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了新都,令尹囊瓦自诩立下不世之功,却被沈尹戍嘲笑:“你平日里不修德政,只是忙着土木工程,如果吴国大军来了,便是有十个郢城又有什么用?”
受此刺激,囊瓦开始操练水军,准备洗雪鸡父之耻。三个月后,水军们已熟习舟战,囊瓦率领水师,沿江而下,直逼吴国边境,很是一番耀武扬威后,这才得意洋洋地班师。公子光闻讯,星夜驰援,等赶到吴楚边境,囊瓦却早已班师了。
姬光说:“楚人刚刚耀武还师,边境守军必不防备。”直取楚国边境两座城邑,方才奏凯而还。
楚平王听说二邑被吴军所夺,大惊,自此得了心悸之病,许久不得痊愈。拖到周敬王四年,眼见自己将不起,召来囊瓦与公子申,嘱咐他们辅佐太子熊珍,薨了。
囊瓦与郤宛商议:“太子珍年幼,而且其生母本来是为太子建聘娶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公子申年长又有贤名,不如立他,楚国以后也有个依靠。”
郤宛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把这番话转告给了公子申。熊申一听就火了:“如果废了太子,是要把先王的污秽召告于天下。太子是秦国外甥,母亲已立为王后,怎么不是嫡出?令尹这是要用大利益来祸害于我,他是疯了还是病了?再说这样的话,我必杀了他!”
囊瓦怕了,只好老老实实奉太子熊珍主丧即位,改名熊轸,是为楚昭王。令尹依然是囊瓦,郤宛为左尹,鄢将师为右尹,念着与费无极的师徒情分,命他也同执国政。
吴国那边,郑定公听说楚夫人蔡姬到了吴国,生怕她记恨郑国的杀子之仇,命人送去许多珍珠玉簪,以表歉意。吴王僚赐给蔡姬一座西门外的宅子,命芈胜同住,以早晚孝敬祖母。
伍员听说楚平王死了,捶胸顿足,痛哭不止。公子光很是奇怪,问:“楚平王不是您的仇人吗?听到他的死讯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反而哭了?”
“我不哭楚王,是恨我不能砍下他的狗头,以洗雪家仇,反而任他舒舒服服死于病榻上,太便宜他了。”
伍员深恨楚平王这一死,他再也不能直接找他报仇,一连三夜都没合眼,终于想出一个计策来。他对姬光说:“公子想要做的大事,还没找到机会么?”
“早晚都想,还没找到机会。”
“如今楚王刚殁,朝中也无良臣,公子为何不奏禀吴王,乘此机会发兵南伐,借此争霸呢?”
“可王僚如果遣我为将,该怎么办?”
“公子只需假装坠车,伤到了脚,大王便不会派你去。然后再推荐掩余与烛庸为将,再派公子庆忌去联络郑卫两国,以共同伐楚,这便一网而除三翼,吴王之死只在当下了。”
“便是遣去了三公子,但我王叔季子尚在延陵,如果知道我行篡位之事,他能容得下我?”
“吴国刚刚与晋国交好,不如派季子出使晋国,观察中原诸国形势。吴王僚好大喜功,又疏于计谋,必然会听从此计。等到季子出使回来,国中大位已定,他还能再提废立之事么?”
姬光闻言下拜道:“能得到子胥,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次日,公子光依计行事,按伍子胥的安排一一对吴王僚说了,还说:“伐楚之事我本该效劳的,但是因为近日从车中坠下伤到了脚,每天还要延医诊治,不便出征。”
“那该派谁为将呢?”
“此等大事,非至亲至信的人,不可相托。大王自己选择吧。”
“那掩余与烛庸怎么样?”
“再合适没有。”姬光表示赞同,又提议道:“之前晋楚争霸,吴国本是属国。如今晋国衰微,而楚国屡败,诸侯离心,看来大江南北的政事,将归于东。如果派公子庆忌前去联络郑卫两国,齐力攻楚;再派王叔季子出使晋国,观察中原各国形势;大王自己操练水军,以为后备,则霸业可成矣!”
王僚大喜,马上命弟弟掩余,烛庸领军伐楚,派季札出使聘晋。只有一个公子庆忌仍留在身边,没有派他出去。
掩余与烛庸领军两万,水陆两路齐头并进,包围了楚国的潜邑。潜邑大夫坚守不战,命人前往郢都报急。此时楚昭王刚刚即位,君幼臣谗,一听这个消息,这些没真本事的人便慌了手脚。
还算公子申有点主意,他说:“吴人乘着国丧来伐,如果不出兵迎敌,便是示弱,必会刺激他们深入楚境。应该命左司马沈尹戍领一万陆军去救援潜邑,再派左尹郤宛率一万水军从淮汭顺流而下,截断吴军后路,让他们首尾受敌,必可擒获吴将。”
楚昭王深以为是,一一照着公子申的主意办了,两路人马分水陆两道前行。
再说掩余与烛庸听说郢都派出救兵来了,大惊,分兵一半即一万人继续包围潜邑,另一万人来迎敌。沈尹戍扎好营后,坚守不战。却命士兵们将四周樵夫砍柴的小路,全都垒石截断。
二位吴将正在惊疑之间,不知沈尹戍此举何意,忽然探马来报:“楚将郤宛率领水师从淮汭截断了江口。”
水上归路已断,吴军进退两难,只得分两处扎营,以为犄角之势,与楚军相持。一面派人回国求救,姬光说:“之前臣就说过要联络郑卫一起出兵,正是因为防着楚国这招。如今赶紧派人去,还不算晚。”
吴王僚无奈,只得派庆忌前去纠合郑卫两国之军。这下四位公子都被调出去了,吴都中只有一个公子光。
眼见时机成熟,伍员问姬光:“公子有没有锋利的匕首?要用专诸,正在此时。”
“当然有。当年越王姒允常,曾命名匠欧冶子造了五把名剑,有三枚献给了吴国,分别名为‘湛卢’,‘磐郢’,‘鱼肠’。其中‘鱼肠’便是一把匕首,虽短小,却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先君将它赐予了我,至今珍藏于床头,以备非常之需。此剑最近连夜发光,莫非是因为神物有感应,要喝那吴王僚的血吗?”
公子光取来“鱼肠”剑给伍员看,伍员也是夸赞不已,马上将此赐交给了专诸。欲知刺杀王僚能否成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