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京师大校场内外早已站满了官兵,校场门口,几个户部的官员端坐在入口,身后放着十余口硕大的箱子,是专门装银子用的,箱子前后也都派有重兵把守。
尽管一人就需要一百两银子的高昂费用才可以入场观战,但是凭借大明第一高手吕品的大名,还有当朝驸马爷的头衔,以及生死之战的噱头,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官商将士以及江湖侠客,排队入场之人络绎不绝,箱中银子也慢慢堆积如山。
巳时,京师大校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人群不断涌动着,沸沸扬扬,其盛况空前。这时,官兵们强行分出一条路,只见众多官员还有一些将军都陆续走了进来,他们径直走到台上,分别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吕品也带着曹亮等几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当吕品走进校场后,很多人都激动不已,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少时,贺志斌也带着朱轩苗与王秀素以及周龙等走了进来,官兵们忙又分出一条道路。贺志斌带着众人便走向了台上。贺志斌等来到台上,众官员与将军们也都起身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与驸马爷。”朱轩苗道:“都不必多礼,坐吧。”众人都坐了下来,贺志斌却没有落座,他只是招呼王秀素与周龙也坐到了台上。此时,和贺志奇一同坐在台上的贺贵才走了出来,他来到贺志斌的跟前,双手紧握着贺志斌的手嘱咐道:“志斌啊,生死之战,绝非儿戏,千万要小心啊。”贺志斌点头道:“大伯,您尽管放心,回去安心入座吧。”贺贵才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继续道:“吕品绝非等闲,你一定不敢大意。”贺志斌再次点头道:“知道了大伯,您回去安坐吧。”周龙也起身道:“大伯你就放心吧,回去坐下吧。”贺贵才这才慢慢回到了贺志奇的旁边。
当贺贵才坐到贺志奇的旁边后,他对着贺志奇便问道:“不管如何,你还是当哥哥的,你怎么不说过去给志斌安顿一下呢?”贺志奇道:“爹,你就别操心了,你让我给安顿什么呢?”贺贵才生气道:“你这逆子,志斌和吕品可是生死之战,一个是你师父,一个又是你弟弟,刀剑无眼,万一出个好歹,该怎么办呢?”贺志奇胸有成竹道:“放心吧爹,吕品杀不了志斌的,志斌也不会将吕品杀死的。”其实贺志奇早已洞若观火,朱常洛想借吕品之手杀了贺志斌,再顺便收取大量的银子,以充国库,可是皇上毕竟不会武功,他怎知贺志斌的武艺,并非大明第一高手的头衔就能所杀的,即使换作贺志奇自己上去,吕品此刻已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贺志奇虽一语中的,但是吕品昨日却接到朱常洛的密旨,既为生死之战,切不可失信于天下,他与贺志斌二人决战,必有一亡。
擂台之上,贺志斌与吕品各持一把长剑,二人对立而战。
当贺志斌与吕品站在了擂台中央时,所有人都停止了窃窃私语,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准备一饱眼福。朱轩苗也紧紧盯着擂台之上的二人,昔日,她为了寻找贺志斌,专门提前摆了擂台。没想到,十一年后,这一幕却似曾相识。虽然朱轩苗多年来,也希望能看到贺志斌与吕品一战。可是此刻,她却紧张的搓着手心,她不希望贺志斌出事,更不希望二人由切磋武艺演变成为生死决战。
擂台上,吕品先道:“驸马爷,没想到多年的心愿,今天却得以实现了。”贺志斌也道:“吕大人,单为切磋拳脚,其实我也乐意奉陪,但是看今天这个阵势,你我之间,可能……”吕品道:“没有办法,十一年前在胡瑞刚府邸,你我有过一次交手。如今想想,依然让人回味无穷。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打一场,做个了断。”贺志斌道:“你我之间,本无冤无仇,何谈了断。”吕品道:“其实能和你比武,确实是我所想。可是要决一生死,却非我的本意。”吕品说着又握紧剑柄道:“既然身不由己,那就来吧。”
吕品话音刚落,颜坤带着颜清与颜风从台下的人群中挤到了前面来。颜坤大喊道:“志斌。”贺志斌回头看见颜坤,立马从擂台中间走到边上,他对着颜坤问道:“颜伯父,你怎么也来了?”颜坤看着贺志斌不安道:“我们看了告示,都放心不下,今天特意也过来看看。”贺志斌安慰道:“颜伯父,你放心,没事的。”颜坤道:“志斌,千万要小心啊。”颜风和颜清也道:“志斌哥,一定要小心啊。”贺志斌点点头,然后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贺志斌看着吕品道:“吕大人,请。”吕品也道:“驸马爷,得罪了。”二人话音刚落,各自都慢慢举起了剑。此刻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吕品提剑率先冲了过来,贺志斌也举剑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只见二人将剑使得炉火纯青,剑影与人随行,稍微有个疏忽,非死即伤。吕品与贺志斌的武艺都已是登峰造极了,二人身形矫健、忽上忽下打得难舍难分。
擂台下的观众,好多都是习武之人,他们不断窃窃私语道:“没想到驸马爷居然有这般身手。”“太不可思议了,驸马竟能和吕品打成平手。”人群中瑞雪对张东宇问道:“少爷,你觉得吕品和贺志斌谁更厉害些?”张东宇眼睛盯着擂台,头也不回道:“二人功夫在伯仲之间,现在还很难说。”瑞雪又道:“我希望吕品能杀掉贺志斌,给老爷夫人报仇。”张东宇道:“这不太可能,贺志斌我总感觉还没有出尽全力。”
