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志奇早早起床出了门。申时,他才从外面提着一些酒菜回到家里。贺贵才在院子里,看到贺志奇后问道:“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贺志奇道:“今日衙门里没有什么事情,又发了月费,所以回来的早,顺便买了些熟食和酒,陪爹和娘在家里吃顿饭。”说着便拿着酒菜走进了饭厅。
少时,贺贵才和玉琴还有贺志奇围坐一桌,贺志奇给父母斟上酒,然后举杯道:“爹,娘,孩儿自打到了兵部,就很少回家与二老吃饭,来,敬你们二老一杯酒。”玉琴道:“志奇,不管怎么样,你能想着回来陪爹娘吃顿饭,娘都非常高兴。”贺贵才端起酒喝了一杯,道:“志奇啊,志斌现在已经成为驸马,又娶了两个媳妇了,你比他大三岁,也应该找个媳妇回家了。”玉琴也道:“是啊,你看你爹和娘的年龄也大了,如今志斌已经把这院地方给了咱们,你也在兵部升了职,也该张罗的娶个媳妇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贺志奇给贺贵才夫妇二人碗里各夹了一块鸡肉,然后岔开话道:“爹,娘,这是望月楼里有名的爆炒鸡丁,你们二老尝尝。”贺贵才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望月楼的菜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吃到的。”玉琴也尝了一口道:“鲜嫩美味,果然不错,志奇你也吃。”贺志奇道:“娘,没事,你和爹爹多吃点。”贺志奇说着又不断的给贺贵才夫妇添酒。
傍晚时分,贺贵才夫妇已经浑然不觉睡倒在桌上了,贺志奇赶忙出门,将提前联系好的人马都带了进来,然后将库房的九万多两纹银全部装车拉走……
三日后,太子东宫偏厅内,朱常洛坐在主位,胡瑞刚则坐在旁边。两个太监进来上茶后离去,这时,朱常洛笑道:“此次赈灾,多亏胡大人鼎力相助,本宫真是十分欣慰。”胡瑞刚忙道:“能为太子殿下分忧,卑职不胜荣幸。”朱常洛道:“胡大人,不用客气了,这次你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张口。”胡瑞刚笑道:“殿下奉命督办赈灾事宜,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朱常洛问道:“对了,你上次的那个张荏青之事如何了?”胡瑞刚环顾四周无人后道:“殿下,最近张荏青没有离开过公主府,卑职觉得此事不宜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时机成熟,卑职一定会让殿下如愿的。”朱常洛笑道:“呵呵,好,你办事,本宫还是很放心的。”胡瑞刚起身道:“宫中耳目众多,那卑职就先行告退,改日殿下出宫,卑职定当好好招待。”朱常洛也起身道:“那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胡瑞刚便行礼离开。
次日,周虎和周豹拉着瑞雪回到了公主府。公主府内,张荏青的房间门口,瑞雪对着张荏青道:“小姐,我们回到老家,发现老家门锁未动,家中空无一人。”张荏青道:“这怎么可能呢。”瑞雪道:“真的,你不信问问周虎和周豹。”张荏青看着周虎与周豹道:“二哥,三哥,瑞雪说的是真的吗?”周虎和周豹面面相视,又看了一眼贺志斌,贺志斌点点头,周虎道:“弟妹,我们回到老家,确实看见大门紧锁,张大人他们没有回去过。”张荏青心神不定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多天了,爹娘他们没有回到老家,会去哪里了?”贺志斌走近张荏青道:“青儿,你先别着急,或许你爹辞官以后,想出去走走也有可能。”周虎也道:“正是,或许张大人他们去了江南也未可知。”张荏青坚定道:“不会的,我爹娘说的是回山西老家,何况我哥哥还有东宇都在衙门当差,怎么可能都没回来呢。”瑞雪担心道:“小姐,老爷夫人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张荏青闻言道:“瑞雪,你别吓我,你这么一说,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贺志斌对着周虎和周豹道:“二位哥哥,一路劳顿,先回去歇息会吧。”周虎看着周豹,道:“三儿,我们先走吧。”二人说着便向各自房间走去。
