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这时已是步入秋,寒意已经是能彻骨了,李云山身上却汗如雨下,出来的汗被夜风一吹,身上又凉飕飕的,冷热在身上差点承受不了了。但洞口的监工还是挥着鞭子不停摧促,这是不把我们这些抓来的人,不当人看。
肚子早在傍晚时已经空了,每餐一小碗稀粥,再配上几根咸菜,这就是李云山的晚餐。监工们倒是大鱼大肉,也不知道躲一下,就在矿工们的面前吃,看得李云山直咽口水。
但不敢动,李云山可是亲眼看到,一位工友,只是在端肉来的时候,偷吃了一口,就被监工给发现了,被好一顿抽打,眼看奄奄一息,在昨天晚上,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了。
那是硬生生疼死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这样的事,每天都在矿区内发生着。
死了的人,都被扔进了旁边一里处的一个废矿坑内,被风干,或者被野兽啃咬,李云山看到了有狼出没。
那位不知名字的工友,还是被李云山和另一个人一起用车推过去的,车上一共三具,都是熬不过去没的。
废矿坑内原本很深,扔个东西进去,过一会儿才能听到回声。但今天扔的时候,却发现近了许多。李云山害怕极了,但不敢跑,怕被抓住后,也被扔到这矿洞里。
李云山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心底只剩下麻木。李云山也想过死,那就一了百了,就不用再受那罪了。但想想家里的可爱的妹妹,还想再看到,这就是希望。
这么长时间了,不是没有人跑掉,但官府里也有那矿区的人。李云山上个月就见过一个被抓回来的,被当着李云山这些人的面杀了。
今晚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不是那些人发慈悲,只是他们想睡觉了,才让李云山他们这些矿工们终于有了个可以休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
终于到时间了,李云山与另一个相熟的工友,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挪的向不远的棚户区走去,那里是他们每晚住的地方。只是简单的用木板拼出了床的样子,那种大通铺。
四面用茅草塞上,留有空隙,所以四面透风。夏季的话,还好,但这个天,可就让人难受了,没有在梦中被冻死,已经算是矿工们的身体抗力还行。
长孙淹正逐渐靠近矿工们的棚户区,那些个监工们住的砖房,就是他们的目标。
三个小队按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同时动了手。
砖房内七个监工正吃着一锅狗肉,还有着三勒浆,生活很是奢侈。
长孙淹带着两个人摸了进来,那些人还以为是一起的人进了门,正准备招呼吃肉,定睛一看,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一个看起来带头的,身体很是健壮,厉声问道。
“我是谁?怎么,我就来不得?天下间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长孙淹淡定的看着这些已经顺手拿起放在桌房刀具的这些人。
“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可能是长孙淹面对着七把刀的淡定,让这些人心中疑虑了起来。是不是道上的人来打秋风来了?
“我?严格来说,是长安道上的。怎样?”长孙淹挑挑眉,施施然的说道。
“长安道上的?我怎么没听说过?”那壮汉疑惑的回头问着旁边的同伴。
有一个灵醒一点的人,反应了出来。大叫道:“那是官府的人,杀了他们。快!否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七个人大惊,身为绿林道上的人,太了解这些官兵了,不会只来这三个人,大惊地举起手中的刀向长孙淹三人劈去。
长孙淹早就有了预备,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人伤到。手中那经过长孙淹几经改良,根据前世军刺模样制作出来的军刺,侧身让开劈来的一刀,顺手一个反刺,刺入了那大汉的胸膛。
军刺上的血槽,在这个时代可是中者毙命。就算是长孙淹的前世,中了后如果不紧急包扎也会失血过多而死去。
长孙淹三人几个闪动间,七个人都在顷刻之间倒在了地上。长孙淹三人除了开始时刺中的那个人,其他人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避开了动脉。否则这些人一个都不要想活着。
观这些人的身手,应该是河北绿林中人,从之前的对话中也能看出这点。这让长孙淹想到了前朝余党,所以想留些人,审讯下,最好是找到他们的老巢。
长孙淹让带来的两人将这些人给绑起来,自己走出了房间。
其他的处理别的房间的人,也都已成功了。这次行动,以无一人伤亡的代价,将矿区给来了个一窝端。