台上,秦章对旁边的贺志奇道:“贺兄,贺志斌的功夫果然是出神入化。”贺志奇道:“你以为我以前都是骗你的吗?”贺贵才对着贺志奇道:“志奇,他们打了这么久了,还不分胜负。习武者,点到为止,尽兴即可。既然不分胜负,就此停手,岂不两全其美。”贺志奇对着贺贵才道:“爹,你想什么呢?皇上的旨意是生死之战,未决生死,岂能停手。”贺贵才问道:“皇上怎么可以下这种旨意呢?”贺志奇连忙打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观察了下周围,只见所坐官员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比武,没人听他们的对话,贺志奇对着贺贵才悄声道:“爹,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以后再不敢说了。”
擂台之上,贺志斌与吕品打得不可开交,二人持剑相向,彼此飞上窜下,剑锋犀利无常。吕品突然腾空转身一剑对准贺志斌的胸膛而来,贺志斌挥剑挡去,然后一个空翻躲开。吕品接着旋转一剑又是追击而来,贺志斌腾空一剑直刺而上。二人的剑锋离对方的身体都近在咫尺,所有的观众都捏了一把汗。台上的朱轩苗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当朱轩苗站起身来,她身后官员的视线随即也被挡住了,但是无奈前面是公主殿下,后面的官员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吕品又是凌空一剑对准贺志斌刺来,贺志斌见状,他侧身躲开,继而腾空旋转一剑对着吕品追刺而去,吕品回头便挥剑准备挡开,不料这一剑快如闪电,吕品格挡不及,被贺志斌一剑刺中右胸,贺志斌刺中吕品的一瞬间,又快速将剑抽了出来,随着剑拔出的一刹那,吕品的胸口慢慢映出了鲜血。这时,吕品用左手捂住了右胸,他看着自己受伤的胸口,立在了原地……
台下的观战者皆唏嘘不已,台上的官员们也都交头接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不止……
擂台上,吕品突然对着贺志斌笑道:“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驸马爷果然是技高一筹,我输的心服口服,人生得一对手,痛哉、快哉。”吕品说着突然又举剑对准贺志斌飞速袭来,此刻所有人也都惊愕不已,大家都以为比武结束了,谁也未料到吕品又突袭而来,好多人看得呆若木鸡。台上的朱轩苗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大喊道:“吕品,大胆。”贺志斌看着吕品持剑袭来,他本能的举起了剑,却没想到,吕品飞速而来的一剑只是一个幌子,实则他是直奔着贺志斌的剑锋而去……
刹那间,吕品的身体已经被贺志斌手中的利剑刺穿,吕品瞬间瘫倒在地。在场的所有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不知所措……
这时,贺志斌俯蹲在地上,他抱着吕品的身体问道:“吕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吕品看着贺志斌,吃力的回道:“没,没办法,今日比武,我们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死……我死之前,能遇到你这样的棋逢对手,此生足矣……”贺志斌痛心道:“难道比武见血还不够吗?为何非要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吕品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他艰难的道:“皇……命……难违……”吕品话音刚落,就闭上了眼睛。
少时,贺志斌慢慢起身,他走下了擂台,径直向外离去,所有人都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贺志斌目光呆然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周围不断响起了各种做买卖的吆喝声。喧闹的街道,繁忙的人们,使他更加失意迷离。
正当贺志斌走着,朱轩苗骑马追了上来,她跳下马来,牵着马儿走到贺志斌的跟前道:“志斌,回家吧。”贺志斌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朱轩苗牵着马儿不再说话,也静静的陪着贺志斌向前走着。贺志斌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对着朱轩苗问道:“你的皇兄,其实是想置我于死地吧?”朱轩苗没有说话,她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的皇兄,登基称帝之后,会变成如此。朱轩苗看着贺志斌,走了许久之后才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皇兄了,而是主宰整个大明的皇上了。我生在帝王之家,帝王心术,自古深不可知,志斌,自打父皇走后,我这公主也形同虚设了。”贺志斌看着朱轩苗,这个陪着他生活了这么久的女人,多少次为了他奋不顾身。此刻,他感觉朱轩苗已经不是公主,而是他真正的妻子……
