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翊钧与贺志斌在京城里转着,路遇一民妇带着孩子乞讨,当他们离开妇人这后,朱翊钧不满道:“此民妇看似真的可怜,你怎么不再多给些。”贺志斌道:“老爷,二两银子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不算多,可是对于一般人,已是不少了。”朱翊钧突然对着贺志斌问道:“你觉得我大明的子民,生活到底怎么样?”贺志斌想了想问道:“老爷,您让我说实话吗?”朱翊钧道:“废话,假话我天天在宫里听。”贺志斌道:“老爷,您想想,在皇城之内、天子脚下,都有这么些穷困可怜的人们,何况在整个大明,又有多少人吃穿没有着落,又有多少为了生计而在颠沛流离。”朱翊钧想了想道:“想当年,太祖爷赶走元蒙,励精图治,开创下这大明基业,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了,却没有想到,我大明依然有这么多人不能安居乐业。”贺志斌道:“每个朝代的更替,都会战乱不堪,受罪的往往都是平民百姓。不管谁的统治,谁坐的江山,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最底下的人们。”
二人边走边聊,朱翊钧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问道:“志斌,你闻什么味道?”贺志斌打眼望去,然后回道:“老爷,前面有一家包子铺。”朱翊钧摸摸肚子道:“走,这一早上,朕也饿了,过去吃点吧。”贺志斌伸出手道:“老爷,请。”朱翊钧与贺志斌向包子铺走去,二人来到包子铺,贺志斌拿出手帕将一张桌椅又擦了一遍,然后对着朱翊钧道:“老爷,请坐。”待朱翊钧坐下后,包子铺伙计便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吃点什么?”贺志斌问道:“这都有什么包子?”伙计道:“肉的,素的,应有尽有。”贺志斌对着朱翊钧问道:“老爷,要什么的?”朱翊钧道:“肉的吧。”贺志斌听后对伙计道:“来两笼肉包,再来两碗菜汤。”伙计道:“好嘞。”然后进店里去端包子。朱翊钧则对贺志斌道:“你也坐吧。”贺志斌也坐到朱翊钧的旁边。
不一会儿,两笼包子和菜汤都端了上来,朱翊钧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吃了一口,不由道:“果然鲜美,这街边小摊还是别有一番滋味。”朱翊钧说完,又将剩余的包子塞进嘴里。贺志斌也夹了一块包子吃着,二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这时,不远处传来吵骂声,朱翊钧抬头问道:“前面怎么了?”贺志斌道:“老爷,您先吃着,我过去看看。”朱翊钧点点头,贺志斌起身,先到包子铺里付过钱,然后循声向前走去。
贺志斌走到跟前,只见围了一堆人,贺志斌挤进去一看,发现一个妇人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一个男人的大腿,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哭哭啼啼的。男子生气道:“你松开手。”妇人连哭带骂道:“要我放手,休想,只要我们娘俩还在,就不可能让你去当陈世美。”男子无奈道:“你再不放开,就别怪我不客气。”妇人闻言更加哭闹的厉害道:“你有本事,就一脚踹死我。”这时,旁边一人都插嘴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赶紧回去过日子吧。”又有一围观者道:“就是嘛,孩子都在旁边看着呢。”这时,妇人对着众人道:“你们不知道,我家这口子,一直喜欢赌钱,最近赢了钱,竟然又被一个青楼女子所迷,非要去给她赎身,还要抛妻弃子。”男子不耐烦道:“你松开,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成何体统。”妇人哭闹道:“你都不怕丢人,我们娘俩有什么好怕的。”男子道:“你不要这样了,我们缘分已经尽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好聚好散吧。”妇人怒问道:“你说的轻巧,我们缘尽了,那孩子怎么办?”男子道:“孩子永远是我们吴家的人,这点我知道,以后我会每月给你寄钱的。”妇人还是不放手,道:“你每月寄多少钱?你给人家赎身后,还能有多少银子往家里寄?”男子闻言也不吭声了。