去管理矿区的人那边,甚至还搜到了兵器库。长孙淹赶到时,望着塞得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兵器,长孙淹知道,必须得要牛叔的军队过来才行了。只靠自己这一百龙卫军士,可弹压不住。
唤过一个龙卫,长孙淹写了一封军报,让他送去给了牛进达。信中紧急调牛进达手中的府兵来摇平县城。
矿工们早就被外面的打斗声音惊醒过来,都湊到门口的空地上张望。
看着这些人身上的鞭痕和惨状,让人带去了那个废矿坑,里面密密麻麻的枯骨,看得李旦一行人头皮发麻。
“给我查清楚,审讯过后,让这些矿工们指认,如身上有着人命的,都给我就地杀了。”长孙淹大声怒吼道。
旁边跟着的龙卫军士与带路的李云山,一样的怒火中烧和心怀余悸。李云山更是害怕,原来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对着长孙淹语带颤音的求道:“侯爷,您一定不要放过他们,杀了他们,以解这么多条人命的仇恨。”
“放心吧,侯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刚刚侯爷不是说了吗,放心吧。”旁边的王猛安慰道。
“王猛,把这个地方弄塌,就这样掩埋掉吧。到时候再立个死难者碑就是,就让冤魂安息。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将那些人也在这解决掉,也扔入坑内,让那些冤死的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去,让他们做鬼都不能安生,以慰这些升矿工的在天之灵。”
“是侯爷。”王猛在旁应诺。
在死亡和刀斧的威胁下,长孙淹眼前摆上了许多的供状,翻了翻,发现一个重复出现的人名,卢靖,那位卢家在摇平的远支。
这个时侯天已经亮了,晨曦洒在这个偏僻的矿区土地上,仿若拨开了之前的阴霾。
“王二,你带一个小队,现在就去给我将这位卢家卢靖给我把他家围上,他家里的人,一个都不能跑,我要和他算总账。”
从供词里,卢靖就是幕后的大老板,就是不知道范阳卢家有没有参与进来。如果有,那就要变天了,会死很多人。
审讯和指认后,长孙淹手一挥,在废矿抗入口处,共计七十八个人,都人头落地,如滚地葫芦般落入了坑内。
之后,坑被龙卫弄塌后掩藏在了里面,再不复见。
解救出来的矿工,由钟无悔带着人进行安置,长孙淹还让孙思邈派了人来,对这些人进行检查和消毒,确认无天花患者后再遣送回家。
忙完这些,骑着马来到摇平县城内的卢宅,一座很大很大的院落群。
卢宅的人已被集中到了中院内,被龙卫看押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侯爷,未何未经通知,就将我等抓起。是不是他安城侯如此枉顾法纪,能一手遮天不成?”这时一个年约四十多,满身富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面对着周围凶兵出鞘的军士,怡然无惧,对着围着他们的龙卫军士嚷道。
这话正好被走进来的长孙淹听到,忍不住拍着巴掌,连连称赞了几声,施施然的走到了那人身边。
“不亏是卢家的人,这信口雌黄,黑白颠倒的本事,倒是用了个十足十,很好。”脸上虽说着很好,但脸上挂着的阴笑,让那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突起发难。
“你是谁?我是卢家的卢靖,趁早赶快放了我们,否则,我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就是卢靖?你问我是谁?你不是说要找我吗,我来了,而且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就是那位传国安城侯长孙淹?”中年男人卢靖惊疑的问道。
“如假包换,怎么,你们卢家有何见教。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让我付出代价的?”语气中透着戏谑,看得卢靖脸色自青红变成了紫色。
长孙淹见卢靖沉默不语,又说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卢家也算是世家,如今却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真是给我们世家抹黑。再说,你们卢家将如何处之?”
“我能犯下什么事?安城侯你虽是侯爷,但讲话也不可信口而言,有何证据?”
“证据?好,我这就给你。”长孙淹拍了拍手,手向后一伸。跟在身后的王猛将一叠纸放在长孙淹的手里。
挥了挥手中的纸张,长孙淹怒意满脸的道:“我手上就是矿区内的监工及管理人员所交待的所谓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你,指向了卢家。如何?你还要将如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