五日后的夜里,公主府内,周龙的房间里,王秀素与贺志斌还有周龙围桌而坐。王秀素道:“志斌,今天贺志奇已经开始从清凉寺转移地方了。”贺志斌问道:“师父,他准备转移到哪里?”王秀素摇了摇头道:“这次他们行事非常的隐秘,一路上前后都有他们的人,还有许多暗哨,我们的人难以跟踪接近。”王秀素继续道:“不过,他们的银两宝物巨多,不是一两日就能搬完的。”周龙听后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贺志斌也起身道:“大哥说得对,师父,可以动手了,我们不能眼看着,贺志奇将这些不义之财再转移到别的地方。”王秀素也起身道:“好,今晚我去准备。”
次日,公主府门口,周龙带着公主府的七八个下人走了出来。他们径直走到公主府对面的几个商贩面前,周龙一挥手,众人便冲了上去,将三四个商贩控制了起来。其中一商贩大喊道:“你们凭什么抓人?”周龙笑道:“哈哈,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今个,你们卖得这些东西,我们都要了。”周龙说罢,然后让人将这几个商贩抓进了公主府。几个商贩不断大喊大叫,周龙大声道:“今天就先委屈你们了。”
下人们将商贩们抓入公主府,并集中关在一个空房内。这时,贺志斌与周龙骑马佩剑向清凉寺奔去。
清凉寺门口,贺志斌与王秀素还有周龙带着二十几个人手持武器,将清凉寺围了起来。这时,寺内蓝显龙在里面急忙对一手下道:“快,你赶紧从后山逃出去,给主子去报信。”手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向寺后窜去。
少时,蓝显龙便带着清凉寺所有的杀手冲了出来,蓝显龙看着对面几十号人,还有贺志斌在场,他自知不敌,于是对着贺志斌道:“驸马爷,你好歹是我们主子的亲堂弟,今日却带这么多人前来,未免有些不念手足之情了吧。”周龙骂道:“呸,贺志奇心狠手辣,他又何曾念过手足之情。”贺志斌对着蓝显龙道:“贺志奇丧心病狂,我与他早已不是兄弟了。你们为了这些不义之财,残暴不仁,今日,我就要为我世伯,还有我二哥三哥报仇。”王秀素也道:“寺庙乃是超度心灵的慈悲之所,你们占据于此,却做些杀人偷盗之举,实在可恶。”蓝显龙见好说不成,于是只能道:“看来今日,非要鱼死网破了。”贺志斌问道:“你们把张荏青藏哪了?”蓝显龙笑道:“哈哈,想你娘子了?只要你们今日退去,我明日便将张荏青送到公主府。”周龙赶紧对贺志斌道:“志斌,别相信他。”贺志斌也不多说,直接提剑对着蓝显龙等人冲了过去。身旁的王秀素与周龙也带人一起加入到厮杀……
蓝显龙以及手下虽说都是身手非凡,可是此刻在贺志斌等人的攻势下,却死伤无数。贺志斌与蓝显龙打了十几个回合,蓝显龙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他不断连连后退,边打边道:“驸马爷,求你放了我吧。”贺志斌停下道:“蓝显龙,这么多年了,你丧尽天良,做尽了坏事,其实你早该死了,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贺志斌说罢,对着蓝显龙又是一剑刺来,蓝显龙也挥剑挡去,二人又厮杀在一起了。
再看王秀素与周龙带着二十几个高手,已经快将清凉寺的杀手们斩杀殆尽了。这时,只见又一队人马奔了过来,待人马走近,众人才发现,原来是贺志奇带着许多手下赶了过来。此时,双方都停下了手来。
贺志奇与手下们跳下马来,径直朝这里走了过来。
当贺志奇走过来之后,蓝显龙急忙和剩余几个杀手躲到了贺志奇的身后,贺志奇走向贺志斌,然后道:“志斌,光天化日的,你带这么多人,公然在此行凶,未免也太藐视王法了吧。”贺志斌收起剑笑道:“哈哈,是吗?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带些人帮你清理清理。”贺志奇看着满地的尸体,他知道这次也躲不过去,但还是道:“志斌,你我本是兄弟,我也不想与你拔剑相对,你这就带着你的人撤了吧,这件事我全当没有发生。”周龙走过来道:“笑话,贺志奇,你杀害我二弟三弟,又洗劫了兴达钱庄,掳走张荏青,这笔账,今日我们要和你做个了断。”贺志斌问道:“青儿她现在在哪里?你把青儿怎么了?”贺志奇道:“你放心,张荏青现在过得很好,比和你在一起还要好得多。”周龙急不可耐,他大怒道:“贺志奇,还我二弟三弟命来。”他说罢便率先冲了过来,贺志奇身后的手下也都一拥而上,王秀素也带着人冲了过来。正当两伙人厮杀在一起时,贺志斌此刻也慢慢举起剑对着贺志奇道:“你不该利欲熏心,不该为财害命,不该害了我二哥和三哥还有赵世伯,你我兄弟,早已恩断义绝,今日就做个了断吧。”贺志奇道:“是啊,到了京城以后,你是什么都有了,而我却沦为一个看门的小卒。按你所说,我不该这,不该那,那现在依然被人踩在脚下。”贺志奇说着也拔出了剑继续道:“既然到了这步田地,那你我兄弟就此做个了断吧。”贺志斌将剑指向贺志奇,然后道:“来吧,也是该做个了断了。”
清凉寺外,众人杀的不可开交。贺志斌与贺志奇四目相对,二人突然一起冲向对方。这么多年以来,二人也没有再交过手,此刻交手却成要做生死了结。二人持剑在人群中穿梭闪现,贺志斌与贺志奇的武功如今都已入化境,二人剑锋相交,打得难解难分,双方有几人入围帮忙,瞬间也被二人剑锋毙命。贺志斌与贺志奇打得正起劲,王秀素与周龙他们和蓝显龙等人也都杀伤过半。
贺志斌边打边道:“不愧是吕品的高徒。”贺志奇也道:“吕品不也被你所杀吗?”贺志斌飞身一剑袭来,贺志奇持剑翻转挡开。贺志斌落地道:“吕品乃是自杀,并非被我所杀,我也对他没有杀心,而对于你,我却不会手软。”贺志奇道:“那就来吧,今天有你就没有我。”贺志奇说罢,腾空挥剑而来,贺志斌也是持剑迎了上去。二人剑如流星,身形如燕,剑锋拳脚交织在一起,打了四五十个回合也不分胜负。