这时,朱翊钧也吃完了,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贺志斌看到朱翊钧后,立马将朱翊钧簇拥到前面。朱翊钧看到眼前这一幕,对着贺志斌问道:“这怎么回事?”贺志斌回道:“这男人好像另有新欢,妻儿不让其走。”朱翊钧也不说话,只是随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一会儿,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也挤了进来,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直接对着男子道:“吴海波,我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走。”吴海波闻言,为难道:“你看这,走不了啊。”女子只是道:“既然你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完,那就等你处理好了再说吧。”女子说罢,就欲离开。这时,妇人突然站起身来,冲到女子前,将女子胳膊一把抓住,然后骂道:“原来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在作祟。”女子厉声道:“放开。”妇人也不松手,抓住女子,对着周围人道:“父老乡亲,大家都看看,看看这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女子被妇人纠缠着,已经是愤怒不已,她对着男子道:“吴海波,你还算个男人吗?管不管你家婆娘?”男子闻声走了过来,想将妇人拉开,可是妇人死命拽着女子,男子道:“你冷静点,先放开手。”妇人道:“不可能,我今天非要撕了这个狐狸精的脸。”女子闻声对男子质问道:“吴海波,你都听见了?你管不管?”男子听后,用劲将妇人推倒在地,妇人倒地后,男孩立马跑了过来,半蹲在妇人面前,哭道:“娘,你没事吧。”男子看到这一幕也有点不忍,可是转头看着这年轻女子,瞬间也不再自责了。
这时,贺志斌走到女子跟前,施礼道:“小姐看似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女子打量着贺志斌,只见贺志斌身着富贵且白净俊朗,女子便问道:“公子是?”贺志斌悄声问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女子看着贺志斌,思考片刻,便点了点。这时,男子挡到前面,对着贺志斌道:“你是谁?”贺志斌笑道:“兄台放心,我就是找她问件事。”男子不悦对女子问道:“你认识他吗?”女子却道:“你先忙你的事吧。”男子不依不饶道:“我忙什么事?你说清楚,这个男的是谁?”女子也勃然大怒道:“你看看你老婆孩子,你先把你的事处理好,我们再说。”男子说不过女子,只好把气撒在贺志斌身上,他恶狠狠的对贺志斌道:“我说你到底是谁?怎么半路杀出你这么个东西。”贺志斌也不气恼,只是道:“兄台别误会,我只是有件事,请教下这位小姐。”男子却不听,上前抓住贺志斌的衣领质问道:“我说,你想趁虚而入是吗?”贺志斌也不惯着他,抓住男子的手一转,男子便吃痛松开手,贺志斌随即道:“兄台,就几句话,我问完就走。”男子眼见贺志斌不好惹,于是也只能选择默认。
贺志斌对着围观众人道:“各位街坊,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再围观取乐了,都散了吧。”贺志斌说完,便有一些人们说说道道的离开了,还有一些人,不愿意走,依然站在那里。贺志斌看了一眼朱翊钧,朱翊钧只是点点头。贺志斌便带着女子走到一角落处。女子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公子,有什么事,请说。”贺志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打第一眼见到小姐,便也心生爱慕……”女子打断道:“公子,你是拿我消遣吧。”贺志斌忙道:“小姐,千万不要误会,人生匆匆,能遇到一见钟情之人,定是缘分所至。”女子还是不信道:“你若再说这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了。”女子说完,欲要离开。贺志斌道:“小姐且慢。”女子不耐烦道:“你还有何事?”贺志斌道:“小姐,你若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贺志斌说着,走近女子继续道:“方才听闻,有人愿帮你赎身,不知可有此事?”女子道:“是又怎么样?”贺志斌问道:“不知为小姐赎身,需要多少银两。”女子看着贺志斌,想了想道:“纹银千两。”贺志斌听闻后,从怀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张兴达钱庄的一千两银票,然后伸到女子眼前,道:“小姐请看,这是兴达钱庄的银票,凭票可取千两。”女子看了一眼,不由道:“这……”贺志斌继续道:“我虽不才,可是家中却有万贯家财,虽是初次相见,可是对小姐的这份感情,却是真情实意,若小姐不弃,我愿现在就为小姐赎身,迎小姐为我的爱妾。”