贺志斌拉着张荏青便进了屋内,瑞雪也跟着走了进来,贺志斌倒了一杯水递给张荏青,道:“青儿,不要着急,先喝点水。”张荏青将水放在桌上,道:“我怎么能不着急了,现在爹娘他们杳无信息,这样下去,我会疯了的。”瑞雪道:“小姐,我现在先回趟家,看看东宇少爷他们是不是又回来了。”张荏青道:“我和你一起去。”瑞雪点点头。贺志斌也道:“我送你们去吧。”
午时,贺志斌拉着张荏青和瑞雪便到了张府门口,三人下车向门口走去,瑞雪率先走到门口,看到大门依旧紧锁,于是她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回头对张荏青道:“小姐,好像没人回来过。”三人说着走进了张府。瑞雪挨个房间查看一番后,走到张荏青跟前道:“小姐,都看了,没人。”张荏青道:“怎么会是这样呢。”张荏青说着对贺志斌问道:“志斌,你说,我爹娘他们会去哪里了?”贺志斌一时语塞道:“这……”瑞雪走了过来带着哭腔道:“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会哪里呢?我该怎么办呢?”张荏青看着瑞雪,也是摇了摇头,她蹲了下来,暗暗道:“爹娘他们都不知所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贺志斌走到张荏青旁边也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张荏青的肩膀,道:“青儿,既然家人都还没回来,不如先将瑞雪带回公主府,和你也有个伴。”张荏青点点头,对瑞雪道:“瑞雪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公主府吧。”瑞雪摇了摇头道:“不,我要留在这里,等少爷他们回来。”贺志斌道:“瑞雪,你就跟着我们走吧,现在家里没人,你一个呆着也不是个事。”瑞雪也不理贺志斌,直接走到张荏青跟前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报官吧。”张荏青起身想了想道:“爹好不容易才从官府中脱离出来,我们什么证据都没,贸然报官合适吗?”贺志斌也起身道:“青儿说的对,你爹现在刚被赦免,再去报案,恐有不妥。”瑞雪道:“那怎么办?”张荏青道:“瑞雪,不如你就先和我们回去吧,待东宇他们回来了,一定会来公主府找我们的。”贺志斌也道:“对,瑞雪,青儿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走吧。”瑞雪看着贺志斌与张荏青,只能点点头……
夜里,张荏青一直睡不着,贺志斌看着辗转反侧的张荏青,内心也是无比难受,他有时候不禁想把事实告诉张荏青,可是又担心她受不了。贺志斌搂住张荏青,道:“青儿,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晚饭也没有吃,夜里也睡不着,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张荏青道:“相公,我全家人都不知所踪,你说我又如何能吃得下睡得着呢?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家人怎么都会凭空消失呢,难道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了吗?”贺志斌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早点睡吧。”
次日傍晚,贺志斌身着驸马麒麟服,带着龙虎豹三兄弟骑着高头大马直奔兵部右侍郎殷丰家,众人走到门口,周龙下马对着两个兵丁道:“驸马都尉贺志斌要见你老爷殷丰,快去通报。”兵丁看了众人一眼,忙道:“是,你们稍等。”说罢便匆忙进了府院。
少时,殷丰便带着管家走了出来,他上前跪下行礼道:“兵部右侍郎殷丰见过驸马爷。”贺志斌下马后道:“殷大人请起。”殷丰起身后伸手道:“驸马,请。”
殷丰府上厅堂内,贺志斌与殷丰就坐后,殷丰便问道:“不知驸马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贺志斌看了眼殷丰旁边的管家,然后道:“殷大人,我有私事与你述说。”殷丰对着管家便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管家点点头,便出去离去。