少时,贺志奇的手下,除了蓝显龙,基本都被杀光。而贺志斌这边,除了王秀素与周龙还有十几个高手。王秀素带着剩余高手与蓝显龙厮杀在一起,周龙此刻持剑对准贺志奇袭来,贺志奇一个翻转便躲开了。周龙对着贺志奇怒道:“贺志奇,拿命来。”他说罢,又挥剑朝着贺志奇再次刺来,贺志奇此刻与贺志斌打得难以分身,他眼看贺志奇又冲了过来,于是一个空翻后退了十余米。贺志斌看着周龙也腾空追去,于是忙喊道:“大哥小心。”贺志奇见到周龙持剑飞身刺来,他停住脚步,挥剑也向周龙砍去,周龙的剑瞬间被贺志奇打落在地,贺志奇顺势一脚将周龙踹翻在地,然后一剑对准周龙的身上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贺志奇的剑被后面而来的贺志斌用剑挡了下来。贺志斌回头对周龙道:“大哥,你没事吧。”周龙摇了摇头,贺志斌又挥剑朝着贺志奇刺去,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王秀素与众人将蓝显龙团团围住,蓝显龙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断后退并奋起反击,却被王秀素反手一剑刺中胸膛,蓝显龙当场倒地断气。
王秀素与众人还有周龙都冲向了贺志奇,此刻,贺志奇见众人都朝着他冲来,他停下手,忙对着贺志斌道:“以多欺少是吗?那就一起来吧。”贺志斌闻声也停住手,大声对其他人道:“师父、大哥,你们都不要管了,我与贺志奇的恩怨,我们自己了结。”不料周龙却道:“志斌,与这种小人不必讲江湖规矩,一起杀了他。”贺志斌道:“大哥,你就听我的吧,你们都别管了。”这时,王秀素走到周龙跟前道:“周龙,就听志斌的吧。”王秀素说罢,又对着剩余人道:“烦劳大家先进寺里去搜搜。”众人点头后,进入到清远寺。
王秀素与周龙站在一旁,看着贺志斌与贺志奇打斗在一起。二人此刻已经战了上百个回合,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周龙在一旁却按捺不住。贺志斌与贺志奇二人越打越激烈,二人在清远寺外面空地打得难解难分。贺志奇剑法也是相当精妙,二人剑剑直攻对方要害,谁若有一招不慎,都有可能当场被杀。贺志奇与贺志斌剑锋相交、锋芒逼人。加之二人拳脚相加,打得可谓是惊天无双。贺志奇又是飞身一剑刺向贺志斌的胸膛,贺志斌挥剑挡下,贺志奇随即抽剑直攻贺志斌的下盘,贺志斌见状立马后跃闪躲,贺志奇将地上一块青石一脚飞起,青石冲着贺志斌便迎面而来,贺志斌也不含糊,反手挥剑将青石劈成两半。旁边的周龙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顾贺志斌的话,提剑对着贺志奇的身后袭来,贺志奇立感不妙,他一个后空翻躲开,随即凌空一剑直刺周龙的后背,周龙后背瞬间被刺穿,当场倒地身亡。
贺志斌见到周龙倒地,他立马跑了过来,当贺志斌扔下剑,抱起周龙时,他发现周龙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贺志斌悲痛欲绝大喊道:“大哥。”贺志奇见状,随即准备逃离,不料却被王秀素拦了下来,王秀素怒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王秀素说罢便挥剑朝着贺志奇砍去,二人瞬间又厮杀在一起。
贺志斌看着怀里的大哥,瞬间昔日在周家山四人结拜时的样子重现在眼前,如今三个哥哥都被贺志奇所杀,贺志斌瞬间情绪奔溃,他此刻心中只有无限的仇恨,贺志斌怒吼一声,提剑对着贺志奇冲了过来。贺志奇正与王秀素厮杀在一起,他看见贺志斌怒气冲冠的袭来,他也不敢大意,转身准备用剑去格挡。贺志奇的这一举动,瞬间给了王秀素一个机会,王秀素跃起对着贺志奇的后背砍去,与此同时,贺志斌的剑锋也快如闪电般击向贺志奇。贺志奇只得用尽全力去接贺志斌的这一击重剑,二人剑锋碰撞在一起时,王秀素身后的一剑瞬时将贺志奇砍得皮开肉绽,贺志奇吃痛大叫一声,贺志斌随即反手一剑刺中了贺志奇的胸膛,贺志奇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当贺志奇倒在血泊之中,他紧紧捂住胸口,痛苦道:“志斌……”贺志斌看着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贺志奇,他慢慢道:“我也不想这样,都是被你逼得。”王秀素也看着重伤在地,痛苦不堪的贺志奇,他走到贺志斌跟前道:“走吧,他活不久了。”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正是赵广利。
当马车到了清远寺的门口,贺贵才从车上走了下来。当他们上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贺贵才慌忙跑到贺志奇的身旁,他俯下身来,抱起贺志奇,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贺志奇,然后哭道:“志奇,你这是怎么了?”贺贵才说着,抬头看着贺志斌和王秀素,此刻二人手里还拿着满是鲜血的利剑。贺志斌扔下剑,慢慢走上前道:“大伯。”贺贵才老眼闪泪,他悲痛欲绝问道:“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贺志斌嘴张了张,他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旁边的赵广利见大势已去,他悄悄后退准备溜走。这时,王秀素两步上前,并将他拦了下来问道:“赵官家,你想去哪?”赵广利连忙笑道:“不去哪,不去哪。”赵广利说罢,又折回来,他也俯身蹲在贺志奇的身旁,哭诉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赵广利说罢,又回头对贺志斌道:“驸马爷,不管怎样,我家老爷总归是你的哥哥,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这时,王秀素走了过来,他对着赵广利质问道:“赵广利,你们与贺志奇丧尽天良,干了多少泯灭良心之事,如今怎么好意思来质问我们?”赵广利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附在贺志奇身上哭道:“老爷,你坚持住,我去给你找大夫。”