女子听到贺志斌这番话,又看着贺志斌一脸痴情的样子还有手中的银票,略带害羞问道:“以公子的样貌家财,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人呢?”贺志斌道:“缘分而至,命中注定吧。”贺志斌说着,又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道:“此时此刻,我单问小姐一句话,你可愿意跟着我,以后保你富贵无忧。”女子看到眼前的贺志斌,早已把吴海波忘到九霄云外,她慢慢点点头,道:“以后愿跟随公子。”贺志斌道:“好,正好我带着银子,那我这就给你赎身去。”女子点点头,跟着贺志斌准备离开。
当远处的吴海波看着二人正准备离开,立马追了过来,挡在前面问道:“你们要去哪?”贺志斌看了一眼女子,女子立马翻脸道:“你管不着,让开。”贺志斌也是道:“兄台,我去为这姑娘赎身去。”男子恼怒的质问道:“你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为她去赎身?”贺志斌立马反唇相讥道:“那你又算什么东西?”男子自知不是贺志斌对手,便对着女子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女子正气道:“他说的没错,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挡路。”男子彻底无语,只是无奈道:“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女子也是不惯着他,冷冷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的妻儿吧。”这时,男子的妻子带着孩子也走了过来,她冷嘲热讽的对男子道:“我以为你找了个什么人,原来是这么水性杨花之人。”男子面对妻子的讥讽,也是无话可说,此刻,他们孩子突然道:“爹,娘,你们别吵了,咱们回家吧。”男子转头看向孩子,不由十分伤感,他对着妻子道:“娘子,是我错了,我们回家吧。”这时,朱翊钧也走了过来道:“回去吧,回去好好和妻儿过日子,不要在胡思乱想了。”男子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女子,然后带着妻儿离开了。
当男子带着妻儿走远后,朱翊钧便对贺志斌道:“我们走吧。”贺志斌点点头,准备跟着朱翊钧离开,这时,女子突然挡住质问道:“什么意思?”贺志斌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女子怒道:“原来是在耍我?”贺志斌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也是为你好。”女子骂道:“骗子,你们男人全他妈是骗子。”说罢,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路上,朱翊钧道:“你这招反间计用的妙啊。”贺志斌道:“老爷,我也是不想看到这孩子小小年龄,就被亲爹抛弃,于心不忍啊。”朱翊钧道:“也是。”贺志斌问道:“老爷,你何时回宫?”朱翊钧笑了笑道:“呵呵,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贺志斌道:“老爷乃是万金之体,京城里什么人都有,我只是担心照护不周。”朱翊钧问道:“以你的身手,我难道还担心不成。”贺志斌闻言有点吃惊,只是道:“我只是徒有些力气而已。”朱翊钧道:“这你就过谦了,当年就在这京城巷子之中,你将轩苗打倒,又将短剑震碎,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贺志斌道:“这……是公主告诉您的?”朱翊钧笑道:“呵呵,那倒没有,整个大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贺志斌问道:“那老爷何时知道此事的?”朱翊钧想了想道:“在轩苗说要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贺志斌闻言不禁感叹道:“老爷,上次周豹的事,我就知道普天之下也只有您有办法找到,这么多年了,整个大明之事,老爷应该全了然于胸。”朱翊钧道:“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我想知道的事,应该都可以知道。”贺志斌不得不服,权力的顶峰是多么的可怕。朱翊钧突然问道:“你和吕品交过手?”贺志斌知道隐瞒不了,于是道:“是的,十一年在胡瑞刚府邸交过一次。”朱翊钧问道:“谁厉害?”贺志斌想了想道:“这个,感觉不分伯仲吧。”朱翊钧却道:“我却不这样认为。”朱翊钧看见一间酒肆,边走边对贺志斌继续道:“来,志斌,到这里坐坐。”贺志斌点点头,二人进入到酒肆。
