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五十七章活字印刷
明亮的圆月月光在长孙淹的身体后面映射出一个明显的轮廓,照得身形在身后被拉伸成一个世大的阴影。
长孙淹已经整整在书房里做了一个时辰,原因当然是为了选用哪种材料来制作,如果用木来做,木因纹理和吸水的特性,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直接第一个被排除掉了。铅字的话要用到铅,铅这个东西人如果长期接触,会损害身体,第二个被排除掉了。铜字的话,以现在的治铁制作工艺,长孙淹并没有把握,第三个也被排除掉。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胶泥了。
胶泥这种东西,前世的时候因生长在乡下农村里,田间地头间就有很多,常常被他们拿来捏着玩,或者做成手工艺品,胶泥的来源很多,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在侯府附近,长孙淹就曾见过。
胶泥也是需要烧制的,温度大概在五百度左右,以之前炼制水泥的经验,并不难做到。
长孙淹曾在前世时,因对四大发明较为好奇,当时用百度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所以,对于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如制作流程什么的,记得还算清晰。
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像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可以随制随用。
为便于拣字,把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排满一框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微融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版型。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加一定的压力就行了。为了可以连续印刷,就用两块铁板,一版加刷,另一版排字,两版交替使用。印完以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里,以备下次再用。
以上这些曾是前世从360搜索里曾看到过的详细流程,只要照本宣科就可完成,但前提仍须找到雕刻方面的匠人才行。
长孙淹转念一想,不如明天去将作监一行,他们就是管这个的,以我这位侯爷的面子,借一个人出来,完全可行。长孙淹打定了注意,决定明天去将作监去一趟,弄两三个匠人来。
想好了这些,长孙淹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意在松起的神经后袭来,坚持着走到卧室,长孙淹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在床上伸了伸腰,动了动腿,不想起床了,反正将作监下午去也是可以的。早餐也不想吃,只是躺在床上,直到肚子太饿了,才想到爬起身来。久违的赖床,让长孙淹伸直了手臂,呼出一口享受般的长气,好舒服,太久没有再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偶尔一次,不要太舒服。
早就注意着长孙淹的苹儿,端着一盆水从外间走了进来,将水放在了洗漱架上,对着长孙淹说道:“少爷,起床了。餐已备好,少爷洗漱后,去外间吃就好。”
抱了抱苹儿,长孙淹麻利的洗漱完,吃过了早餐,看了看日头,上午十点左右,那就去长安将作监一趟,把那事情给办了,早点办完,也早点交差。
坐在马车,沿着修建没有多久的水泥路,就进了长安城。
将作监就在皇城的东北角,一个二进大院子就是了。长孙淹抬脚走进了大院,看着院内稀疏的人,院子中间露出地皮,只做稍微休整的泥地,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天下匠人集大成者们所待的地方?也太破落了吧。不过,唐朝时,匠人并不受重视,只是做为一种低戝的职业,在世间存在。有这样的待遇,不觉得奇怪,只是为了这些匠人感觉到不值。
抓住一上匆匆从长孙淹旁边经过的一个大胡子老头,向他问道:“请问下,阎大匠在哪里办公?”
那人看了长孙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李旦身着华贵的衣装,腰间带着精美的玉佩,摇了摇头,这又是一个二代,闲得没事来将作监找乐子来了。
大胡子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东角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指了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长孙淹一脸意外的愣在了原地,就这么走了,不自我介绍下自己,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来玩耍的小孩了?
算了,不用去计较这些,办好自己的事就行,长孙淹向大胡子所指的那个房间走去。
屋子很有些年日了,显得有些老气,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进。”
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一声吱呀声,有点刺耳,长孙淹抚了抚耳朵。
屋内一张大桌子上,摊开着好几张大大的纸张,斜着看去,有图画,好像是一副什么工具的图纸。一个如刚才一样大胡子的老头站在桌子后面,拿着一张图在那里看着,眼睛都快贴到了纸上去了。
“长孙淹见过大匠。”长孙淹叉手行礼道。
阎大匠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望着长孙淹,脸上变幻了一下,从桌后转了出来。一脸喜意的拉着长孙淹的胳膊,说道:“安城侯来了,稀客呀。”
“大匠,您认识我?”长孙淹惊讶地问道。这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次试验水泥,我就站在陛下的身后,全程看了过来。对于安城侯你,我可是印象深刻得很啦。”阎大匠笑着回道。
长孙淹恍然大悟,那次因为去的人太多,一大群人呢,哪里会注意到这个在人群里,始终未说话的阎大匠。
“大匠恕罪,是我长孙淹眼拙了,没有在上次就认出大匠,罪过罪过。”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其实是我荣幸才对,那次的水泥,还有后来的石灰、红砖,可是让我们将作监的人大开了眼界啊,早就想让侯爷给我们上上课,没想到,今天侯爷会来到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衙门里。”说完,阎大匠抬头大笑了起来,显得很是高兴。
长孙淹真想向后缩,这样大笑,让长孙淹感觉像是狼外婆要骗小红帽的感觉。但手臂被这位阎大匠抓着,跑怎么可能跑得掉。
“哪里,哪里,大匠客气了。”长孙淹一脸尬笑道。
阎大匠看长孙淹不自然的神情,低下头望着自己仍抓着李旦手臂的手,尴尬的忙是松开了。
“恕罪,恕罪,只是有点激动,心情使然。”阎大匠不安的搓搓手道。
“实话对大匠说,今天来是想向大匠借几个匠人,所以才来的。请大匠能够准许。”长孙淹开口打破了寂静的尴尬气氛。
“哦,什么方面的匠人,侯爷但说无妨。”
“两三个会雕刻的匠人,刻字的那种。不知,大匠是否愿意借给淹一段时间?”
“刻字的匠人倒是有不少,不要说借,就算是送给侯爷也无不可,只是,阎某有一个请求,不知侯爷是否能够答应?”阎大匠听长孙淹所说,沉默了下,向长孙淹说道。
“不敢,不敢,淹怎么受大匠说出请求二字。大匠为长者,请说,淹岂敢不尊。”长孙淹忙摆手道。
“就是想让侯爷来将作监帮我看看,改正下将作监的工艺之类的,做个提点,阎某将感激不尽。”说完,阎大匠叉手下拜。
忙将身子跳开,长孙淹可不敢受这一拜,到时侯有理也说不清了,要知道,这大唐对礼仪可很是看重,做为一个未成年的小辈,可不敢受这一拜。
“淹答应就是,大匠不用如此大礼,淹受之有愧。”
约好了时间,长孙淹带着三个匠人走出了将作监,回头看了那个大院子一眼,低下头,有点后悔今天到这里来了,人是弄到了,倒是给自己带来了事情要做,这还真是不知道该让李旦怎么说了,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都说人老成精,长孙淹感觉自踏入将作监,自己就像踏入了一个囚笼,被人坑了犹不自知。不由感叹,果然朝堂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也的确是自己这个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能混的。
让人找来另一辆马车,将三位匠人请到那辆马车上后,长孙淹一行,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后,将三位匠人介绍给了老王头,表明了意思,让老王头去寻找胶泥,开始试制字模的工作。
按照工艺要求,先将胶泥找到后,要将字反刻在铜钱厚的胶泥上,再上窑烧制。
让老王头找来铁匠,做一块块的那种粘贴字模的带框的铁托。制好后,长孙淹让人在侯府旁建了一个窑,专门烧制这种胶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