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崔家,丢不起那个脸呐!
好话赖话都说尽了。
李世民说到这,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太子李承乾听闻,面无表情地点头。
“只要父皇您不偏心,儿臣就怪不了您。”
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
如今李世民很显然更关注李治。
少了骄纵的资本,太子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别再犯错,就没有人能把他从太子之位赶下来。
他想得非常清楚。
只要李世民和李治不掀桌子,那么皇位就注定是他的。
反正他是怕了李治了,明明小了自己十多岁,说出来的话,十句里面他只能听懂一两句。
如此大的差距,让李承乾认清了现实。
李世民看李承乾能冷静的接受这一事实,心底多少还是比较欣慰的。
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叛逆,那么暴躁了不是?
只要能向好的方向发展,总归是一件好事情。
朝他摆了摆手,李世民道:“去吧,自己好好思量以后该怎么做,你也有你的小朝廷,以后做事多问问属官的意见。”
特地把皇宫劈出来一大块地方分给东宫,就是让太子去培养自己的班底的。
太子身边的参谋可一点都不少,不需要李世民过多的关心。
闻言,李承乾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开。
等太子也离开之后,李世民再次叹了口气。
“朕的心有点乱,现在朕也不知道该向着谁才好了。”
又是个送命题。
长孙无忌继续装死,只当自己是个石雕,什么也没听到。
“朕说这些,也没想过要找出一个答案,能与你说说,也算是缓解一分压力了。”
李世民的说重重地拍在长孙无忌的肩膀上,吓得长孙无忌一个哆嗦。
下一刻,李世民扬声道:“来人!”
“咱家在。”
一个老太监小跑进来,跪在李世民身边侯旨。
“把这首诗送到贝州(清河郡)武城县,崔家府邸,将诗原原本本地送给那崔枢,让他好好看看!”
“咱家遵旨!”
老太监小心翼翼地捧开画了笔墨的宣纸,转头就要走。
这时,李世民眉头一皱。
“等等!把诗留下,叫人抄录了一份再送过去!”
“啊?”
“啊什么啊?这是小九亲笔所书,朕要留下来收藏!”
“啊!咱家明白了,这就奉陛下圣明前去抄录。”
……
武城县,崔家老宅。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摊开书信,看完里面的文字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
“想当年,若非是我崔家大力支持,他李氏又如何能取得天下?”
“如今他竟用这等拙劣的伎俩羞辱与我,欺人太甚!”
崔枢,隋朝旧臣,也曾是唐朝的高官。
隋末担任洧州刺史,李唐起义的时候,跟已经故去的当朝郯国公张公瑾一起,投靠到李唐门下。
在唐朝建立之初,也算是立过一些功劳,曾在朝中担任司农卿一职。
但后来不知怎的,被罢免了官职,如今在家休养。
此前,派人去羞辱李世民的,正是崔枢。
现在被李治一首诗反讽回来,崔枢气得是暴跳如雷。
房间内,一个面色清秀的少年看到崔枢如此愤怒,起身劝慰:“还请祖父息怒,此事未必是陛下的意思,孙儿近日正要去京城,不若让孙儿打听打听,探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去京城?还去京城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崔枢眼珠子一瞪,破口大骂:“李世民那小儿,不就是为了报复之前拒婚的事情?他也不想想,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弑兄逼父!是杀了他的兄弟,逼迫高祖退位让贤,用野蛮的手段抢过来的!”
“这等手段,与那山野强盗有什么区别?”
“如今,他又要撺掇自己的儿子兄弟阋墙,还要让此等龌龊之事在朝堂上重演。”
“老夫又如何能同意与这等家族联姻?”
“我崔家,丢不起那个脸呐!”
崔枢骂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气愤异常!
兴许,他被罢免官职,也跟那场玄武门之变有关??
如果不是这样,又为何会如此在意李世民篡位的事情?
少年好像知道些内情,他叹息着道:“再怎么说,那也是当朝圣上,就算祖父百般不愿,派人拒绝这桩婚事便是了,又怎么能羞辱圣上呢?”
“他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怕别人说不成?”崔枢不服气地道:“哼!老夫又有什么错?老夫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不乐意听,又能怪得了谁?”
“总之,祖父您先消消气,容孙儿前往京城一探,探查清楚了再说。”
年仅十四岁的崔知温长叹一声,只感觉前途渺茫。
碰上这么个头铁的族长,清河崔氏也是倒了大霉。
平日里自己私下骂两句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跑到皇帝面前彰显存在感呢?
现在倒好,被人架在火上烤,手持任命状去京城述职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这让他如何是好?
这下您是舒服了。
可崔家千千万万的有志之士,都没脸前去京城任官了啊。
您可想过我崔家名士,唉……
崔知温摇头叹息,只希望这事还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余地。
原本,他是定在三个月后前往京城的,这下不得不提前上路了。
现在,他也只能祈祷此行一切顺利。
……
大兴宫,甘露殿偏殿。
“小兕,今儿九哥要出宫转转,有没有兴趣和九哥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李治站在粉嫩少女的闺房门口,带着引诱的语调勾引晋阳公主。
此刻,晋阳公主李明达坐在梳妆台前刺绣,听到李治这么一说,可爱的小耳朵来回抖个不停。
“九哥?父皇准许你出宫了?”李明达小心翼翼的观察外面的景象,小声询问。
李治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诺!出宫的令牌,想什么时候出去,就能什么时候出去!”
金黄色的令牌在眼前一闪而过,李明达的眼睛的亮了。
“九哥你老实说,这枚令牌从哪找来的,不会是从父皇那里偷来的吧?”
尽管李明达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她还是一如平常时候的样子,内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