贺志奇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贺贵才,然后道:“爹,我好痛。”贺贵才忙安慰道:“志奇,你别怕,爹在你身边呢,你一定会没事的。”贺贵才说罢,又对着赵广利道:“赵管家,还不快去找个郎中来。”赵广利连忙起身道:“老太爷你放心,我这就去。”此刻,贺志奇摇着头道:“爹,别去了,听我说……”贺贵才抱着贺志奇道:“你说。”贺志奇吃力道:“爹,你别怪志斌,这些年孩儿做了好多错事,包括志斌的三个哥哥都是被我所杀……我已经命不久矣了……”贺贵才闻言如惊雷一般道:“志奇啊,你好糊涂,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贺志奇道:“爹,孩儿不孝,没能给你添个一儿半女。”贺贵才看着贺志奇说话声越来越微弱,他也知道贺志奇已经快不行了,贺贵才难过道:“这些年也怪我,没有好好约束你,终让你铸下大错。”贺志奇强撑着抬起头,对着贺志斌道:“志斌,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在崇县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我们没有烦恼,没有仇恨,无忧无虑的……”贺志斌闻言也是百感交集,他看着即将离开人世的贺志奇,他也慢慢俯下身来,蹲在贺志奇的旁边道:“志奇哥……”贺志奇继续道:“我快不行了……回想起来,这些年以来,我自从跟随了胡瑞刚,有时候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以后我爹就拜托你了……”贺志斌点着头,这时,贺志奇又对着贺贵才道:“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手造成的……我走之后,你就将府邸家产变卖了……然后分些银两给我的妻妾……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孩子……就让他们再寻个好人家吧……”贺贵才泪眼朦胧,他不断的点头道:“志奇,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爹都记下了。”
贺志奇此刻已经呼吸愈发微弱,他强撑着一口气对着贺志斌道:“志斌……荏青……在皇宫里……她……”贺志奇话还没说完,就气绝身亡了。贺贵才抱着贺志奇,撕心裂肺道:“志奇……”
少时,众人从清远寺里走了出来,当他们看到贺贵才抱着贺志奇的尸体嚎啕大哭时,众人都不说话,立在了原地。这时,王秀素走了过来,对众人问道:“里面可搜查完了?”一人回道:“嗯,我们仔细搜查了,包括地窖、密室,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珍宝字画。”王秀素道:“好,那就有劳诸位帮忙将这些不义之财全部拉走吧。”众人闻声,都去牵马拉车,准备搬运清凉寺的财物……
此时,贺志斌与王秀素上前搀扶起贺贵才,王秀素道:“贺兄,事已至此,请节哀吧。”贺志斌也道:“大伯,我们还是先将志奇哥安葬了吧。”贺贵才悲伤至极,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缓了半天才道:“没成想,我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贺贵才说罢,直接头晕目眩,腿脚发软的晕了过去。贺志斌与王秀素慌忙将贺贵才扶住,然后贺志斌忙道:“师父,大伯气火攻心,晕了过去。”王秀素道:“快,先将他抬上车,回京找个大夫看看。”这时,赵广利忙上来帮忙,三人合伙将贺贵才抬上了马车……
许多天以后,夜幕降临,皇宫内,朱常洛带着几名太监来到了静怡宫。
当朱常洛进入到静怡宫院内,宫女们忙下跪磕头道:“见过皇上。”朱常洛问道:“小姐呢?”一宫女道:“回皇上,张小姐在殿内呢。”朱常洛不悦道:“你们不进去侍候着,全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宫女战战兢兢回道:“回皇上,是张小姐不让,她说……”朱常洛打断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宫女们闻声,忙谢恩离开。
朱常洛独自一人进入到静怡宫内,他走进去,便看见张荏青呆坐在桌前。
朱常洛走近张荏青跟前问道:“在想什么呢?”张荏青抬头看见是朱常洛后,他立马站起身并施礼道:“见过皇上。”朱常洛笑道:“呵呵,快免礼吧。”张荏青闻见朱常洛身上浓烈的酒味,便问道:“皇上喝酒了?”朱常洛道:“今天朕宴请入京朝贺的外国使节,多喝了几杯。”朱常洛说罢便坐在桌前。
这时,张荏青走到朱常洛跟前,突然下跪道:“皇上。”朱常洛忙问道:“怎么了?快起来说话吧。”张荏青道:“皇上,求求您了,放我回去吧。”朱常洛问道:“你想回哪?”张荏青道:“回公主府去。”朱常洛道:“你先起来吧,起来说话。”张荏青道:“皇上您要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于此。”朱常洛起身强行扶起张荏青,然后有点生气的问道:“你就这么想走吗?难道朕这些日子以来对你不好吗?”张荏青向后退了两步,然后道:“皇上对我很好,但是我已是有夫之妇,请皇上不必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朱常洛道:“不是我肯放你回去,只是有些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贺志斌私杀朝廷三品命官,群臣联奏,要朕下旨将他缉拿斩首。”张荏青忙问道:“志斌杀了谁?”朱常洛回道:“吏部侍郎贺志奇,也就是他的堂兄。”张荏青闻言十分惊愕,楞在了原地。这时,朱常洛拉着张荏青的手向寝室走去,张荏青慌忙反抗,无奈力量悬殊。