这时,贺志斌直接开门见山道:“殷大人,你在万历二十三年所任何职?”殷丰想了想道:“那时,卑职在山西任千总。”贺志斌问道:“那年你可去过华安县?”殷丰看着贺志斌,然后点点头。贺志斌继续问道:“那华安县贺家灭门案,你可知晓?”殷丰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又端详着贺志斌,然后问道:“驸马爷,您是?”贺志斌道:“实不相瞒,华安的贺家与我乃是本家,当年之事,我这些年一直想知道真相,还请殷大人能指点一二。”殷丰道:“驸马爷,恕卑职冒昧,您和贺贵福家是怎么样的本家关系?”贺志斌起身,来回走着,然后道:“如果我说,贺贵福是我父亲呢。”殷丰也忙起身,呆呆看着贺志斌,问道:“此话当真?”贺志斌点点头道:“我正是贺贵福的长子。”殷丰跪下道:“驸马爷,你要真是华安贺贵福的儿子,那你也是我的恩公。”贺志斌道:“此话怎讲。”殷丰道:“不瞒驸马爷,当年贺府的贺乾玉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华安之事,我也是非常自责。”贺志斌道:“听闻,当年就是你带兵到我们家将我家人抓走的。”殷丰道:“当年,山西巡抚黄大人派我到华安,要我听从熊柏然的节制,熊柏然便派我和沈西南去贺府将你一家人都带回了华安县衙,后来县衙大堂上发生了让我终身难忘的血案,熊柏然当堂被你爹杀死,你爹和家人们也被乱兵杀死,其惨烈,让我至今记忆犹新。”贺志斌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贺家有恩与你,为何你还能恩将仇报,使我家横遭灭门?”殷丰黯然道:“实话说,我何尝又想如此,可是也身不由己。”贺志斌看着殷丰道:“你先起来吧。”殷丰慢慢站起身来,贺志斌继续问道:“那你说致使我家灭门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殷丰坐了下来,咬牙切齿道:“胡瑞刚,此人心术不正,恶念丛生,如果当年不是他上蹿下跳的联络熊柏然并出谋划策,你家也不可能遭此大难。”贺志斌道:“胡瑞刚此人,诡计多端,上次我还将他劫持到郊外,他硬是没有承认,还将所有罪责丢给张从城。”殷丰道:“原来上次是你将胡瑞刚劫持的,胡瑞刚此人老谋深远,他断然不会承认的。”贺志斌问道:“那张从城呢?他在我们家灭门案里充当了什么角色?”殷丰道:“其实,张从城此人还算忠厚,只因他看不惯这种诬陷欲加之罪,在大堂之上便早早离开了。”贺志斌问道:“那他岂不是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吗?”殷丰道:“可以这么说,张从城在堂上时甚至为你爹辩白,却被熊柏然训斥。”贺志斌听后慢慢回到桌前坐下,喃喃道:“看来,我是冤枉张从城了。”殷丰道:“怪只怪张从城当时主政华安,故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罪魁祸首,实则这一切都是胡瑞刚一手策划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同一个衙门,而水火不容的原因。”贺志斌起身狠狠道:“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殷丰也起身道:“胡瑞刚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我估摸着,他以后会倍加小心,再抓他就难了。”贺志斌想了想道:“也是,不过此人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殷丰突然道:“你还记得你的师父吗?”贺志斌问道:“师父?”殷丰道:“没错,就是王秀素。”贺志斌问道:“怎么?你有他的下落吗?”殷丰回道:“前几年,他来找过我,并打听你的下落,可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贺志斌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还有我弟弟志远的下落吗?”殷丰道:“王秀素当时说,你弟弟志远好像在关外,至于他本人,也没说去哪里可以找到。”贺志斌道:“哦,关外之大,没有具体说在哪里吗?”殷丰摇了摇头道:“具体没说。”贺志斌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完了有事再来请教。”殷丰道:“驸马爷,今日算是知道了,改日容我登门拜访。”贺志斌点点头,道:“嗯,我的事情,给谁都不要讲了。”殷丰道:“放心吧,恩公。”
贺志斌出了殷丰府中,天色已晚,他便带着龙虎豹来到北化街贺贵才家中。
