判时你不接受,甚至还故意写信气我,现在我大军压境,你反倒想要与我谈判了,哼,什么德性。
“并不是投降,在下此来是想与信胜大人谈判的。”
“谈判?”信胜微微侧目,故意将头往前伸了伸,右手放在耳旁,一副很欠揍的模样故意道:“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嘛,我刚才好像听到谈判二字?”
正觉院豪盛双目微眯,双手不由握拳,抑制住自己想要起身离开的念想,道:“没错,就是谈判。”
“正觉院大人是在开玩笑吧,眼下我大军包围比睿山,比睿山以成一座孤山,又在昨夜大破尔等,杀的贵军丢盔弃甲仓皇逃命,你现在来和我们说谈判?”坐在左侧第五个位置的安藤守就嗤笑一声。
正觉院豪盛瞄了安藤守就一眼,继续看向织田信胜,“我军虽败,但仍旧有一万五千上下的兵力,比睿山上,更是有着一千五百座寺庙作为掩护,如果信胜大人真的想继续打下去,那我们也乐意奉陪,相信没有数年的时间凭织田家的力量还拿不下比睿山。”
“数年?哼,正觉院大人,你太高看贵军了,以贵军的力量,只需半年本家便可以将比睿山夷为平地!”织田信胜对于正觉院豪盛的自卖自夸显得不以为意,甚至眼中还带着淡淡笑意。
不过也很正常,所谓的谈判本来就是尽量将自己的身价往上报,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权益。
“半年也可以,信胜大人,半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如果是织田家刚刚进入京都的时候半年或许也消耗的起,但是现在……”
正觉院豪盛突然话锋一转,大声喝道:“越前的朝仓,近江的浅井,四国的三好,这些可都是你们的敌人啊。”
“难道信胜大人真的天真到认为这半年中,这三家势力都会巍然不动,静静看着织田家将我们延历寺消灭吗?在织田家大举进攻我等,领内空虚之时,他们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织田信胜低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双手手心中的手汗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内心。
没错,这也是织田信胜最担心的,此次他出兵进攻延历寺,几乎将织田领内的兵力全都带出来了,如果无法断时间内结束战事,让浅井与朝仓反应过来,恐怕那时织田家的困境,将比金崎更甚。
“织田大人,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都聪明一点会比较好,没有必要为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坚持下去。”正觉院豪盛沉声劝道。
“……那不知正觉院大人有什么提案?”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一、织田家立刻撤兵,撤出延历寺的领地;二、将在京都正在修建的南蛮寺庙拆毁,并禁止南蛮人在京都传教;三、此次织田家无端进犯延历寺,用血与暴力玷污了这片土地,我们要求补偿!
只要贵军答应这三条,我们即可将杉谷善住坊引渡给贵军。”
正觉院豪盛每说出一个条件,织田信胜的双手就不由握紧几分,第一个条件也就算了,只要延历寺方面交出杉谷善住坊,那他们肯定会退军,谁闲的没事喜欢在这里扎营,哼,很有趣吗!
但是第二个织田信胜他是绝不会答应的,毕竟他们扶持南蛮人传教本就是为了牵制延历寺与本愿寺的影响力,怎么可能半半途而废?
至于第三个,哼,那就更是痴心妄想了,你什么时候见过胜利者向失败者进行赔偿的,真是笑话!
织田信胜微微合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目中的杀意宛如烈火在燃烧,织田信胜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个烈火低于,令正觉院豪盛感道十分压抑。
“如果这就是贵军的诚意,那我们也无需再谈了,请回吧,来日战场再见!届时本家也不会在留情,会让比睿山彻底化成血与火的地狱,让比睿山化成阿鼻地獄!”
信胜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正觉院豪盛一把叫住,“且慢,信胜大人,所谓的谈判本就是谈出来的,何必一言不合就这么离开呢?”正觉院豪盛默默无语,真是的,这小子也未免太小孩子脾气了吧,一点也不像是手握数万之兵的大将该有的脾气,任性!太任性了!
织田信胜继续坐会位子上,身上的杀气并没有散去,眯眼看着正觉院豪盛,“正觉院大人,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我不喜欢在大事上开玩笑,现在的局面是我强你弱,我希望你的要求也可以符合事实一些,如果在胡言乱语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别忘了,之前你们写给我的那封信我还没忘记呢,你们大肆侮辱我的姐姐这个仇我也没有忘记,比睿山数万人的性命现在可全都维系在你一人身上。”
“……我知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认真说了,第三条我们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去掉也没有事情,第一条……信胜大人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是自然。”
”其实对我们来说,我们真正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二条,请信胜大人发誓摧毁在京都正在修建的南蛮寺庙,并禁止南蛮人在京都传教!如此,我们便将杉谷善住坊引渡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