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满目含泪的被丫鬟带着走进屋里,三位大内武宗早就没了身影,刚一到病房跟前,就见贾琮吐血,心底如同刀绞一般难受,但林如海还在,她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和贾琮的事,她要说了,那她就不是林黛玉了。
“林姑丈,是谁下的这般毒手?”贾琮沉声道,他没看见林黛玉,抹去嘴角的血迹,问道。
“估计是萧远,不是萧远就是李凌,但李凌是武宗巅峰,他若进来,云峰他们不可能没有感觉。”
“呵,明白了,等过几日,我派人请了云大人来,和……”话没说完,他眼角就看见了林黛玉,登时缄口不言。
“没用的,南方总督早不知道和他打过几次了,再说,萧远心性坚定,哪怕临死,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更何况,这毒可能没有解药。”刚说完,他也看见了林黛玉,也不说话了。
黛玉却走进来,一言不发的帮林如海掖了掖被子,再抬起头时,竟然没有落泪,兴许是知道两人都不希望让她参与进来,便说道:“父亲先和……先和他谈正事罢,我等会再来。”
等林黛玉走了,林如海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贾琮,贾琮干笑了两声,这种眼神虽然他没见过,但他能猜的出来:
小子,就是你拱了我家白菜?
但林如海没多说什么,疲惫的闭上眼,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恐怕活不了多久……好好待玉儿,她性子有些急,你多担待些罢。”
“姑丈莫出此言,大不了我把自己变成药罐子,每天喝他几十罐补药,然后每日给姑丈输送本源内罡……”话没说完,就听林如海打断道:
“但凡我还有半点良心,都不能这般做,这等话莫要再说了。”
“我既然答应过了林……咳咳,我既然答应过了玉儿,就一定得治好姑丈,姑丈尽管放宽心,我没别的本事,就是身子骨还算康健。”贾琮正色道。
“这天底下,哪里有岳家靠着女婿这般过活的?你能给我续上几天命,我就已经知足了。”林如海紧闭着眼,嘴里的声音又一次弱了下去,贾琮忙从怀中掏出药丸,塞进嘴里几颗,又抓住林如海的手,输送内罡。
“我既然说过了不会让姑丈死,就一定不会让姑丈死,我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姑丈放心,回头我进了京城,再多发展些产业,定然能把姑丈治好。”
“那等悲怆的话也别说了,姑丈既然已经递了致仕折子,那便在家歇着,谁若敢给姑丈脸子看,我便打上门去。”
贾琮在耳边絮叨着,尽可能的稳住林如海的情绪,林如海紧闭着眼,到底流下两行泪来。
“你已经这般说了,我若再推辞,我便不要做人了。”林如海叹了一声。
“姑丈切莫再这么说了,姑丈生养了这么好的女儿给我,琮已经知足了,再说,我是您女婿,虽说还没成亲,可等我回了京,就修起镇北公府来再订亲,过来的时候,玉儿就是一等国夫人!这世间的女子,也没几个比她高贵的。”
“虽说镇北公府需要玉儿的孩子去继承,可第二个儿子,我会让他姓林,继承林家的香火。”贾琮轻声说道,说着,贾琮又加大了内罡的传输力度,面色愈发愈白,眼看着快成了白人,贾琮又掏出药丸扔进嘴里,还想再传,却被林如海止住了。
“真没必要了,我觉得我已经无碍了。”
贾琮再度内视而去,就见那灰黑之气还缠绕在自己的内罡旁边,却死活也突不进去,登时松了一口气,道:“我刚探查了一番,姑丈短时间再无大碍,等回京我便去找个神医为姑丈诊治。”
说完,身子晃了晃,他不是神,哪怕磕药也不能全补回来,强撑着说道:“那我先走了,姑丈和玉儿说说话罢。”强忍住强烈的昏厥感,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见黛玉怔怔的看着他,恐怕刚才的话,全被她听见了,贾琮又哑火了,他总不能说我拼了命的救我岳父,你抱我一下什么的吧。
那样他自己就得先被自己气死。
他向来是那种清淡孤寂的性子,但在外面要么是雷厉风行贾镇北,要么是铁骨铮铮贾某人,从未软弱过一回。
不自然的笑了笑,但昏厥感让他几乎留不下来,硬顶着说道:“姑丈身子已经大安了,你去看看罢。”踉跄离去。
黛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许久才垂下头,进了病房。
尽管很理解,可林如海还是有些感叹。
闺女大了,不中留啊。
贾琮身形一闪,出了内宅,见韩五正在马圈里把马放进去,忙上前问道:“车呢?”等韩五回话,贾琮又是一闪,到了车里,再也忍不住,靠着马车墙昏了过去,只是又顺手在嘴里塞了几颗药。
“这里就是姑娘在扬州的闺房?和都中的不一样,可也淡雅的紧,看着倒是比都中的多了些书香气息。”紫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道。
“不过这里怎地这般冷,要我说,姑娘这身病就是在这儿冻出来的。”紫鹃抱怨着,忙取了大髦给黛玉披上。
“说来也怪,我怎地不觉得冷了,小时候在这屋里都得燃火盆……”黛玉有些迷茫,红肿着一双眼说道。
“想着三爷呢,可不就暖了。”紫鹃调笑道。
“呸,真真是疯了,你就盼着到时候给他做姨娘呢罢。”黛玉羞红了脸,啐了一声就要上前撕紫鹃的嘴,紫鹃忙笑着阻拦。
只是想起贾琮离去时的背影踉跄,黛玉面上浮现担忧之色,道:“打发人去问问前院儿,他怎地了,我看他去前院儿时候身上好像有些血味……”
“姑娘放心罢,早打发人问过韩五去了,他说三爷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应该是去车上……哎呦,忘了给三爷安排住所了。”这时她才想起贾琮的住所怎么安排来,忙站起身去外面找了个嬷嬷传话,过了片刻,那嬷嬷回来答到:“前面儿传话说已经安排在前院儿了,一应设置早已妥当。”
紫鹃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就见黛玉面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登时大羞,只嘴上不服输说道:“瞧姑娘的面色,可不就跟三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黛玉也红了脸,伸出手捂住紫鹃的嘴不让她说。
外面传来轰响,黛玉唬了一跳,紫鹃忙护在黛玉身前,所幸轰响只响了一下,过了一二分钟,那嬷嬷又来传话:“前面儿说是有贼进来了,贾府那位公子只一剑就擒住了,叫姑娘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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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荣国剑早已收鞘背在背后,一只手抓着那老头的衣领,一边轻车熟路的卸了他的关节和下颚,淡淡道:“说罢,谁让你来的,也是奇了,一品武宗来闯盐院衙门,就算本公不在,难不成还没人能奈何你?”
见那老头只是冷笑不出声,他回头对站在身后的韩五说道:“我记得你在军中当过马夫,可会骟马?”
“自是会的,三爷,他那活估计才米粒大小,跟马的比起来差远了,现在他被您封了修为,我用手就能骟了他……”
“行,骟吧,老头,你再不说,他可就动手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被这么一唬,登时招供
“我是白莲教中人,是教主让我来此探查……”
“信物呢。”
“在口袋里,在口袋里。”
贾琮顺手一掏,还真有,就见上面纹着白莲,写着一个“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