贺贵才家中厅房内,众人坐在一起,贺贵才道:“志斌,好久没见你过来了。”贺志斌道:“大伯,最近事多,所以没空过来看您和婶子。”玉琴道:“志斌,你穿着这驸马服,婶子都不敢认你了。”贺志斌笑道:“呵呵,婶子,今日是有事才穿上它的,平日里,除了进宫,我根本不穿的。”周豹也道:“不过四弟穿上这身衣服,我们都跟着神气了不少。”周虎道:“可不是嘛,我们去了殷丰府中,一听驸马爷来了,殷丰连忙跑出来叩头。”贺贵才问道:“你们去了殷丰家?”贺志斌道:“是的大伯,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殷丰此人到底如何?”贺贵才道:“殷丰,此人还是比较正直的,据说当年在华安大堂上,殷丰虽然武功高强,却始终没有真正和你爹交手,所以熊柏然才那么顺利被杀。”贺志斌点点头,道:“大伯,还有件事,张从城已经死了,据殷丰说,张从城为人正直,与我家灭门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贺贵才有点吃惊,道:“死了?是你杀的?”贺志斌摇了摇头道:“不是,是自杀的。”贺贵才叹了口气,道:“唉,从前我们在一个县衙,你说他自杀身亡了,可我这心里却有点……”贺志斌道:“张从城难道真的不是什么坏人。”玉琴道:“其实张从城本人还是不坏,当年华安事后,他还专程拿着银子来家里看望过我们。”贺志斌起身看了一眼众人,道:“我知道了,有时候,一个人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并处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最初都以为他是首恶元凶的原因。”周龙点点头道:“四弟所言极是,可是如今张从城已死,说什么皆晚矣。”贺贵才也道:“是啊,张从城毕竟还是你的岳丈,如此看来,我们的确冤枉他了。”贺志斌道:“是啊,以后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青儿了。”这时,贺贵才对着玉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玉琴起身看了一眼贺贵才,会意道:“好。”说着他又回头对众人道:“我先失陪了,你们聊。”贺志斌道:“婶子,今天怎么睡这么早?”玉琴哭笑道:“没事,只是今日有些疲惫了,你和你大伯他们聊。”说罢,便离开了厅房。
待玉琴走后,贺贵才站起身来,将贺志斌拉着坐下后,哭诉道:“志斌,大伯对不起你。”贺志斌忙起身问道:“大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贺贵才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贺志斌忙将贺贵才的手拉住,然后将贺贵才扶到座位上坐好,道:“大伯,有什么话你就说,别这样好吗?”这时周虎道:“大伯,你到底有什么事就说嘛,大家都不是外人。”周豹也道:“对啊,你就说吧。”众人都看着贺贵才,这时贺贵才道:“这话我都没法说。”周龙道:“大伯,你就放开说吧,四弟和你们的感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你就说吧。”贺志斌也道:“你说吧,大伯。”这时,贺贵才才道:“唉,都怪我们养了一个不肖之子。”贺志斌问道:“志奇哥?他怎么了?”贺贵才道:“志斌啊,大伯实在是没脸说啊。”贺志斌道:“大伯,都是一家人,你就说吧。”贺贵才道:“志奇他竟然将你们存在家里的九万多两现银全部窃走了。”周豹立时坐了起来怒道:“什么?他怎么敢这样。”贺志斌对着周豹道:“三哥。”周豹深吸了一口气,便出门而去。这时,周龙问道:“大伯,九万多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他怎么能拿得走呢?”贺贵才道:“是我教子无方啊,他竟然给我和你婶子下药,将我两迷晕后,带人用马车将银子全部拉走。”贺志斌有点想不通,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志奇哥怎么会这样。”贺贵才摇着头道:“谁晓得他中了什么邪了。”这时,周豹匆忙走进来,对众人道:“合适呢,库房的银子全部被搬空了。”周虎也气道:“这个贺志奇,唉……”贺贵才看着众人愤怒的样子,只能低头不语。这时,贺志斌走到贺贵才的旁边,道:“大伯,你与婶子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其实这些银子当初放在这里,也是为了你们能用,我就担心志奇哥一下把这么多银子全部拉走,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或者会走上了歧途。”贺志斌说着,贺贵才已然是老泪纵横,他只是不断摇头道:“怪我和你婶子没教好他……”贺志斌道:“好了大伯,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也别太难过了,完了我再找志奇问问,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贺志斌说着对着龙虎豹道:“哥哥们,咱们先走吧。”说着众人与贺贵才告辞,离开了北化街。