且说,朱翊钧带着贺志斌走进了酒肆,小二便迎面而来,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朱翊钧问道:“有雅间吗?”小二道:“楼上有,二位请。”朱翊钧却道:“我这上了年龄了,楼上就不去了,你就在楼下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可以说话的地方就行。”小二道:“好嘞,二位跟我来。”二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角落里坐下。待二人坐下,小二问道:“二位,喝点什么酒?”朱翊钧看着贺志斌问道:“你喜欢喝什么?”贺志斌忙道:“老爷,您看。”朱翊钧对小二道:“有没有秋露白?”小二道:“有倒是有,就是价格嘛,贵了点。”朱翊钧道:“价格无所谓,但是味道不纯正可不行。”小二忙道:“这点您尽管放心,正宗的山东秋露白。”朱翊钧摆摆手道:“去拿一坛,然后再掂量几个小凉菜。”小二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后,朱翊钧与贺志斌已经将一坛酒喝了一大半,贺志斌起身又给二人倒满酒,然后不禁道:“老爷,您的酒量,真的太好了。”朱翊钧笑道:“哈哈,你的酒量也不赖。”贺志斌看着外面天色,道:“老爷,天色渐晚,等会我就送您回去吧。”朱翊钧又端起酒道:“来,走一个。”贺志斌也端起酒,二人一饮而尽。朱翊钧放下酒碗,突然道:“张荏青确实有绝色容颜。”贺志斌不知如何作答,朱翊钧接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日单独喊你出来吗?”贺志斌道:“老爷您是为了轩苗。”朱翊钧道:“算你说对一半。”贺志斌又起身给二人倒满酒,朱翊钧接着道:“轩苗的事,你也知道,如果说,她和张荏青,你更爱哪个,我想你很清楚。金风玉露一相逢,却胜人间无数,这么多年了,相信你也早看出来,轩苗只对你一往情深,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爱她虽不及张荏青,但我也能看出仍然很爱,这点我也很欣慰。”贺志斌也道:“老爷,其实轩苗真的很好,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她。”朱翊钧继续道:“今年,我愈感身体有点吃力,当然,这话我就告诉你一个,所以,我抽出一天的时间来看看你,在民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也算是有点父子之情。轩苗是这么多孩子里,我最爱的一个,这么和你说吧,倘若轩苗是个男儿身,这大明江山,我就会传给她。”贺志斌听着不住的点点头,朱翊钧问道:“胡瑞刚是你杀的吧?”贺志斌闻言楞住了,猛然间,他只是无奈点着头。朱翊钧道:“胡瑞刚,堂堂三品大员,最后此事也是不了了之,也是我授意的。”朱翊钧又问道:“你知道,当时为何我没有追究你吗?”贺志斌道:“知道,是为了轩苗。”朱翊钧继续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胡瑞刚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年还害了你全家。故而我也没有过多追究。”贺志斌闻言也是非常感动,他道:“多谢父皇护全之心。”朱翊钧看着不远处喝酒的人们,于是对贺志斌道:“在外面,还是叫我老爷吧。”贺志斌使劲的点点头。朱翊钧接着道:“当初,轩苗看上了你,你做了驸马之后,就注定你的才能被你的身份所隐藏,这一点,我还是挺替你惋惜的,原本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却成了驸马,才能就被淹没了。”贺志斌道:“人生在世,好多事都事与愿违,我虽然赋闲在家,可是也并没有感到委屈。”贺志斌又问道:“老爷,您那会说,我和吕品交手谁厉害,还不一定吗?”朱翊钧道:“其实这些年,吕品一直还想着和你交手,只是被我阻止了。”贺志斌问道:“难道吕品知道那黑衣人是我?”朱翊钧道:“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碍于你是驸马,所以他找我请过旨,只是我没同意而已。”贺志斌不解问道:“那老爷您为何不同意呢?”朱翊钧笑了笑道:“呵呵,我想让你安安分分的做个驸马,不想让你太过出名。”贺志斌闻言也是笑了笑,他端起酒杯道:“来,老爷,我再敬您一杯。”朱翊钧也端起杯,二人都饮了下去。
