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将军高呼道:“我乃秦军将军蒙武,深夜造访繁阳城,实在失礼,敢问城中谁是主事之人!”
“我乃繁阳令,对面秦将有何贵干?请直言!”西门安见信陵君点头随即答道。
“我秦国使者路遇盗贼,逃入繁阳界,傍晚时分,本将军得到我使求救书帛,特地前来繁阳护送我使归国!”马上将军拱手答道。
闻听,赵端欢喜不已,秦军此来是接到了先前司空马的求救书帛。如此一说,邢父和孑牛把信送到了秦军西河安阳大营。
那么他们人呢?
赵端四下打量,却因灯火晦暗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来了就好,希望秦军的介入可以使城中百姓逃脱劫难。
秦将此言过后,信陵君脸上神情陡然松弛了下来。
“敢问使者姓氏名号,可知他在我城中?”繁阳县令喊道。
“我使名曰司空马,他在西南乱坟之中受贼人围困,听乡民说他被救出,被人送至了繁阳城中!”
“前往工坊之中盘问司空马这是怎么回事?”信陵君回头吩咐身边门客,而后对身边黄歇说道:“歇兄此子是否蒙骜之子?”
春申君眯着眼打量半天,摇摇头:“老眼昏花,看不清!”
信陵君微微一下,自负的推开西门安,随即让人拿来火把,照亮了自己脸庞,雍容开口问道:“对面将军可是蒙氏一族子弟?”
赵端也在打量地上之人,秦军将领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
城下将军向西长揖到底说道:“那正是家父,我乃其子蒙武!”
原来是蒙骜之子蒙武,蒙武在青史上露面不多,不过他的两个儿子蒙恬蒙毅为世人所熟悉。
“幸会幸会,说来我和你父也是老友了!”信陵君嘴角掩饰不住的骄傲说道。
“哦?敢问贵公尊姓大名,未曾听闻家父说过他在繁阳也有故友啊!”秦军将军蒙武
“我乃魏氏朱忌也!”信陵君抿嘴淡然一笑,表情里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自傲说道:“虽未和你父对坐饮酒,但我们可称得上故友,邯郸之围时,你父被我和春申公子一路礼送回了关中!”
地上秦军将军陡然沉默不语!
邯郸之围,秦军打败,秦军被五国联军总帅信陵君撵回函谷关中,大概蒙骜是统兵将军之一,这是相当丢人的事!也难怪当儿子沉默不语。
春申君闻听在一旁捂嘴闷笑小声问道:“贤弟就别逗人家孩子了!本来无兵戈之事,万一激怒蒙氏子弟,攻城屠城如何是好?”
信陵君回头看一眼春申君,嘴角上翘,阴恻恻说道:“若是秦军能屠城,那更好啊!届时我们就说蒙骜之子听闻六国之士齐力掩盖换嗣真相而屠城,事后韩赵燕齐四王必是胆战心惊,咱们挑起合纵大旗,他们如何不来?”
赵端乜斜了信陵君魏无忌一眼。
真是服了他了,时时处处都想着都是合纵抗秦,心中韬略一出又一出,不愧有天下贤公子之称!
贤达毋庸置疑,然而你不能总拿一城万余条的性命来当赌注吧!
春申君不住点头,连声叫好。
信陵君更是哗然大笑,自有一种激怒秦将蒙武的意味。
蒙武年纪不大,然而颇能沉得住起,不卑不亢仰首说道:“信陵公子誉满天下,小将今日得遇公子,荣幸之至,劳烦公子询问城令,是否有我秦国使者?感谢不尽!”
信陵君颇为欣赏的击节叫好道:“大善,蒙氏子弟有胸襟,不愧为蒙骜之子!司空马确在我繁阳城中,只是身受重伤,实在经不得路途颠簸啊!还是在我城中休息较为适宜,若是将军不放心,可入城一看,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入城的胆量啊?”
迟愣片刻之后,蒙武哗然大笑起来说道:“既然公子和我父是故友,那小子有何不敢入城呢?只要你敢开城门,我就敢入城!”
“好!来人,开城门,有请小将军入城!”信陵君击节叫好,颇为欣赏小将蒙武,兴致热烈的高声唱道。
赵端冷眼旁观,推测信陵君邀请蒙武入城的用意:不会吧?信陵君若是囚禁或是杀害秦将蒙武,那这不就引来了秦军报复屠城吗?不就达到了适才信陵君和春申君的戏言了吗?
赵端想及于此,浑身生出一层冷汗。
城下踟蹰等待进城的秦军小将,那是蒙骜之子,其父手握重兵,在秦国声名甚高,真若秦军报复起来恐怕更是惨烈无比,也许不仅只屠繁阳一城百姓,就连周遭乡聚里闾都有可能殃及。
赵端倒吸一口凉气,越想越可怕。本来寄希望秦军到来可以免遭屠城之劫,可是在信陵君的运筹之下,形势越来越遭。
满地血流韩非杀戮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可想象秦军铁骑刀兵之下又是何种惨烈场面?
必须提醒城下秦将蒙武一声,如此自己心中才能安生!
赵端张嘴就要喊,谁想韩非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一把捂住赵端的嘴巴,侧脸对信陵君和春申君说道:“此子不能留啊!”
信陵君打量了一眼满脸愤怒的赵端,叹息一声,对春申君说道:“此子确是不能留,小弟不如将县令公西门安送于歇兄如何?”
春申君点点头,算是应允。
信陵君拍拍韩非的肩膀,拉到一旁嘀咕了好一阵,韩非满脸喜悦,领命下城而去。
信陵君吩咐门客说道:“堵上此子的嘴巴,看结实他,另外再去城中找些同样大小的孩童,给我带过来!”
信陵君门客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破麻布,三两下就将赵端的嘴堵严实了。
信陵君又吩咐繁阳令西门安道:“你去繁阳市中张罗一下人手,待会开城门时,好好给秦人一个下马威!”
望着西门安领命而去,听着信陵君向都尉晋虎一人交代接下来要办机密事宜,赵端再次陷入绝望之中。
开城门不是开自家门户,手一推哐当就开了。
首先取出厚实城门后的一条条穿插进墙壁里腰肢粗的门杠,再将城门缓缓开启,放下护城河的吊桥,再将城门洞里的数排拒马桩搬到城门前,这一通忙活最快也得一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