晚上,贺志斌与龙虎豹回到了公主府,朱轩苗便带着银杏迎面走过来,问道:“志斌,你今天去哪里了?”贺志斌道:“去看了下我大伯和婶子。”贺志斌说完,龙虎豹三兄弟对着朱轩苗问候道:“公主。”然后周龙对贺志斌道:“四弟,你和公主聊,我们先回去了。”贺志斌点点头道:“那三位哥哥早点回去歇息去吧。”待龙虎豹三兄弟走后,朱轩苗便问贺志斌道:“你今晚睡哪?”贺志斌道:“今天晚上我还是去青儿房间吧。”朱轩苗一听顿时就不乐意道:“志斌,你昨晚不是就在青儿姐姐那过夜的吗?”贺志斌走到朱轩苗跟前,悄声道:“轩苗,回屋说。”朱轩苗看了一眼贺志斌,然后对银杏道:“你先下去吧。”银杏道:“公主、驸马,奴婢告退。”说罢,就先行离开。
贺志斌拉着朱轩苗进了房间,贺志斌对朱轩苗道:“来,轩苗,先坐下。”朱轩苗坐下后问道:“怎么了?”贺志斌也坐到朱轩苗的旁边道:“轩苗,你知道吗?最近青儿的家人们找不到了,她这几天郁郁寡欢,我晚上陪她说说话,别让她想不开。”朱轩苗道:“可你也不能天天过青儿姐姐房里去吧,再说她已经怀孕了,我还没有呢。”贺志斌低声道:“唉,你有所不知,青儿的父母兄嫂皆已亡故,我说不定明天要带张荏青回趟山西。”朱轩苗惊问道:“什么?都死了?怎么会这样呢?”贺志斌点点头道:“你小声点。”朱轩苗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贺志斌起身道:“一言难尽,总之这些天青儿一定很难受,所以今晚我就过她那,陪她说说话。”朱轩苗也起身道:“那你们要真去山西,我也要去。”贺志斌回头道:“你还是别去了吧,也许我这次带青儿是寻找亲人的坟墓,你是堂堂公主,带你不方便。”朱轩苗道:“我不管,我也要去。”贺志斌道:“不行,路上青儿什么心情,带着你真不方便。”朱轩苗拦在贺志斌面前,道:“你不让我去,今晚你也不许去青儿姐姐那。”贺志斌无奈道:“那这样,明天要真去,我就带上你,但是,我们一路简行,你可不能暴露你公主的身份。”朱轩苗笑道:“呵呵,放心吧,微服乔装是我的强项。”贺志斌道:“那好,那你现在让开吧。”朱轩苗突然有点伤感道:“其实我多希望你今晚能留在我这里。”贺志斌摸了摸朱轩苗的额头道:“轩苗,这些天我多陪陪青儿,待青儿情绪稳定了,我就陪着你。”朱轩苗让到一边道:“那你去吧。”贺志斌走到朱轩苗身旁,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道:“你也早点休息。”说罢便出门而去。
且说,当贺志斌来到张荏青房门口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于是贺志斌便敲了敲门,这时,瑞雪将门打开,看到是贺志斌后道:“姑爷。”贺志斌走了进来,对张荏青和瑞雪道:“你们还没睡?”张荏青起身道:“睡不着。”贺志斌问道:“下午吃了吗?”张荏青回道:“吃了点。”瑞雪却道:“小姐,你明明就一点都没吃。”贺志斌对张荏青道:“你一点老不吃饭怎么行呢。”说着又对瑞雪道:“瑞雪,烦劳你去看看再有什么吃的没,拿点过来。”瑞雪刚转身准备走,就被张荏青叫住道:“瑞雪,不用了,我什么都吃不下。”贺志斌道:“多少吃一点吧,不然空心夜里更加睡不着了。”张荏青摇了摇头,对瑞雪道:“瑞雪,你先回房子休息吧。”瑞雪看了看张荏青和贺志斌,点点头便回头自己屋内。
贺志斌关上门,坐了下来道:“青儿,我看你这些天心情压抑,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山西老家转一转。”张荏青道:“真的吗?其实,我最近也想着这件事。”贺志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然后递给张荏青,道:“你先把这个苹果吃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带你回山西。”张荏青接过苹果,看了眼贺志斌问道:“你说,回山西能找到我爹娘他们吗?”贺志斌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次日一早,贺志斌便早早来到周龙房间,并将周虎和周豹也叫了过来。