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政康拄着一把满是缺口的太刀,面色不甘的虎视着周旁的织田军。
他不甘!他愤恨!他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当初自己只凭三千残兵便可以击败织田军,并直逼织田信胜的本阵,可为何如今自己这方坐拥一万七千人的优势兵力,却会输掉呢?
没错,都是因为大哥后撤,使得足轻失去了战斗欲望,所以己军才会战败,自己才会失败。
但是三好政康并不痛恨自己的大哥,在他心中,一定是岩成友通那个奸诈小人又在自己大哥耳边吹了耳边风,才让大哥后撤的,一定是这样。
三好政康从来没有将岩成友通真正意义上当作过自己的三弟,很简单,因为姓氏不一样,自己与大哥都姓三好,唯独他姓岩成,既然这样,他凭什么做自己的三弟。
仅仅因为姓氏不一样的原因,三好政康便从来没有将岩成友通当作过自己的兄弟,哪怕他立下了再多的功勋,帮了自己兄弟许多忙,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认可过他;相反,只要对方露出一点失误,三好政康就会穷追不舍,不断打压对方的势力,当初三好政康之所以答应与岩成友通结为兄弟,无非就是看在自己大哥的面子上。
三好政康慢慢依靠着太刀重新站起,将嘴中的血沫往地上一吐,阴笑几声:“哼,想让我乖乖受缚,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刀锋不锋利。”
安藤守就眉毛一挑,冷哼一声。
安藤守就开口让对方乖乖受缚,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麾下的兵势已经死伤不小了,要稍微保存一下自己的实力了,虽然对方只有几十号人,而且大多都是残兵败将,但自己这边也无非就百余人出头,如果硬打一场肯定又会付出部分损失,这在安藤守就看来是极为不划算的。
在他看来,自己立下的功勋已经足够拿回自己的知行地与城池,已经不需要在拼命了,现在他要做的是节省自己的力量,不然到时拿回城池,也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才可以让失去的力量重新恢复,使安藤家重振往日雄风。
“政康大人,你也看到了,三好长逸已经收兵撤退,现在附近只剩下我们织田家的兵势,你们三好家已经败了,你不乖乖受缚难道还想负隅顽抗不成!”
安藤守就使了个眼色,除了他以外的其余织田军慢慢上前几步,手举着长枪逐渐缩小包围圈,准备一举将三好政康等人拿下。
“哼,负隅顽抗又如何?难道就凭你们这群废物还妄想拿下我不成?”三好政康面露不屑,对安藤守就的想法与不自量力讥笑一声。
安藤守就面色变沉,但他没有下令,而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围,织田军的包围圈已经缩短了五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一举拿下三好政康了,他刚稍微抬起手准备下令,却被三好政康瞅准时机,直接举起太刀。
“兄弟们,给我杀——”
早已借着三好政康与安藤守就两人嘴上交锋的片刻休息恢复体力的三好军,大吼数声向着周围的织田军杀去。
突然的变故使得织田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为了一举击溃三好军而主动拉近的距离,反而成为了三好军反击的机会。
在他们心中,不过是待宰羔的三好军,化为了死神,主动收割织田军的生命。突然的反抗,使得织田军付出了数人的伤亡,一百多号人反而被对方几十号人压着打。
三好政康手提太刀冲锋上前,发动了技能“万岁冲锋”。
安藤守就的双眸映照出三好政康直朝着自己杀来的身影,心中微微叫苦,与三好政康不同,安藤守就已经渐渐迈入老年,而三好政康则刚刚踏入中年,双方的体力上不是一位数。
之前两人相战数十合,安藤守就不过是靠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才打了三好政康一个措手不及,将对方压制住。
但是此刻战局倒转,安藤守就因为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立下的功勋已经足够取回知行地,挽回自己的名誉而开始渐渐放松,失去了之前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但三好政康则因为身陷险境,再加上自己大哥带军撤退使他的心中渐感绝望,虽然他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知道没有援军的自己,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他心中此刻反而有了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