很快,朱常洛便将张荏青强行推倒在床上,张荏青奋力反抗道:“皇上,请您自重。”而此时的朱常洛已经借着酒劲情绪上头了,他边强行脱着张荏青的衣服边道:“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朕有多想你吗?你就从了朕吧。”张荏青用尽全力,将朱常洛推倒在地,并起身哭道:“皇上,您要再这样,我就真的看不起你。”朱常洛被推到在地,他站起身,瞬间恼羞成怒道:“今天不论如何,朕都必须要了你。”朱常洛言罢,又向张荏青扑去。张荏青还是不断的反抗着。朱常洛威胁道:“你今天要是不从了朕,朕立刻就下令,将贺志斌处死。”张荏青闻言后,慢慢放弃了反抗,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少时,朱常洛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张荏青慢慢起身,然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当张荏青走到院子里,只见两个宫女忙上前,一宫女问道:“张小姐,您这是去哪?”张荏青回道:“哪里也不去。”宫女又问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张荏青道:“麻烦二位帮我找个纸笔过来。”宫女惊慌道:“小姐,您说麻烦,就折煞我们两个了,奴婢这就给您去取。”宫女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张荏青坐在桌前,然后提笔写道:爱夫,分别多日,妻甚思念。这些天以来,妻虽表面与你不和,实则依旧视你于唯一,爱你之心,并未消减一分。妻已失身,自感无颜活于世间,也无颜面对于你。唯遗憾未再见你与女儿,以后女儿就有劳你抚养其长大成人了。还有东宇和瑞雪,他们虽然恨你,但请你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当年写给我的情诗。怜想恍如初见时,难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别却成永别。离开你后,才发觉对你爱意远大于恨意,妻走后,你与女儿皆多珍重,若有来世,还愿嫁你为妻。万千想你,愿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儿绝笔。
张荏青写完,她慢慢放下了笔,回想起这一生的点点滴滴,还有与贺志斌的相遇相知,过去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张荏青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滴在了纸上。
少时,张荏青揭下床单,她站在凳子上,将床单扔上房梁,然后打了一个死结。随后张荏青将头伸了进去,她默默道:“此生永别了,志斌。”话音刚落,她一狠心将凳子踢倒在地……
次日一早,乾清宫内,朱常洛正准备要去上朝。这时,陈玳走到朱常洛道:“皇上。”朱常洛问道:“怎么了?”陈玳知道张荏青在朱常洛心中的地位,于是支支吾吾的回道:“张小姐她……”朱常洛连忙问道:“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陈玳道:“张小姐她,悬梁自尽了。”朱常洛闻言,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了,陈玳忙上前将朱常洛扶住并道:“皇上,保重龙体啊。”朱常洛一把推开陈玳怒道:“静怡宫的那些宫女是干什么吃的?”陈玳还未回话,只听朱常洛又道:“传旨,将静怡宫的宫女们全部杖毙。”陈玳还想说什么,只见朱常洛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再多说。旁边的一位小太监便出去传旨去了。
朱常洛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没想到张荏青竟然如此刚烈。这时,陈玳凑上前道:“皇上,这几天轩苗公主天天要入宫找您要张荏青,都被奴婢派人给挡回去了。现在人突然死了,这可怎么办。”陈玳说罢,朱常洛仔细想了想,虽然他如今贵为皇上,但是不管怎么说,朱轩苗也是他的妹妹。于是朱常洛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陈玳想了想道:“贺志奇在临死之前,将张荏青入宫的事告诉了驸马,公主又天天来要人。既然此事已经瞒不住了,就索性将张荏青的尸体送回去,就说张荏青自尽而亡,本身张荏青也是悬梁上吊的。”
朱常洛闻言正想着,一个太监便走了进来复旨道:“皇上,六名宫女皆已杖毙。”朱常洛挥了挥手,太监便低头退下了。
陈玳继续道:“皇上,该上朝了。”朱常洛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道:“好,那你就亲自带人将张荏青的尸体送回公主府。”陈玳应命道:“是。”朱常洛说罢,便上朝而去了。
巳时,公主府的院内,陈玳带着侍卫们,将张荏青的尸体抬到庭院中。