夜幕降临,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贺志斌陪着朱翊钧向紫禁城走去。二人一路边走边聊,朱翊钧道:“好久没有走这么多路了。”贺志斌道:“是啊,您是万乘之尊,出门都是皇家卫队,众人簇拥,声势何其浩大,三十二抬大轿接送,像现在这么微服步行,还是极少的。”朱翊钧道:“所以,你能明白,朕这次单独找你的用心吗?”贺志斌道:“儿臣明白,今日儿臣才发现,您并不像百官众人口中的君王,而是一个非常和蔼之人,实没想到如此的平易近人,让儿臣万分感慨。”朱翊钧笑着道:“呵呵,世人眼里,朕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之人,世人都觉得朕是天下最威严无忧之人,其实,朕也有自己的苦楚和无奈。”贺志斌道:“为人一世,每个人的地位不同,烦恼自然不同,父皇的心情,儿臣多少可以理解。”朱翊钧道:“你能理解,证明你有这个天赋,你与权力无缘,朕自然可以与你交心而谈,可是,有些话却不能同儿女以及臣下去诉说。”贺志斌道:“儿臣可以看出,父皇真的最爱之人就是齐妃。”朱翊钧道:“现在确实如此,但是曾经还深爱过一人。”贺志斌问道:“不会是轩苗的生母吧?”朱翊钧道:“你果然聪慧,一点就通,可惜啊,你的才能却不能为朕的大明所用了。”
二人边走边聊,快到皇宫时,出现一队官兵,领头之人是一个太监,他们快步走了过来,领头的太监看到朱常洛,立马率众人下跪道:“奴婢叩见皇上。”朱翊钧看着众人只是道:“平身。”太监率众人起来,然后身后出现了一个龙辇,太监道:“皇上,请。”朱翊钧回头对贺志斌道:“好了,你回去吧。记住朕的话,和轩苗好好的。”贺志斌点点头,然后跪下道:“儿臣,恭送父皇。”朱翊钧上了龙辇,然后随着众人向皇宫走去。
贺志斌看着众人离开后,然后独自向公主府走去。
当贺志斌匆匆回到公主府,庭院里,银杏看见后,走了过来,道:“驸马爷,您回来了。”贺志斌点点头,银杏接着道:“那奴婢去向公主禀报。”贺志斌问道:“公主还没入睡?”银杏道:“是的,公主一直在等着驸马爷。”贺志斌想了想道:“那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于是银杏点点头,然后离开。
贺志斌独自一人来到了公主房间,当贺志斌推门而入后,朱轩苗立马从床上起身,然后走了过来问道:“回来了?”贺志斌走到桌前坐下,回道:“嗯。”朱轩苗继续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父皇呢?”贺志斌回道:“转了一天,父皇已经回宫了。”朱轩苗走近闻了闻,道:“你喝酒了?”贺志斌点点头道:“父皇想喝点,就陪着他老人家喝了些。”朱轩苗道:“时辰不早了,那就早点休息吧。”贺志斌起身道:“轩苗,我今晚去趟青儿房间。”朱轩苗也不说话,贺志斌继续道:“你知道的,今日青儿心中有事,我必须得过去一趟。”朱轩苗只能道:“好吧,那你快去吧。”贺志斌将朱轩苗抱入怀里,轻声道:“早点休息吧。”朱轩苗踮起脚,亲吻了下贺志斌的额头,然后道:“你也是,多劝劝青儿姐姐。”贺志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公主房间。
当贺志斌走到张荏青房门口,只见房门紧锁,房里已经熄灯,贺志斌于是抬手敲了敲门,只见里面无人应答,贺志斌又边敲边道:“青儿,是我,开开门。”少时,里面出现张荏青的声音道:“我已经睡了,你去公主房里睡吧。”贺志斌回道:“你先开开门,好吗?”张荏青却也不说话,贺志斌又慢慢的敲着门,嘴里道:“青儿,你就开开门吧,我有话对你说。”只听张荏青又道:“我什么都不想听,有什么话,明天再讲吧。”贺志斌还是不愿意走,只是道:“今晚我必须要给你说,你就开开门吧,我都给公主说好了,今晚睡你这,公主已经入睡了,你不开门,我睡哪里去。”张荏青不耐烦道:“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我说了,我已经睡了。”
贺志斌无奈,只能在门口静静的站着,一炷香的时间后,贺志斌又敲了敲门,然后道:“青儿,我知道你没睡,你就给我开开门吧。”张荏青闻声也不搭理,贺志斌继续道:“你开开门,我给你说关于你们父母的事。”贺志斌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有了动静,张荏青起身将灯点亮,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贺志斌走了进去,然后回头将门关住,张荏青坐在桌前道:“说吧。”贺志斌走了过来,坐在张荏青的旁边,道:“说什么?”张荏青道:“你说,说什么?”贺志斌看着张荏青满脸泪痕,心中也是不由难受。他伸手准备抚摸下张荏青的脸颊,可是手刚伸过来,张荏青便将脸转过去,贺志斌的手被晾在半空中,无奈又将手伸了回去。