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湛洲絮絮叨叨的介绍新的炼铁方式。

　　李治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趁湛洲说话的间隙，连忙插话问：“您就没有想过，利用自然资源来转动鼓风机？”

　　湛洲一愣，问：“殿下您说的是……？”

　　“水啊！”李治理所当然地道：“皇城内有清明渠，外郭城外也有渭水，干嘛不尝试着用水力来推动鼓风机呢？”

　　“这要如何做到？”湛洲一脸懵逼地问，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种思路。

　　见此，李治有些无奈地道：“本王不是给你们做过示范了吗？鼓风机就是通过机械传动来实现吹风的啊，就不能举一反三，把这种传动方式用在水力上面吗？”

　　经过他这么一提点，湛洲长大了嘴，似是领悟到了什么。

　　老头子一锤自己的手心，恍然大悟道：“对啊！可以用水车啊！”

　　水车早就在东汉时期发明出来了，唐朝在水车方面的利用，还是挺广泛的。

　　湛洲年纪大了，思维僵化，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但听李治这么一说，他的思路豁然开朗，当即明白李治想表达的意思。

　　“呼~殿下果真是文曲星下凡，在我等看来犹如天大的难题，殿下一句话就轻易解决了，这可真是……惭愧啊。”

　　明明换个思路就能解决的问题，将作监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一、两个人没有想出来，那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这么多人都想不到办法，就有可能是对方有过人之处了。

　　湛洲顺势派出一个马屁，并把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

　　既是吹捧了李治，又给人留下了敢于担当的印象，还不用接锅。

　　简直完美。

　　李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不是本王智力超群，是大家都安于现状罢了，既然没有人愿意出现变化，自然是想不出改变现状的好主意。”

　　淡淡地说着，李治的目光望向熔炉。

　　“罢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看看熔炼的效果怎么样吧。”

　　湛洲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殿下放心，已经经过多次测试了，熔炼铁锭肯定没有问题。”

　　“哦，那就好。”

　　李治随口应了一声，抬起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视线一偏转，就看到正在等待中的左文浩。

　　湛洲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在旁解释道：“今日的第一批铸铁，就是给左校署准备的，左文浩曾找下官说过此事，既是殿下的意思，我们将作监自然是要重视的。”

　　听到这话，李治哑然失笑：“啊，还是被湛大匠给看出来了。”

　　“殿下大驾光临，除了是为造纸机的事，还能为了什么？”湛洲调侃一句，笑着问道：“听说石雷制造的机器，已经通过测试了？”

　　“只是初次测试罢了，还要时间的考验，才能知道最终的效果如何。”李治神色平静地回答。

　　湛洲点头附和：“那是自然，任何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的东西，都不能称之为成品，未曾想殿下在工匠一道上，也有建树。”

　　李治道：“稍微关注了一下而已，做不得数。”

　　“可是下官听说，造纸机同样出自您手。”

　　湛洲眼含笑意，眼神有些闪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李治摇头，没有把这话接下去。

　　有些事情注定没法解释，还不如直接回避掉算了。

　　反正古人在面对无法理解的情况之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解释方法。

　　李治不需要关心，也没必要跟别人解释这些东西。

　　安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熔炉在工匠们的操作下开启。

　　在打开炉子的一瞬间，一道热浪席卷整个大厅，让大厅内的温度陡然提升了好几度。

　　顺着开启的炉子朝里面看去，通红的铁水在大型磁盘上不停地颤抖。

　　就见一个工匠，手里拿着特制的工具，钳制住坩埚一样的东西，从里面舀了一坩埚铁水出来。

　　粗壮的手臂绷紧，费力抬起坩埚跑到模具边上，匠人立刻将坩埚里的铁水倒入模具，这就算是铸造完成了。

　　“倒进去之后，还要冷却半个时辰，才能算是完全成型，这段时间只能耐心等待。”

　　在匠人做出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湛洲在旁讲解。

　　李治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口问道：“不需要淬火吗？”

　　湛洲道：“以往锻造出来的铁器，是肯定需要淬火的，但铸铁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管用没用淬火工艺，最后打造出来的物件，其强度都差不了多少，都比普通铁器的强度高出一筹，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现象，但既然淬不淬火都一样，那就省了一道工序。”

　　“哦，原来如此。”

　　李治恍然大悟，难怪不淬火呢，原来是淬火没用啊。

　　不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淬不淬火都没什么区别？

　　没学过，搞不懂。

　　看到这里，已经算是把熔炼的过程看完了。

　　李治跟湛洲打了声招呼，走向了左文浩那边。

　　看着地上还在不停发热的陶瓷模具，李治朝他问道：“这就是铸造出来的锤头了？这是最后一块拼图了吧？”

　　“把锤头装上去，然后用兽皮覆盖住，捣碎机就算是完成了。”

　　左文浩一边行礼，一边说道：“不过下官听说装完了之后还要测试，还要根据测试情况，继续改造。”

　　“对！”李治点头接话：“不管再好的东西也得因地适宜，要是有问题不光是要修改细节，可能就连制造机器的材料也得加以改进，按照图纸上的规格制造出来，只是理论上能用，具体的还得看实际情况。”

　　系统给出的图纸并没有标明是用哪种材料，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用纯木料制造出来的。

　　而且就算用的是木料，木料也分很多种。

　　改是肯定要改的，问题是先把实际使用中出现的弊端给找出来。

　　要是找不出弊端，那就没有改造的必要了，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你得去找石雷，跟他一起去城外的造纸所进行测试，他会给你安排测试的事情。”