兄弟四人坐在一起,贺志斌道:“大哥、二哥、三哥,明天我准备带着青儿和轩苗去趟山西。”周豹问道:“又回山西?”贺志斌点点头,周虎道:“不是我和周豹才去过吗。”贺志斌叹口气道:“唉,最近青儿茶饭不思、神情恍惚,她又有了身孕,却日渐消瘦,不带着她去一趟,她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周龙道:“四弟说的对,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张从城一家已经离世,你带着她就算到山西,也是找不到她家人的啊。”贺志斌道:“话虽如此,可是不去也不行,起码带着她去,一来,沿途可以转转,调节下她的心情。二来,如果在她老家能找到张从城等人的坟墓,我也就不瞒她了,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周虎担心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她万一接受不了呢?”贺志斌道:“有时候,一直等待比知道结果要更好一些。”周龙想了想道:“是啊,持续的等待,每天都是茫然低落的,久而久之,人的精神也会被压垮,还不如告诉她真相,痛苦一时总比一直牵心忧郁要强。”贺志斌道:“大哥说的好,我也正是此意,再者,我心中有时也感觉愧对张家,如果一个人没有做错一件事,而是被迫参与其中,那么这或许不是错,而是一种命。”周虎道:“四弟啊,事已至此,再说张从城是自杀的,你也不必过多自责。”周豹也道:“是啊,如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张从城已经被胡瑞刚派来的人所杀。”贺志斌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仍感到于心不忍,再说,张荏青万一知道了家人不在了,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住,我都心里没底,觉得对她也过于残忍了。”周龙道:“是啊,冷不丁知道家里人一下全没了,任谁也难以接受。”周虎道:“可是不说,这么拖住也不是个办法啊,张从城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贺志斌起身道:“张东宇早晚会回来的,既然早晚瞒不了,我看,还不如我告诉她的好。”周龙问道:“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山西。”贺志斌道:“大哥,我们不能都去,要留一个人在京城。这次公主也要同去,万一皇上要是传旨,或者京城有什么事,也好给咱们说一声。”周虎道:“那我留下吧,正好刚从山西回来。”贺志斌对周豹道:“三哥,那你和二哥留下吧,我和大哥一起去就行。”周豹道:“也好。”贺志斌又道:“对了,三哥你等会去一趟大伯家,志奇一下将银子都拉走了,他们二老最近心里也是十分压抑,你过去问他们要不要去回崇县转一圈,去的话,明天我们直接过来接上,一同前往,也顺便散散心。”周豹道:“好嘞。”周龙问道:“这个贺志奇,一下把这么多银子都拉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贺志斌坐下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也琢磨不透,按理说这么多银子,他能用在什么地方呢?”周虎也担心道:“我真害怕他误入歧途。”贺志斌道:“等山西回来后,我找他谈谈。”
晚上,胡瑞刚府邸厅房内灯火通明,胡瑞刚、胡平、秦章还有贺志奇等在厅房坐着。胡瑞刚对贺志奇问道:“你说,他们明天就走?”贺志奇点点头道:“是的,我今天下午刚回家,就听我爹娘说的。”胡平道:“老爷,这个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胡瑞刚想了想道:“机会倒是不错,可是那贺志斌武功之高,我就害怕难以得手。”胡平对贺志奇问道:“那你爹娘一同去吗?”贺志奇点点头,道:“嗯,还有公主也去。”秦章道:“这就不好下手了,公主乃是千金之体,万一有个闪失,我们都将被株连九族。”胡瑞刚想了想道:“说不定公主这次在正好是机会。”秦章问道:“怎么讲?”胡瑞刚起身道:“你们想想,公主何许人也?乃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如果和贺志斌去山西而出了意外,圣上怎能不牵连贺志斌,他贺志斌还有活路吗?”胡平立马附和道:“老爷说的对,万一公主有个好歹,贺志斌则难辞其咎。”贺志奇道:“可是,贺志斌功夫太高,我们很难成功。”秦章却道:“不然,最起码张荏青和瑞雪这些人都没有功夫,一个人任凭功夫再高,如果要再保护众人,就很明显会力不从心。”胡瑞刚也道:“对,这次就算杀不了贺志斌,如果能将公主除掉,就等于将贺志斌杀死了。”贺志奇道:“可是据说公主也是个高手,恐怕不易得手。”胡瑞刚道:“公主平日里和谁比试,对方谁敢出全力,这次我们派些杀手,又有谁会让着这所谓的公主呢。”秦章道:“大人说的正是,这次我们又重金召集了很多有名的杀手,此次出马,必定让他们不能活着回京。”贺志奇道:“秦大人,一定不能伤害到我爹娘啊。”秦章道:“你放心吧,我会安顿好的。”