他不再珍惜自己的生命,招招拼命,将安藤守就压着打。
战场之上出现了很可笑的一幕,周旁的三好军早就因为三好长逸的撤退而失去了战斗的雄心,开始溃逃,周围的织田军卯足力气追赶他们,但是在战场中心的一个小点,这里的三好军反而是压着织田军打,身为大将的安藤守就更是被对方大将压着打,随时都有阵亡的可能。
但是他们的努力。并没有激起周旁三好军那奋起一战的决心,仍旧是抱头鼠窜,他们的奋起反抗,显得是那么无意义,那么可笑,又那么悲壮。
周围的织田武士逐渐指挥麾下足轻加入到对这支妄图螳臂挡车的三好残兵的绞杀战局,面对数倍、十数倍、数十倍的织田大军,他们的反抗显得徒劳而又愚蠢。
在一刻钟的绞杀之中,数十名三好残兵被周旁的织田军绞杀殆尽,而织田军则不过付出数人轻伤的代价,至于安藤守就也早就被前来接应的织田武士接走,退到安全的后方观察战局。
三好政康被数百名织田枪足轻团团围起,刺亮的枪头直对着三好政康。
三好政康的面色逐渐变得疲惫下来,眼皮不受控制开始下垂,双眼开始迷糊,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似是随时可能倒下,但他的右手却紧紧放在腰侧的肋差上,貌似以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这只右手上。
安藤守就目中闪过一丝恶狠,对于这名差点将自己逼死的三好武士,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他无视身旁的稻叶一铁与前来支援自己的织田武士,直接越过他们的身份,对周旁的织田大军下令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捅死他!”
稻叶一铁等人虽然眉目一皱,但是并没有多说,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标,要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三好三人众之一,三好家的实际掌权者之一,能拿下他的首级,对于武士来说绝对是一种荣耀。
织田包围圈被推开一道缝隙,一名体粗雄壮的织田武士举枪上前,“熊本坂兵卫,特来指教!”
他挥舞了几下长枪,踏着脚步慢慢向三好政康靠近,与那五大三粗的外表不同他的内心相当纤细。
老虎再怎么病危也是老虎,谁知道将老虎逼急了会不会冲上来咬自己一口,在熊本坂兵卫眼中,三好政康已经是砧板之鱼,只需要慢慢耗死他便可,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他轻踮着脚步慢慢靠近,双目注视着三好政康的一举一动,对于此等小心之人,三好政康心中暗骂了一句:孬种,没卵蛋,不是男人!
但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寂寞:看来自己的武运到此为止了,原本还打算在临死前在带走几名织田军给自己陪葬,现在看来……
三好政康原本紧紧握着腰间肋差的右手终于无力的放下。
熊本坂兵卫心下一喜,再也忍不住,挺枪便刺,谁知,原本低下脑袋的三好政康突然睁开双眼,目中带着最后的疯狂与杀意。
他一个侧身,左手直接抓住枪身,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拔出肋差,在熊本坂兵卫脖子上一抹,一切是那么水到渠成,其凌厉的刀法好似一名身经百战的寿司师傅,在食材上轻轻一抹;那宛如茶口一般粗细的脖子被切开了一道缝隙,暗红色的血液犹如喷泉一般喷出。
三好政康没有理会熊本坂兵卫的死活,在他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直径站起,大笑几声,一点没有之前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笑声,对于周旁的织田军是如此的刺耳。
他们怒了,他们不顾武士的礼仪,下令周旁的弓足轻举弓搭箭,准备将三好政康乱箭射杀,将他刺成刺猬,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解心中的愤怒。
三好政康的笑声没有停止,继续大笑着,就算周旁数百副丸木弓对准自己,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仍旧放声大笑。
“准备——”
就在足轻组头准备下令弓足轻放箭时,一支人数数百人的军势一边迎战着身后的敌人一边向着这边杀来,领头武士带着众人一举杀入包围圈,直接将包围圈冲垮。
“岩成主税助友通再此,谁敢伤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