公主府的庭院内,贺志斌、朱轩苗还有王秀素以及贺志远等人都走了出来。当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都悲痛的难以言表。朱轩苗快步上前,她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便俯下身揭开白布一看,里面果然是已经死去的张荏青。朱轩苗又盖好白布,然后走到陈玳面前怒问道:“陈公公,我姐姐怎么死的?你们究竟对我姐姐做了些什么?”陈玳道:“公主息怒,张小姐她是自尽而亡。”朱轩苗对着陈玳便吼道:“扯淡,青儿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入宫的?她要是不入宫,怎么会自尽呢?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陈玳只能道:“公主,张小姐确实是自尽而亡,这个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陈玳说罢对着众侍卫问道:“你们说,张小姐是不是悬梁自杀的?”众侍卫见陈总管这样问,立马都纷纷点头道:“是……是……”陈玳见贺志斌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于是他忙对贺志斌与朱轩苗道:“公主,驸马爷,我们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便带着众侍卫们溜之大吉。
当陈玳走后,朱轩苗回到贺志斌的身边,她看着贺志斌眼神空洞,安慰道:“志斌。”王秀素也上前,拍了拍贺志斌的肩膀道:“志斌。”就连贺志远也上前道:“哥哥……”贺志斌缓缓走到张荏青的尸体旁,他俯下身来,慢慢揭开白布,当他看见张荏青安详的躺着。贺志斌的心突然感觉跌落到深谷,他静静的看着张荏青。此刻,王秀素对着贺志远悄声道:“志远走,我们去置办一些后事所用之物。”贺志远闻声后,便和王秀素收拾一番出府而去。
当王秀素等人走后,朱轩苗也走了过来,对着贺志斌道:“志斌,外面太热,我们把青儿姐姐抬进去吧。”贺志斌听后,她独自一人将张荏青抱了起来,然后径直朝着张荏青的房间走去。
张荏青的房间内,贺志斌坐在张荏青的尸体旁,他用双手紧紧握住张荏青的右手,嘴里不断道:“青儿,天这么热,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他看着张荏青惨白无暇的面庞,不禁道:“青儿,好些天没见,你还是这般美丽,这般迷人。”贺志斌潜意识里,总不能接受张荏青离去的事实,他看着张荏青,心里却以为她睡着了,贺志斌默默守在张荏青的尸体旁,不断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之情。
这时,朱轩苗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她走到贺志斌面前慢慢道:“志斌,该给青儿姐姐换衣服了。”贺志斌闻言却无动于衷,朱轩苗只能拍了拍贺志斌的肩膀,再次道:“志斌,该给青儿姐姐换衣服了。”一句话瞬间将贺志斌拉回到了现实之中,贺志斌看着身后的众人,他只能默默的起身,然后离去。
夜里,公主府的庭院内,张荏青的灵堂前一片白茫。贺志斌、朱轩苗、张东宇、瑞雪、王秀素、贺志远夫妇以及贺志斌的三个子女。大家都环带白孝,瑞雪哭声不断。众人依次上前给张荏青上香烧纸,以祭奠亡灵……
待到子时,朱轩苗和王秀素将张东宇与瑞雪送走后,贺志斌也打发众人都陆续回去休息了,待众人都走后,贺志斌一人坐在了张荏青的棺柩旁。朱轩苗刚送走张东宇与瑞雪,银杏便匆忙跑了过来,她对着朱轩苗道:“公主不好了。”朱轩苗忙问道:“怎么了?”银杏道:“碧倩小姐她浑身发烫,而且全身汗流不止,嘴里说着胡话。”朱轩苗闻言,匆匆带着银杏走向贺碧倩的房间。
当朱轩苗与银杏来到了贺碧倩的房间内,朱轩苗赶紧上前,她坐在贺碧倩的身旁,看着贺碧倩此刻双目紧闭,额头不断有汗珠滴落,朱轩苗伸手摸了摸贺碧倩的额头,然后回头对银杏道:“银杏赶紧去找个郎中来。”银杏有点为难道:“公主,都这会了,郎中们该早睡了。”朱轩苗生气道:“废什么话,你多带些银两,请不来,就给我绑来。”银杏见公主这般说,她只好匆忙出门去请郎中。
银杏走后,朱轩苗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床边,对着贺碧倩道:“碧倩,碧倩。”贺碧倩缓缓张开眼睛,她有气无力道:“姨娘。”朱轩苗将贺碧倩慢慢扶起来坐下,然后将水端过来道:“碧倩,喝口水。”贺碧倩摇着头道:“我喝不下。”朱轩苗看着贺碧倩已经哭肿了眼睛,心疼道:“听话,先喝点水,我已经让银杏去找郎中了,等会郎中来了,就好了。”朱轩苗说罢,将水杯递到贺碧倩的嘴边,贺碧倩无奈的喝了一口,却被水呛得连连咳嗽。朱轩苗放下水杯,然后不断拍着贺碧倩的后背,嘴里安慰道:“碧倩放心,郎中马上就来了。”贺碧倩愧疚道:“姨娘,都是我不好,大半夜的还麻烦你们。”朱轩苗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所谓一家人,就应该不离不弃,患难与共。”贺碧倩抬头看了一朱轩苗,此刻眼泪却不争气的又流了出来。朱轩苗此刻也是十分的心酸,她将贺碧倩抱入怀中,然后安慰道:“碧倩,人这一生很漫长,会经历很多事,虽然你娘现在不在了,但是我以后也会将你视如己出的。”贺碧倩闻言抽泣道:“姨娘……”然后趴在朱轩苗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朱轩苗道:“碧倩,以后你就喊我娘亲吧。”贺碧倩边哭边喊道:“娘……”朱轩苗听后,眼泪也止不住哗然流下,她紧紧抱住贺碧倩,母女二人不禁都失声痛哭起来……