次日早,贺志斌与周龙便驾着马车,带着张荏青与朱轩苗还有瑞雪走到了北化街,贺志斌将贺贵才夫妇也一起接上马车,向山西驶去。
傍晚十分,众人来到了直隶与山西交界处的一家客栈门口,周龙拉住了马儿,对贺志斌道:“四弟,今晚我们就在这歇息一夜吧。”贺志斌点点头道:“好。”他说罢将车帘拉开,对里面众人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吧。”然后众人就依次下车来到客栈。
当众人走了进去,小二便迎了过来,道:“几位,住店吗?”贺志斌道:“是啊,小二哥先来一桌饭菜,再要四间干净点的客房。”小二道:“好嘞。”
众人都围桌而坐,这时小二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贺志斌道:“大家都赶了一天路,吃完了都早点休息吧。”贺贵才问道:“今晚怎么睡?”贺志斌道:“您和婶子睡一间,青儿和瑞雪睡一间,我和大哥睡一间,轩苗一个睡一间。”朱轩苗道:“不,我一个人不睡。”贺志斌道:“那你想怎么个睡法?”朱轩苗道:“你和我睡一间,让周龙单独睡一间。”话音刚落,张荏青也道:“志斌,轩苗没出过远门,你就陪着她吧。”贺志斌看着众人,无奈道:“先吃饭吧。”
这时,小二又端了两个菜上来,对众人道:“诸位,可要酒吗?”周龙看了下众人道:“酒就不要了,明日我们起的早,还要早早赶路。”贺志斌道:“小二哥,你们这里位置这么偏僻,饭菜却也这般可口。”小二笑道:“呵呵,这个当然,我们这里虽然偏僻,可毕竟也在官道上,味道不行,下次谁再停下来吃饭住店。”贺志斌环顾四周,只坐了两个人,于是道:“也是,可你们这人我看也不多啊。”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往后是官府的驿站,再往前不远就到了镇上,所以很少有人在这里住。”贺志斌点点头。
待众人吃完了饭,都各自回房睡觉了。
子时,贺志斌突然听见楼道有脚步,他猛然惊醒,将衣服穿上后,再仔细听着,只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听见门被金属别撬的声音,贺志斌将朱轩苗推醒小声道:“轩苗,有人。”朱轩苗也醒来问道:“志斌,会不会是小偷。”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透过月光只见两个黑影拿着刀从门口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贺志斌翻起就是两脚将两人踹出门外,朱轩苗也穿好衣服冲了出来。
客栈的楼道内,众人厮打在一起,有两个客商刚出门准备查看情况,便被蒙面人一刀结果了。这时突然听见瑞雪道:“小姐,有人,快跑。”贺志斌循声一个翻身冲进张荏青房间内,只见一个蒙面人拿着刀已经逼近到张荏青和瑞雪跟前。贺志斌连忙冲上来,和蒙面人厮打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蒙面人有些不敌,慢慢向后退去。这时,周龙也带着贺贵才夫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却又被两三个蒙面人围了上来。周龙也不马虎,持剑便打了起来,刚几个回合,便被一蒙面人一脚踹翻在地。
这时,小二拿着灯笼走了上来,问道:“谁啊?”话音未落,便被旁边的蒙面人一刀封喉,掌柜的在楼下听见小二的惨叫,吓得连忙回了房间,不敢出来。
一蒙面人持刀对着贺志斌就要砍来,贺志斌一个侧身,一把将刀锋翻转,将此人杀死,然后将刀夺了过来,就带着张荏青和瑞雪来到窗户旁,贺志斌一脚将窗户踢开,对张荏青和瑞雪道:“走。”说罢两手搀住张荏青和瑞雪的胳膊肘便从窗户上跳了下去,两个蒙面人紧跟着跳了下去,贺志斌对蒙面人问道:“来者何人?”两个蒙面人也不答话,只是持刀砍了过来,贺志斌也只得挥刀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