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贾琏屋里。
虽说早已经相敬如冰、名存实亡,平日里见了面都不说话,可听着贾琏高兴的声音,王熙凤还是感觉一阵阵怒火升腾。
贾琏新娶了一个姨娘,是贾珍之妻尤氏的二妹,在宁国府除爵后,贾珍匆匆被扔了乱葬岗,尤氏怕的浑身发抖,生怕有一天被赶出去,虽说贾母打发了几茬人去宽慰,可也都没有用,赶忙接了进京的老娘和两个异父姊妹来,贾琏一眼就看上了尤二姐,于是光明正大的娶进门来,虽说这尤二姐性情淫奔,可几月未见人后,被贾琏放在屋里,每晚床笫之欢后,竟然有了孕,贾琏高兴的快疯魔了一样,自己每日办完事就在屋里守着尤二姐,一概应酬通通推掉。
平儿偷听墙根的时候听见贾琏说:
“若不是怕那王家妇害了你,我便去了,但我怕我走了她就要害你,让我绝后她才高兴,就要敲锣打鼓出去放炮仗了。”
王熙凤得知后气了个半死,虽说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想要挤兑死尤二姐,可她哪里还能付诸行动?现在丫鬟婆子见了她也只是把她当寻常主子对待罢了,哪里会有别的体面?最多也就那么二三个人还把她说得话当回事罢了。
心底愤恨之下,就真想害死尤二姐,让贾琏尝尝滋味,本就是阴狠毒辣的人,如今用起毒计来自然更高贾琏的智商一筹。
荣庆堂上。
贾母正在和迎春、惜春说话,现如今也就只有她们两个在府上了,而且也快留不住了,各个武勋世家打发了多少波人来问迎春的婚事了,最夸张的还得是韩潇,他的长曾孙年龄差不多也算合适,直接请了当年贾源赠给他的宝剑,让长子来问,可迎春不愿出阁,这等事不能强迫,也只得作罢。
王熙凤纵然失去了身份架子,可贾母依旧还是喜欢这个孙媳,至少在荣庆堂上是一切照旧的,见她来了,也和她说话,贾母暂时还不知道尤二姐有了身孕,贾琏谁都瞒着,平儿也是在听墙根的时候知道的。
这时候,外面来了个用五两银子收买的丫鬟,满面喜色对贾母说小声道:“老太太,琏二爷的妾室有了身孕。”
贾母也是一喜,喜欢王熙凤归喜欢王熙凤,可她怎么算也是外家人,自然不可能比得过有一半的概率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孙去,忙对鸳鸯道:“扶我去看看。”
贾琏正在房中陪尤二姐,脸色罕见的温暖,柔声道:“你还是要多歇歇,赶明儿我从三弟那里要些瓜果,平日里偶尔吃些,对谁都好……”贾琮的大棚此时发挥了作用。
正说着,贾琏刚要去倒水,却不料鸳鸯推开门,后面跟着贾母、迎春、惜春还有王熙凤,王熙凤直接转身进了自己屋里,贾母看着贾琏,埋怨道:
“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孙……”说着就要上前,贾琏汗毛倒竖,心底涌出一股勇气,拦阻道:
“怎好让老太太上手。”
贾母看他这个德行,很明显是紧张过度,笑骂道:“拦我做甚,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贾琏只是阻拦,语气坚决道:“老太太,不是我成心,是我受怕惯了,当初在院外也有个姨娘,莫名其妙的就流产死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再没了,纵然是个女孩,也是我的命根,我也不依。”
贾母见他这样坚决,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只觉得很扫兴,回屋随便打发几个人去贾琏屋里送些东西,也就罢了。
王熙凤早就猜到了此事,这时连忙派平儿拿了银子,让几个贾琏的丫鬟去把贾母送去的礼物截下来,见其中有个金项圈,心底就有了盘算,第二日收买另外几个丫鬟,让她们带着些有孕妇忌物之类的东西和连夜请了僧人施法诅咒过的金项圈去了贾琏屋里,说是老太太给的礼物,又备下几个巫毒娃娃,上面写上尤二姐的名姓就拿针扎满了,自以为天衣无缝,沾沾自喜之余漏了些许马脚,就是时间对不上,她自以为贾母不会再召见贾琏,贾琏也定然不会离开尤二姐。
过几日由于宫里来了传旨的人,说是准许宫里的贾元春省亲,虽说没人提起过此事,可旨意都到脸上了,哪里还能扛得住,连忙派人进宫谢恩,贾琮被人请了回来,和贾赦贾琏一同进宫。
养心殿内。
当今嘱咐了贾赦贾琏几句,就让一个小太监带他们进后宫去探望贾元春了,贾琮则是被留下。
“镇北公,你上前来。”当今吩咐道,贾琮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直到几乎到了身边,当今这才让他停下,语重心长道:
“倘若你以为朕是那等好色的昏庸皇帝,那便错了,此举意在加恩你贾家,前些日子户部月入又提升了,此事你功劳太大,不赏不行。”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堪称推心置腹,这对人臣来说,几乎是最高的礼遇,贾琮心知给脸不能兜着,忙要谢恩,当今止住他,道:
“你不用对宫妃多恭敬,只要不逾越礼仪便可,她那边若是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不用担心,加恩贾家的方式不止这一种,朕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哪里谈得上什么别的东西。”说完了,当今挥挥手,示意贾琮下去。
戴权迎上来,在贾琮耳边小声说道:“最近东瀛来了几个使者,东海公不在,他们就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贾琮秒懂,低声道:“劳烦戴公公回禀陛下,本公明白了。”
戴权笑了起来,道:“镇北公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请罢,不好让宫妃等急了。”本就是为了加恩贾家,而并非拉拢,所以压根就不需要封号,不是贵妃而是普通妃子。
贾元春和贾赦贾琏说话的兴致不高,虽说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可抚养她长大的贾母没来,自然也没有太过亲近。
贾琮刚一进门,就见贾琏一脸急促,摇头道:“二哥,你先回去罢,到底是要提防那王家妇。”
贾琏正好着急呢,看了贾元春一眼,见她没说什么,站起身就急匆匆的往外去。
贾琮连贾元春的面儿都没见过,自然没什么亲近,只随口应付了一二句,语气还是比较淡。
到了他这个地步,和皇家结亲不是好事反而是累赘,毕竟太过惹人猜忌,有前唐杨贵妃之事在前,自然得提防一二。
贾元春问道:“宝玉呢?为何不见?”她不知道贾宝玉现在的状况,在宫里可谓是和外界完全封闭了。
贾琮感觉在这宫里没什么人气,有些心不在焉,淡淡道:“前些年和魄庶人搞断袖,后来又硬闯别人家的院子,人家姑娘家正沐浴呢他就要看,然后前些儿被发现了,那玉是假的……”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抖落的老底貌似有些多,也没放在心上。
贾元春如今享受了他贾琮所带来的光环投射,而且看这样子,显然乐在其中,毕竟是皇家妃子,可比国公府的大小姐显得好听多了,那自然也没必要心存太多怜悯,要怨也只是怨到贾母身上,他那时候才几岁,连贾元春的面都没见过。
给贾赦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眼前有些发晕的贾元春,道:“等会儿老太太该是能进宫来看看。”身形后退,带着贾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