少时,银杏便带着郎中前来了。朱轩苗看着贺碧倩服完了药,并安顿她睡着后,就转身来到了庭院。此时,子时已过,朱轩苗端着一碗热粥,慢慢走向灵堂。她来到了贺志斌的身旁,看在坐在棺材旁的贺志斌,朱轩苗俯下身,将粥递向贺志斌,然后道:“志斌,夜里凉,喝点热粥吧。”贺志斌回头看着朱轩苗,然后摇摇头。朱轩苗道:“都一天了,你水米未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贺志斌道:“轩苗,我真的吃不下。”朱轩苗将粥放到一边,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发簪和一封信,放在贺志斌的手里道:“志斌,这是青儿姐姐的遗物。”贺志斌看着手里的发簪和信,这个发簪还是七年前他带着朱轩苗和张荏青逛庙会,他给二人一人买了一个。时隔七年,却已物在人亡了。
贺志斌拿着信,对着朱轩苗道:“轩苗,我想喝点酒。”朱轩苗闻言起身便去取酒了。
贺志斌慢慢打开信,只见里面写道:爱夫,分别多日,妻甚思念。这些天以来,妻虽表面与你不和,实则依旧视你于唯一,爱你之心,并未消减一分。妻已失身,自感无颜活于世间,也无颜面对于你。唯遗憾未再见你与女儿,以后女儿就有劳你抚养其长大成人了。还有东宇和瑞雪,他们虽然恨你,但请你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当年写给我的情诗。怜想恍如初见时,难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别却成永别。离开你后,才发觉对你爱意远大于恨意,妻走后,你与女儿皆多珍重,若有来世,还愿嫁你为妻。万千想你,愿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儿绝笔。贺志斌看着张荏青清秀且熟悉的字体,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期而至滴在了信上,这张信上,汇集了贺志斌与张荏青的眼泪。
少时,朱轩苗便带着一坛酒和两个酒碗走了过来。她将酒拆开,准备倒入碗里。此刻,贺志斌将整个酒坛接了过来,他仰起头猛干一气,然后回头对朱轩苗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朱轩苗本不想走,但是她知道,贺志斌此刻肯定想独自陪着张荏青,于是朱轩苗便起身离去了。
夜深人静时,贺志斌很快将一坛酒全部干完了,贺志斌此刻头晕脑胀,他起身附在张荏青的棺材旁,嘴里不住道:“青儿,何曾想到,那日一别,却成永别。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我不好,如今你去了,却留我在这世上独自煎熬。”贺志斌说着他用力将棺盖推开,他看着躺在棺椁中的张荏青,忍不住笑道:“哈哈哈,青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你睡着的样子好美。你也不说等等我,今晚睡得这般沉寂,连我说话都不理了。”贺志斌说着,突然又嚎啕大哭道:“青儿,没有你,我和倩儿以后该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撒手而去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们呢。”
贺志斌附在灵柩前,又哭又笑,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奔溃,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贺志斌看着眼前的张荏青,他深知这一切已是事实,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躲在远处的朱轩苗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次日,贺志斌与众人便将张荏青安葬于京郊西山之上。葬礼上,贺贵才与颜坤以及殷丰等人都到场送别张荏青最后一程……
三日后,公主府,朱轩苗的寝室内,贺志斌与朱轩苗坐在桌前。朱轩苗问道:“志斌,确定要离开了吗?”贺志斌道:“嗯,我们去关外种地放羊,远离这繁华的尘世。”朱轩苗道:“既然你决定了,你去哪里,我就随你去哪里。”贺志斌道:“到了关外,我们就隐姓埋名,届时,你公主的身份与荣耀都将不复存在了。”朱轩苗道:“这些虚名,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贺志斌摸着朱轩苗的长发道:“轩苗,委屈你这个公主了。”朱轩苗摇了摇头道:“我心甘情愿。”朱轩苗说罢,又对着贺志斌安顿道:“明日进宫向皇上辞行,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皇宫重地,到处都是高手,你要是冲动,届时我也保不了你的,我好害怕你出一点事。”贺志斌没有说话,他从身上掏出张荏青的发簪,然后插在朱轩苗的头上。朱轩苗有些吃惊道:“我头上有发簪啊,你怎么把青儿姐姐的发簪也给我了。”贺志斌道:“没事,带两个一模一样的发簪,也挺漂亮的。”贺志斌说罢,然后起身道:“你先睡吧,明天我们就走了,我去和师父还有志远他们再商量商量。”朱轩苗点点头,贺志斌便出门而去。
少时,王秀素的房间内,贺志斌走了进来,王秀素对着贺志斌道:“坐吧志斌。”二人坐下后,王秀素问道:“志斌,和公主明日何时进宫?”贺志斌道:“听轩苗说,朱常洛明天太忙,到晚上才有空见我们。”王秀素问道:“那我们明日提前走?”贺志斌点点头道:“嗯,明日入宫后,福祸未知,完了我会和轩苗尽快追上你们的。”王秀素点点头道:“好,那我明早收拾好,带着大家,再接上你大伯,然后一路向北走。志斌,你一定要保重。”贺志斌突然起身跪下并叩头道:“师父,如果我与轩苗遭遇什么不测,家人和几个孩子就拜托你了。”王秀素连忙扶起贺志斌,使劲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