贺志斌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然后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张荏青冷冷的道:“我想知道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贺志斌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知从何说起。”张荏青转过头,一眼盯住贺志斌道:“好,那我就问你。”张荏青问道:“我爹娘他们现在在哪里?”贺志斌道:“现在在哪里,这个我真不知道。”张荏青立马怒上心头,她起身大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就出去吧。”贺志斌也起身,想要抱住张荏青,张荏青一把将贺志斌推开,质问道:“你说不说?”贺志斌只能道:“我说。”贺志斌说着,将张荏青扶着坐下,然后道:“你不要激动,先坐下,我告诉你。”张荏青坐了下来,贺志斌站在张荏青的身后,双手扶住张荏青的肩膀,然后道:“其实,在十一年前,你父母以及你大哥大嫂还有张达都惨死在回山西的路上了。”张荏青闻言,全身开始抽搐,她尽管知道家人可能遭遇不测,但是当亲耳所听之后,仍然是不能接受。贺志斌紧紧的从后面抱住张荏青,并安慰道:“青儿,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张荏青使出全身劲,甩开了贺志斌,然后起身大声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贺志斌想抱紧张荏青,可是张荏青不断的挣扎着。贺志斌道:“青儿,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下。”张荏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年来,她思念家人之心,不敢与人讲述,只能默默藏在心底,可就在这一刻,压抑多年的情感一并爆发,她大吼道:“你给我出去,滚。”贺志斌闻声,楞在了原地,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张荏青如此失态过。贺志斌还想靠近安慰张荏青,可张荏青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她再次放声喊道:“滚,出去。”贺志斌没有办法,只能道:“好,好,我走,你别激动,我走。”贺志斌说完,悻悻的向门口走去。
夜已深沉,当贺志斌打开门发现,门口却站满了人。瑞雪、银杏以及周龙周虎,还有府上的丫鬟下人们,都在门口看着。当贺志斌走出来的瞬间,众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周龙上前问道:“四弟,出什么事了?”贺志斌只是摇了摇头,他对着瑞雪道:“瑞雪,今晚就麻烦你去陪陪你家小姐,多劝劝她。”瑞雪看了一眼贺志斌,也不说话,她径直走进了张荏青的房间,然后将门反锁了。
这时,贺志斌看着对丫鬟和仆人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去吧。”银杏带着众人陆续离开。当众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贺志斌与周龙周虎,周龙道:“四弟,回房吧。”贺志斌点点头,与周虎来到了周龙的房间。
且说,瑞雪进了张荏青房间后,她看到蹲在地上的张荏青后,急忙走了过来,也半蹲在张荏青的旁边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张荏青也不说话,两只胳膊抱着头,不断的抽泣着,瑞雪看到张荏青这样,试探性问道:“小姐,你都知道了?”张荏青依旧不说话,瑞雪拍了拍张荏青的后背,接着道:“今天,公主和周龙周虎陪着你喝酒,完了你就径直回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就连碧倩喊你,你都不开门,我就想着,是不是你知道老爷夫人的事了。”张荏青闻言,立马将头抬了起来,对着瑞雪质问道:“瑞雪,你早就知道了?”瑞雪看着张荏青,她将张荏青扶到桌前坐下,张荏青刚坐下,便拉着瑞雪也坐了下来,她迫不及待问道:“瑞雪,你是不是也知道了?”瑞雪点点头,张荏青怒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瑞雪忙道:“小姐,你先不要着急,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张荏青再次质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瑞雪解释道:“我不敢告诉你,就是害怕你接受不了,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张荏青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难过了吗?你快说,我父母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瑞雪抬头看着张荏青一眼盯着自己,她起身走到门口,当她打开门,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后,于是又关上了门,走了回来坐下,瑞雪坐下后道:“小姐,前些日子,我带着碧倩去逛街,发现了东宇少爷。”张荏青惊问道:“东宇?他在哪里?那你怎么没有把他带回来?”瑞雪回道:“他是不可能来这公主府的。”张荏青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瑞雪道:“小姐,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东宇少爷他不让我告诉你,害怕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张荏青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十一年前,我父母还有大哥大嫂以及达叔怎么死的?”瑞雪道:“大少爷和少奶奶还有达叔是被胡瑞刚派人给杀害的。”张荏青咬牙切齿道:“胡瑞刚,又是这个胡瑞刚。”张荏青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继续问道:“那我爹娘呢?”只见瑞雪吞吞吐吐的,张荏青双手抓住瑞雪的胳膊使劲摇着,道:“你快点说啊,我爹娘怎么死的?”瑞雪看着张荏青,然后下定决定道:“老爷和夫人是被贺志斌逼死的。”张荏青闻言,如惊雷一般,她再次确认道:“什么?你说什么?志斌?”瑞雪点点头,紧紧的搀着张荏青的胳膊,张荏青不断的大声喘着气,瑞雪道:“小姐,你不要激动。”张荏青气越喘越粗,她眼光呆滞,深情沮丧,瑞雪见此不断的安慰道:“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张荏青甩开瑞雪的手,她始终不敢相信瑞雪说的是真的,张荏青趴在桌上不断的抽泣着。
且说,周龙的房间内,周龙和周虎坐在一起,而贺志斌不断的在地上来回徘徊着,周虎道:“四弟,你别走了,先坐下啊。”周龙也道:“是啊,四弟,你这样来回走着也不是办法啊。”贺志斌闻声也只好坐了下来,当他坐下后道:“大哥,二哥,我不知道怎么了,此刻心真的好慌,特别担心青儿。”周龙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自打你们结婚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荏青发这么大的火。”周虎也道:“是啊,青儿的脾气一向很好,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志斌道:“今天皇上驾临,无意间说出张从城他们突遭不幸,然后青儿晚上就逼我,我也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就告诉她实情了。”周龙想了想道:“怪不得今天公主叫我和二弟陪青儿饮酒,吃饭期间,我就发现青儿不对劲,没有动一筷子,而是不断的喝着闷酒,喝着就说她身体不舒服,回到自己房间,再一直没见出来。”周虎对着贺志斌问道:“你是怎么告诉她的?”贺志斌回道:“我就说,十一年前,他们家人在回山西的路上被人杀害了。”周虎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她没有问你,凶手是谁?”贺志斌摇摇头,道:“没有,当时她就情绪失控了,什么也没问,就把我给赶了出来。”周龙道:“不知道现在,瑞雪给青儿怎么说的。”周虎道:“瑞雪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说不了什么,只能多劝劝张荏青。”贺志斌又突然起身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过去看看。”周龙却道:“四弟,今晚有瑞雪在,你就别过去了,等过了今晚再说,现在青儿正在气头上,你过去只能是火上浇油。”周虎也道:“大哥说的对,今晚你就安心睡在这里,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贺志斌闻言,又重新坐了下来。
夜里,贺志斌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他多希望天快点亮起来,好过去看看张荏青到底怎么样了,整夜,贺志斌都是在煎熬不安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